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两个巨人的战斗,现在凭空出现了第三者——还真是“凭空”出现的。
那个红色的巨人落地后,并没有急着加入战局,而是在踹了基里艾洛德一脚之后,就站定了下来,打量四周,似乎是在确认自己目前身处的环境和状况。
基里艾洛德猛然背后挨了一脚,身体失去平衡的下一秒,达贡的追击就到了,基里艾洛德都还没落地就再次被一拳打飞,达贡一拳挥出后立即收势,然后开始蓄力火焰冲击波,这是他最强的远程光束技,准备就这样一锤定音结束战斗!
基里艾洛德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个滚翻身起来,几乎是慌不择路地划开空间的裂隙,翻身隐入其中,紧接着,达贡的火焰光束就直射了过来,空间的裂隙也在光束的直击中缓缓闭合。
遗迹附近顿时安静了下来,两个失去了敌人的巨人默然而立。
另一边,卡尔蜜拉的行动小组也回到了纳斯迪斯号上。她强行架着剑悟,虽然剑悟几次想抽手说自己没事,但卡尔蜜拉冷冷瞪了他一眼,他便不敢再多话了,任由她拽着自己走。
卡尔蜜拉,剑悟和托雷基亚三人先在会议室内坐定,另一组结名和达贡的小队也到了。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了一个陌生的青年,结名先将他安顿了一下,就往会议室去了。
被安顿在了禁闭室内的青年:“……”
达贡没有现身,只是默默地隐去身形跟在结名身后,结名经此一役,似乎能更加明确地感知到这个隐身保镖的存在。达贡说,那是因为结名越来越认可“自身”,并接受“自身”的力量,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变化。
结名下意识摸了摸手指上的那枚戒指。
之前,她只是把它当成吊坠挂在脖子上,不但是因为父亲把它交给自己时,就是穿在项链上的,更是因为——害怕,无论是自己还是父亲,甚至是记忆中已然面目模糊的母亲,大家都不敢接受这枚戒指,所以把它收纳在首饰盒里,穿上链子当项链戴在身上,唯独不敢戴在手上——仿佛只要戒指变成了“吊坠”、“护身符”,换个形式,换个名字,就能回避那似有若无的宿命。
而现在,结名从脖颈上将项链取下来,郑重地,将戒指戴在了手指上。
它理应待在那里,它就应该在那里。
回避没有意义,只会被无穷无尽地追赶,逼入死角;迎面上去,一拳把它捶个稀烂,才能后顾无忧。
结名在靠近门口的座位上落座,偷偷打量会议室里其他人的表情,她不知道队长带的这支行动小队战况如何,只是看着好像都没有受伤,身上没有异状——除了居间队长脸色阴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卡尔蜜拉交抱起双臂,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诘问的目光投向坐在右侧的托雷基亚。
“是我的疏忽。”
托雷基亚语气轻松地认错,然后道:“不过,也无伤大雅,您说对不对?”
后半句是对并排坐在身边的剑悟说的,听着像是要拖个人下水,但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听他用了别扭的敬语,就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剑悟耸耸肩:“是不是无伤大雅我说了不算。”
说完,他的目光却回到了坐在上首的卡尔蜜拉身上。
卡尔蜜拉被两个谜语人弄得一头雾水,又有点生气,特利迦的石像,根据他们之前的猜测,那里面大概封印着永恒核心,现在这个大炸弹被敌人搬走了,他们居然一点都不紧张?
“解释。”
卡尔蜜拉懒得自己去猜,直接问这俩谜语人就好了。于是谜语人一号和谜语人二号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在用眼神交流“你来说?”、“还是你来说比较好?”,最后,是剑悟坐直起来,然后清了清嗓子,道:“我来说吧。”
他双手交握,放到桌上。
“不必担心,塔尔塔罗斯抢走的不是永恒核心。”剑悟仔细地在内心盘了一遍他要说的,慢慢吐字道:“他搬走的只是特利迦。”
“特利迦石像?”
“是特利迦。”剑悟直视着卡尔蜜拉那双由怀疑逐渐转为惊讶的眼睛,解释道:“他抢走的是,特利迦。就是那个,在三千万年前,被永恒核心污染之后,身体发生了变异的那个特利迦。”
卡尔蜜拉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了声音:“那是……特利迦?”
“没错,那是特利迦,”剑悟点头道。
顿时,一室寂静。
没有人说话,但怀疑的漩涡分明在会议室的上空盘旋,凝聚为一句问话——
那么,你是谁?
剑悟环视一周,他的目光与托雷基亚的视线在空中一触即退。
不愧是专家,还真的是有两把刷子,一眼就看出了所有人都未察觉的某种隐秘——
剑悟点点头,然后抬起右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所以我说不必担心,因为,我才是永恒核心。”
一时间,众人竟忘了自己可以呼吸。
“正确地说,”
剑悟看向结名,毕竟接下来的解释,那些概念都是由幽怜借结名之口提供的,“我的正体,是被无数地球生灵的灵魂‘污染’,失去了位格,降格为巨人灾害的永恒核心。”
“当然,既然已经降格了,那也就不能说我是‘永恒核心’了,只能说我曾经是。”
说完这些,剑悟也靠在了椅背上,放松了下来:“所以,现在的话,叫我剑悟就可以了。”
剑悟说完,房间里的气氛就沉寂下来了。剑悟有些局促地四下看看,音量也不由降低了好几个度:“……别都不说话啊我有点怕。”
他回头看卡尔蜜拉,几乎不必探查,光是从她的表情和姿态,就能看出她正在强压内心的愤懑与怒火。
“你为什么要用他的姿态出现?”
卡尔蜜拉的声线微颤,她已经在竭力控制了,但仍旧是透出了那些许的动摇。
“……抱歉,”
剑悟的声音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不想让卡尔蜜拉难过:“我不是想要欺骗你……是我弄错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果然,就如他们预料的那样,在剑悟“看到”了永恒核心后,或许能想到更多——
之前在火星上,也就是哥尔巴来袭时,也是在遗迹的最底层,剑悟只是看着石像,就想起来了。
——我是特利迦。
三千万年前的点点滴滴,杂乱无章的记忆在记忆之海中浮现,包括他作为黑暗巨人的本能,以及经年累月的战斗经验,毕竟,作为“剑悟”的他就只是个科学家,他根本就没有学习过如何战斗,也没有任何的战斗经验。能够立即变身与怪兽战斗,自然是因为他得到了过去作为“黑暗勇士·黑暗特利迦”的记忆。
是的,他确实得到了特利迦的记忆,于是理所当然地,剑悟便以为自己是特利迦。
谁能想到——
“因为我把自己当成了他,而他……也把他当成了我。”
剑悟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实实在在的,人类的双手:“所以,并不是我剥离了被永恒核心污染的部分才得以从封印里逃出来,而是……而是我‘认为’我是特利迦,在那一瞬间,封印就对我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