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熄了火,然后走下驾驶座,关好车门。这时他照例还是拿出了一支随身携带的手电筒。
顺着手电筒的光,杜明开始只身走入那座房屋。
拨开杂草,围着墙面转了个圈,杜明方才来到正门口。
门前原先是一片菜园,现在也完全荒废了。菜园里是满园的荒芜,野草丛生,不可辨物,看起来便如同来到了远古时代一般。
隐约还可以窥见围着菜园的篱笆,篱笆也都干枯,分不清界限了。
就连门前也都生满了荒草,将木门给遮掩住了,门上隐约画着什么凶神恶煞的门神,现在也大抵看不清楚了。
不过有一点是很清楚的,即便荒芜至此,但杜明却对这儿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这便是他从前死去的家啊。
门并没有上锁,至少从外面看是如此。
杜明打着手电筒然后另一只手轻轻去推,没成想门吱哑一声便开了。迎面袭来一层暗灰,杜明赶紧遮住了口鼻,因为这灰尘实在太呛人了,这一看便是积久而成的灰尘。
不仅如此,杜明立马便觉得自己的头上似乎还碰到了一圈蜘蛛网,所以他赶紧摸了摸头,将那该死的蛛网给抹了下来。
完后他再用电筒向屋内照射而去,在惨白的灯光照射下,屋内的一切都逐渐呈现出来。
他发现屋内依稀和自己的记忆一样,还是小时候的陈设,物件都没换,只不过一切看上去都像是积了一层厚厚的灰罢了。
杜明的心此刻在狂乱地跳动不止,因为这眼前的一幕幕实在太震撼人心,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他甚至不敢相信。
如果这不是梦境,那他真的就要晕菜了,对于自己来说,这光景简直只能用光怪陆离来形容。
原本不复存在的老宅,偏偏在此刻出现在自己眼前,杜明一度猜想,自己莫不是精神分裂了?否则实在无法解释得通现下的情况啊。
杜明走了进去,虽然这里承载着自己儿时的记忆,但是现在在他看来,却有些分外的诡异。这感觉简直说不清道不明。
堂屋里除了吃饭的桌椅板凳外,还有竖立的碗柜,碗柜是用木头做的,一共上下两层,高一米多,外面隔着一层窗纱,以隔绝苍蝇等蚊虫的飞入。
除此之外,堂屋的最里面则是一个灶台,灶台连着一口大铁锅,铁锅足可容纳一家七八口人的饭。
堂屋里便是这样,接着杜明大着胆走入了房间。
房间里也和自己小时候的情形一样,摆放着两张床,一张是他和爸爸睡的床,上面铺着床单,盖着被子,而床面微微隆起,那是因为被单下面铺着的是干稻草。杜明还隐约记得,小时候家里境况不佳,所以连一床正经的垫絮都没有,不过好在干稻草睡着也挺舒服,完全没有什么担忧。
而母亲身上有病,依据少年时的记忆,彷似是类似于脊椎之类的骨科病吧,但也有可能是风湿。总之,母亲常年单独睡在一张床上,而那张床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依旧是一张檀木色的木床,拉着一层薄薄的白色蚊帐,只是这蚊帐已经不显白了,完全变成了暗灰色。
两床之间有条过道,过道里靠墙角处摆着一张梳妆台,梳妆台也是那种老式复古的深檀色,一把靠背木椅,木椅正前方便是一面嵌进梳妆台的镜子。镜子里此刻映现出杜明的人像来,杜明突然感觉有片刻的惊悸之感。所以他赶快走开了,因为在这时间点,这种地方,午夜照镜,都是常人所要避讳的。
房间里除此之外,还有一排衣柜。杜明记得,那些衣柜都是父亲打的,父亲年轻时候学过两年木匠。
房间的南边方向,靠窗的地方则摆着一台电视机,而且还是那种最老式的黑白电视机,方方正正的,外壳有一部分还是木制的,杜明记得小时候这电视机经常坏,然后每次都是靠暴力捶打,或者旁敲侧击才能恢复影像。
摆放电视机的桌子底下则是一架缝纫机,那架缝纫机并没有坏,但是在杜明的记忆中,它一直摆放在那,仿佛都成了一件古董。
缝纫机无疑是母亲的,和父亲一样,母亲在出嫁之前也学过裁缝,好像那个年代的年轻人都学这两样,男的无不学木匠,女的无不习裁缝。当然还有一部分会选择当厨子。
并不是说他们就从此以此为生,相反,大部分的人之后则干了别的。
就在杜明还在触景生情之际,这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来。
……就好像……是来自遥远的地底的人声,好似在呼啸,又好似在哭泣似的。
在这荒郊野岭的破落村里,在这久已失修的老房子里,这声音无疑给了杜明重重一击。
杜明浑身有些颤抖,然后他便感到一股冷彻的寒意,仿佛随时准备浸入骨头。
“是谁?”杜明喊了声。
就像在深夜的荒野上无助地呼救似的。
那声音突然间便消失不见了。
良久良久,杜明站立在房间里,惨淡的白光打在墙上,投射出他自己细长的影子,杜明觉得待不下去了,他要准备逃了。
然而就在此刻,那仿佛来自地底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而且这次声音清晰多了,杜明敢确定,这声音便是在这间房间里传来的。
杜明鼓起勇气向房间的最里间走去,走动间,他用手电筒的光快速扫射着。
当他来到最里间后,白光打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人蜷缩在墙角,身上则绑着绳索,那人杜明却是认得。
“你怎么会在这儿?”杜明惊疑不定,他的思绪如潮,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当下的情景。
蹲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杜明此次所寻的目标——向自己发出求救的信号的——张真真本人!
张真真的嘴里堵着一块抹布,所以他拼命发出声音也传得不远。
此刻杜明一把将他嘴里的堵物拉了出来。
“好了!你说吧,我听着。”杜明有些迷惑,然而还有些许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