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愉愣了半晌,怒道:“你还敢承认!”
这到底是个什么女子,她们高门大户出身的,为人处世都知道遮掩几分,背地里是什么脾性,绝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
季桑竟然当场就承认了!
她、她不要脸面了吗!
季桑从容镇定:“我为什么不敢承认,我可不像陆姑娘,表面和气,背地里却叫侍女上门来羞辱我,我这个人很好相处的,表里如一。”
说起这事儿,陆愉理亏得很,嘴上却不肯承认,说道:“谁要羞辱你,我那时候可是真心给你送礼道谢的,是你拿捏着善思,反过来羞辱我!”
她那会儿确实是真心的!
季桑听了这话,不由笑了一声:“我说了我是表里如一的,你也见识了,那你就得回去问问你打发来的那侍女,看她有没有说实话了。”
陆愉的脸色变了几回,赵砚不是傻的,季桑现在还帮着照顾善思,可见她确实不曾慢待或者利用过孩子,更不用借此羞辱于她。
陆愉也不是傻子,她那时候太过心急,很多事情没有想清楚,如今想来,她当时急慌慌地跑过去,也是听了身边的侍女婆子撺掇。
想到自己身边的人不忠,陆愉当即觉得颜面尽失,也不好指责季桑什么了。
季桑给她倒了杯茶:“快回去吧,你们家里头知道你又来找你,没你好处。”
这么个小姑娘,季桑也不想和她结仇,还是早早打发了才好。
陆愉起身,冷着脸道:“你没有良心,那我与你也什么好说的,你现在不肯嫁给赵砚,以后迟早要后悔,哼!”
她就等着季桑后悔的那日!
还有赵砚,他不肯娶自己,还想娶个不肯嫁给他的女人,他以后也要后悔的。
他们都没有好下场,哼!
侍女见状,就要来吹耳旁风,陆愉冷冷瞥她一眼,回去就将她们都收拾一遍,敢在她面前胡说八道,叫自己咋家里关了好些时候,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季桑没和她争执,起身将她送到门口。
春禾见陆愉走了,松了口气。季桑道:“怎么这样害怕,这陆姑娘又不吃人。”
春禾不好说陆愉的不是,只讪讪笑了一声,不敢说话。
她们一个是陆慎的贵客,一个是陆家的正经主子,这两个人在这里发生什么冲突,连累她们姐妹也没好果子吃。
燕儿从屋里冲出来,一把抱住季桑的腿:“娘!”
季桑把她抱起来,问道:“你哥哥们呢?”
燕儿摇摇头说不知道,季桑以为他们去玩儿了,也就不管了。
陆愉正坐在马车上,她一肚子气没地方撒,正掀开马车帘子,要找个由头教训人。
“啊!”陆愉大喊一声,捂着额头喊起来,“什么东西!”
马车当即停下来,侍女看着地上的石头:“姑娘,有人朝咱们扔石头,您快躲起来。”
正说着,几块石头又从上头飞过来,陆愉躲闪不及,又被砸到手背上,赶紧躲进了马车里,气得大喊起来:“谁干的!”
侍女婆子也抬头去看,可惜墙太高,她们也找不到。
众人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还要去查看。
结果一个成人拳头大的东西又朝她们飞过来,还发出嗡嗡嗡的声响,侍女惊恐地大喊起来:“蜂窝,是个蜂窝,快走,快走!”
结果这窝蜜蜂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要往马车里头钻,众人赶紧挡着,还是放了两只进去,陆愉惨叫一声,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马车疾行了一阵,蜜蜂都不见了,侍女忙去查看,陆愉的额头有些发红,下半嘴唇已经肿胀起来,正疼得掉眼泪。
“看什么看,赶紧回府,给我找个郎中来!”陆愉说话都不利索了。
侍女不敢再看,催促着车夫走快些。
墙头上探出两个小脑袋,周见鹊道:“不知道蜜蜂蛰了她没有?”
善思道:“不知道,我拿石头砸她头上了,算是报仇了。”
小男孩们再懂事,那也记仇得很,陆愉上回说过的话,善思可没忘记呢。
周见鹊更是帮他记得清清楚楚,就等着再见了陆愉给善思出气。
今日陆愉气势汹汹地过来,他们俩哪里还能吃得下甜瓜,立马就去准备了。
扔石头是早就想好的,这个蜂窝,则是园子里的人昨晚上刚刚取下来,包在布里,准备送去当药材的,结果被这两个小的拿走了。
周见鹊顺着梯子爬下来,对善思道:“可见这是苍天有眼,特地给咱们准备的好东西,咱们要是不顺着天意,都对不起老天爷。”
他可是很理直气壮的。
善思不是很想同意这句话,但弟弟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反驳,点头道:“对,正是如此,要顺应天意。”
兄弟二人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陆愉带着伤回了陆家,陆慎也正好忙完了在家,听说妹妹要找郎中,急忙过去查看。
结果就看到她这副模样,一时没忍住,笑道:“你上哪儿去了!”
陆愉看他还敢笑,手里的东西立刻就砸过去,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陆夫人忙在旁劝和,道:“有你这样当哥哥的,不许笑了。”
陆慎收起笑容,侍女见状,就想告季桑的黑状,她觉得这事一定和季桑脱不开关系。
但陆愉哪儿敢和陆慎还有嫂子说自己去找季桑了,忙瞪了侍女一眼,含含糊糊地说道:“我在马车里吃桂花糕,上头有蜜,惹来了蜜蜂,我躲避不及,又撞了额头,疼得很。”
陆夫人帮着擦药,陆慎听了也觉得心疼,道:“大热天的,想要什么家里没有还要往外头跑!”
陆夫人叹气:“这些日子外头乱糟糟的,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妹妹想出门去玩儿,也是寻常,阿决还闹着要出去呢。”
陆慎道:“我这两日也有空,明儿就带他出去玩。”
这一场血雨腥风算是落下了帷幕,皇城就要恢复往日的模样了。
他们的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跟以前一样。
陆夫人和他一起往外头走,说道:“这一回亏了你,你哥哥又要升了,我真不知怎么谢你。”
陆慎笑道:“大嫂何必与我见外,咱们是一家人,你只要帮我挡着那些说媒的人,我就感激不尽了。”
陆夫人嗔怪地看他一眼:“外头不知道的,还当我这个大嫂不为你打算,当我是个恶人。”
有道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有这样得力的弟弟帮衬,陆世子前途大好,陆夫人对陆慎也是十分关心。
“大嫂再贤德不过了,辛苦您了。”陆慎拱手说道。
陆夫人低声问他:“我听说季姑娘带着孩子还在你那别院呢,你是想做什么,我看人家姑娘不是能伏低做小的脾气。”
陆慎赶紧摆手:“您可别这么说,叫赵砚听见了,不得找我来算账。”
他将季桑买了闹鬼的庄子,又引出那桩大案的事情稍稍说了一下,陆夫人便明白了前因后果。
“没了风浪,我明日正要将她送走。”陆慎道。
陆夫人:“我备一份厚礼送去。”
他们陆家得利,季桑也是有功的,不能亏待人家。
陆慎又道谢,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