临近中午,还不见人。
季桑带着几个孩子在吃斋饭,燕儿吃一会儿,就往外头瞧几眼。
善思和鹊儿虽没动作,但心里也惦记着。
看妹妹如此,善思拿过勺子给她喂饭,省得她中午吃不饱了。
季桑见了道:“燕儿?”
鹊儿当即说:“就这一回,是吧哥哥。”
善思说是,燕儿也捂着嘴偷偷笑。
季桑道:“可没有下回了。”
只是这话可不是头一回说了。
也不小了,又不是不会用筷子勺子,怎么能总让哥哥们喂她吃饭。
吃到一半,赵砚才回来,季桑忙迎出去:“怎么……”
赵砚打断她说话:“我回来了。”
他给季桑使了个眼色,季桑才发现他身旁跟着东宫的那个小郎君,身后还有两个侍奉的人。
她太着急了,竟然没有注意到。
小郎君朝季桑笑笑,道:“我没有兄弟姊妹,想来瞧瞧你们家的兄弟和妹妹是怎么说话的。”
说完,他就看向善思他们几个,走过去了。
季桑正要问赵砚,燕儿已经扑过来,被赵砚抱了起来,手里还拿着方才善思喂饭的勺子。
季桑只觉得这屋里头乱七八糟的,道:“燕儿!”
燕儿往赵砚怀里一躲,赵砚道:“不碍事,就这一回。”
季桑小声道:“一个个的,都耽误我教导姑娘!”
赵砚笑道:“不要紧,你品行好,我们燕儿近朱者赤,自然是跟你一样。”
季桑心说我有什么品行,不孝不悌的,就是因为跟着她才要好好教导。
不过燕儿也难得能见赵砚一回,季桑也就没说什么了。
善思把妹妹的碗筷都送过去,这才坐下。
小郎君见了,说道:“可惜我没有妹妹。”
鹊儿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顿时得意起来:“没事,你以后可以生女儿。”
善思把饭菜推到鹊儿面前,叫他赶紧吃,少说话。
小郎君笑吟吟看着善思:“你怎么不理我?”
善思知道这男孩子的身份,到底更谨慎,笑着回答:“吃饭的时候说话容易呛着。”
鹊儿只以为这人和陆决差不多,方才他们又在院子里说过话,所以并不考虑那么多,说道:“你叫人给你拿些斋饭过来。”
中午了正好吃饭。
见他意动,小郎君身边伺候的人立刻道:“郎君,一会回家再吃。”
鹊儿看了他们一眼,这回不说话了。
善思一向很和气的,现在不让他说话,肯定有缘由。
鹊儿自认不如善思懂得多,便安安静静地不说话了。
小郎君不满地瞪了身后人一眼,起身走了。
等人走远,季桑看了赵砚一眼,道:“你自己也吃,别只顾着她。”
赵砚道:“没事,她吃好了我再吃。”
季桑知道劝不动,便不再说什么。
等几个孩子吃过饭,又要午睡,季桑安排了他们,出来和赵砚说话。
赵砚道:“你不歇一会?”
季桑:“你觉得我多大的心思,这会儿还能歇得下。”
赵砚方才去了那么久,是长是短,他总要问一句。
赵砚本以为她不会询问,他总觉得今日见面,季桑跟从前不同了,这会儿有些意外。
“不能跟我说?”季桑道。
赵砚沉吟片刻,神情认真:“是不该说的。”
听了这句话,季桑的脸腾地涨红起来,好一会没有说出话来,随后扭头走了。
赵砚一时没反应过来。
季桑不光是脸上烧起来,她觉得浑身都烧起来了。
是了,无亲无故的,轮不到她一个外人多问,就算她照顾着善思,也管不上这要紧事情。
赵砚心想,这样危险的筹谋,自然不能和季桑明说。
他要投靠东宫,自然有了成算的,他早和陆慎他们商议过了。
但这是搭上性命的事情,说了只会让季桑平白担心而已。
下午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此事,傍晚带了各自的孩子回家。
初二善思被送到了季桑这里,赵砚接了不少帖子,要去应酬。
季桑则带着孩子们出门玩耍,天快黑了才将善思送回去。
陆慎喝了酒,下午在赵砚这里休息,他听说季桑亲自送善思回来,立刻去门口把人拦下了,叫她进来说话。
季桑领着几个孩子,道:“这会儿,我进去做什么?”
陆慎道:“赵砚下午被人灌了酒,这会还没起来,我有话要问你。”
季桑便让善思领着弟弟妹妹去玩,等着陆慎说话。
陆慎笑道:“你好好想想,你昨儿是不是干了什么糊涂事情。”
季桑还真想了一会,说没有。
陆慎:“你使劲想。”
季桑反驳道:“我明白得很,我总共才干过几件糊涂事,昨儿到底怎么了?”
陆慎哈哈笑道:“赵砚跟我说起昨儿的事情来,你问他话,他说不能同你讲,可有此事?”
赵砚今天多喝了两杯,突然想起昨儿季桑那样子不对,陆慎也不是外人,他就说了。
“有。”季桑道。
“你们两个,傻子!”陆慎嘲笑道。
季桑皱眉,好端端地怎么能够骂人,还骂两个。
陆慎道:“你们两个傻子,你问起来他的事情,自然是因为关心,只是你从前并不问这些,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跟你说,只是怕和你说了,叫你平白担心,并不是拿你当外人。”
季桑不过一时糊涂,这会儿陆慎一说,她就想明白了。
季桑故作冷静:“哦,这倒是没有什么误会的,这些事情,跟我说了又有什么用,我也不过随口一问罢了,没有非要知道的意思。”
陆慎见她嘴硬,也不再笑话她了。
“别呀,妹妹,”陆慎道,“我知道你为何关心他,你也知道他是把你安危放在眼里的,如此,又何必非要嘴上不认,我也不是外人。”
季桑喝了口茶,沉默了好半晌。
“就算是误会,如今解开了,多谢你。”季桑对他说道。
陆慎道:“不必谢,我自然是盼着你们好,没别的心思。”
季桑灌了两口茶,心想她昨儿是脑袋是坏掉了吧,为什么要曲解赵砚的意思,还给人家脸色看,如今还被陆慎知道。
虽不是外人,但她的脸面都丢尽了。
赵砚也是,自己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吗,为什么吃了酒就跟陆慎说了。
季桑又要喝茶,陆慎看一向沉稳冷静的季姑娘也这般,心里很是感慨。
看来再聪明的人,一旦跟情情爱爱牵扯上,立地变成一个糊涂蛋了。
陆慎道:“你不要如此,我拿你们当弟弟妹妹关心,今日多嘴一句,也是希望你们不要生了嫌隙。”
季桑道:“我都明白,昨天我太心急。”
所谓关心则乱,不过如此。
外头天色也不早了,季桑道:“我回去了,两个孩子先留在这里。”
陆慎道:“大过年的,你不管孩子了?”
“明儿我那妹妹妹夫回门,我要回去看热闹,带着孩子不方便。”季桑解释。
如此陆慎也就不说什么了,亲自送她出门。
夜里他硬等着赵砚醒来,跟他说了此事,赵砚的酒意立刻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