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桑被外头的声音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到了?”
莲娘也睁开眼睛,赶紧下了马车,惊讶道:“这是什么地方,陆郎君怎么交代的?”
季桑掀开帘子,看见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宅子,不解地看着护送他们的人。
那人说道:“这是我们郎君在外头的宅子,平素并不过来,郎君交代,季姑娘这些日子先住在这里,过些时候再回家,这宅子什么都不缺,姑娘想要什么,也只管同管事说,绝不敢慢待了您。”
季桑点头,想来那事情不简单。
“好,代我谢过你家郎君。”季桑道。
那人又叫季桑不必客气,送季桑进去,将侍女仆从找过来,全都敲打了一遍,这才离开。
季桑先看过三个孩子,又去洗漱了一番,便顾不得想太多,倒下睡觉去了。
她直睡到第二天才起来,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酸痛,尤其是两条腿,季桑觉得像被打折了一样,抬都抬不起来。
她的脚尤其疼,季桑撑着身子起来看了一眼,发现她左脚有几道红印,还肿起来了。
昨儿她没觉得疼,今儿不知道怎么回事,疼得厉害。
莲娘和小月两个也都爬不起来了,陆家吩咐了两个侍女来照顾她,这会儿听见里头的动静,两个人都进来了。
“季姑娘,您哪儿不舒服?”为首的侍女过来扶了她一把。
季桑道:“身上有些疼,脚上也不舒服。”
侍女们看了一眼,道:“姑娘,奴婢打发人去请郎中过来,您先别动,早饭也做好了,两位小郎君和燕姑娘都吃过了,奴婢叫他们过来陪您。”
季桑道:“多谢,你叫什么?”
“奴婢春禾,”侍女道,“这有秋穗,我们俩是姐妹。”
她身后的秋穗也向季桑行礼,季桑瞧着她们模样确实有几分相似,只是秋穗稍稍瘦弱些。
季桑道:“那就辛苦春禾姑娘和秋穗姑娘了。”
两人忙说不敢,帮季桑穿好衣服,梳洗打扮之后,将早饭摆上,又将三个孩子带过来,便出去了。
三个小的扑上来,燕儿先问道:“娘,什么时候回家,我想回家?”
这里也很好,但燕儿真的想家了。
善思和鹊儿也都看着季桑,他们也想回去。
季桑道:“外头下大雨,咱们家里头被水淹了,不好回家去,先在你们陆叔叔的别院里住几日。”
燕儿听说自家被淹了,很是担忧,鹊儿摸摸妹妹的头:“没事儿,过几天就能回去。”
燕儿靠在哥哥身上,撅着小嘴不说话了。
“怎么不去我家里。”善思问道,他家里应该不会被淹的吧。
季桑摸摸他的头,没有回答这问题,而是道:“你们去玩儿,我先吃饭。”
三个孩子便乖乖坐在旁边,不说话了。
季桑吃完一会儿,郎中便被请了进来。
看过她的脚,开了些外涂的药,说是没有大问题,就是昨日的泥土不干净,季桑又光着脚走了那么久,才红肿起来。
季桑带着孩子住在陆慎的别院,十分安稳。
外头却是天翻地覆的模样。
因京城发了大水,粮价立刻高涨起来,闹得民怨沸腾,接连好些日子都乱糟糟的,好在朝廷没有不顾百姓的死活,已经抓了好些商人,没有发生更可怕的事情。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最新章节。
本以为这就是眼下最要命的事情了,不想还有更可怕的。
御史上奏,查到卫王的母族,安国公府在京郊蓄养大量私兵,意图谋反。
这可比京城大水可怕多了,朝野上下沸议,皇帝大惊,立刻派兵围住卫王府和安国公府,卫王的生母贵妃被关在宫中,没有反驳的机会。
养兵毕竟不是小事,那是一群大活人,要吃要喝的,没察觉就算了,一旦发觉,朝中立刻就能查出踪迹来。
不出意外,就在那个传言闹鬼的山里。
被派去查案的官员们雷厉风行,很快就在山中找到了那几千人,接下来该抓的抓,该杀的杀,皇城经历了大雨之后,又迎来了一场血雨腥风。
这日傍晚,季桑带着孩子们在院里乘凉,春禾这时候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在她耳边道:“姑娘,我们家姑娘来了。”
这话才说完,季桑就看见了熟人。
正是陆愉。
秋穗低头,她也不敢阻拦自家姑娘啊。
季桑倒没什么,她又不是头一回见陆愉,还怕了她不成。
陆愉早听说哥哥将季桑他们安置在这儿,只是这些日子满城风雨的,她不好出门,如今案子有了定论,她立刻就来了。
季桑从容地倒了杯茶:“陆姑娘坐,喝茶吗。”
陆愉脸色并不好看,她才不想喝季桑的茶,扭头看看三个孩子,她道:“去里面说。”
她上回犯了糊涂,如今知道长记性了。
季桑没有动作:“我和陆姑娘,没有什么好说的。”
陆愉气得想翻白眼:“怎么没有,你起来,我有事情要问你。”
要不是她这段时间不能出门,她早就来找了。
季桑自己将那杯茶喝了,这才起身,扶着侍女的手往屋里走。
燕儿在后面大喊:“娘!”
她隐隐约约记得这人,很凶的。
善思和鹊儿自然更记得,也在一旁看着。
季桑笑着看他们三个:“莲娘,去拿甜瓜,冰镇的,一人吃半个。”
莲娘会意,领着三个小的去吃甜瓜了。
季桑进了屋里,还没坐下,陆愉就道:“你是怎么回事?”
季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陆姑娘有话说清楚,含含糊糊的,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陆愉也不像以前那样还要装出一副淑女模样来,她一拍桌子:“你怎么不知道,你清楚得很,你和赵砚,我怎么听说你不打算嫁给他了,为什么!”
她求而不得的,落到季桑手里,季桑竟然这样不珍惜,真是岂有此理!
季桑并不想和不相干的人解释,只道:“陆姑娘不要胡说,我和赵砚无媒无聘,清清白白的,本来就没有定下亲事,你如今这样说,可是要毁我的清白了。”
陆愉朝她翻了个白眼:“你少在我面前装蒜,你是不是嫌弃砚哥哥的身份了?”
季桑心想,我倒不是嫌弃,我只是怕死,更怕连累两个孩子一起出事。
季桑不回答,陆愉便当真了,指着她道:“你真没良心!”
为了季桑,赵砚哥哥都将她推拒了,这女人竟然不识好歹,真是该死!
季桑点点头:“是,我没有。”
她何止没有良心,她就不是个好人。
良心有什么用,反正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陆愉本来还等着季桑的狡辩,没想到她光明正大就承认了,一时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