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出院已经有数十周,也就是两个多月,杜明依旧没想起来过往的一些事情,例如曾经死去的女友。他也没想明白,例如自己为寻女友去出海,到底是什么驱使着自己走出了那一步?这些依旧像是迷雾一样笼罩着自己,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记忆断层了,是不是因为某些原因产生了记忆的混乱?或是出于某些原因丢失了曾经的某些记忆?
不清楚,一切都像沼泽地一样,泥足深陷就不可能拔出来。
唯一刻骨铭心的,便是那次在小岛上的经历,任别人说他是臆想也罢,他只在乎自己的感受,那是真真切切的感受,犹如身体匍匐在滚烫的柏油马路上一般。
杜明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或者说自己的人生已然发生了什么异样的变化,但是紧接而来的事情更是确证了这个猜测,自己的人生好似陷入了一种乖张离奇的漩涡当中。
事情是这样的,一天夜晚,大概是午夜两点多的时候,他突然自睡梦中惊醒,这时他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这阵再熟悉不过的铃声在那一刻起,它变得既熟悉又陌生起来。杜明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呆立了几秒钟,头脑似乎方才清醒了点儿,于是他缓缓地拾起手机。
“喂,您好。”杜明首先礼貌性的问了句。
电话那头传来十分嘈杂的声音,不像是人声,倒像是某种电子仪器发出来的干扰声。
杜明眉头紧蹙,他有些害怕。
午夜来客,还伴随着这奇怪的混杂声,任谁都会绷紧了一根心弦。
“喂,你是谁?再不说话我就挂了!”杜明发出最后的通缉令。
当杜明说完这句话后,电话那头还是那阵嘈杂的混音,正当杜明即将挂掉电话之际,这时电话里突然传来了人的声音。
“……我,我是张……真真,我在……朱河村……救……我!”
然后电话戛然而断,杜明再看手机号,这压根就不是真真的手机号。
怎么回事?为什么真真会用另外的手机号与自己联系?为什么他会在这寂静的午夜突然拨通一通电话向自己求救?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杜明不及细想,他立即付诸行动,所以他再次拨通了那个陌生的电话。
然而这次那个电话却再也没人再接。
为什么?
杜明顿时陷入了无限的惆怅和恐慌当中。
等等。
朱河村……?
这名字听起来怎么似曾相似?
过了片刻,杜明突然恍然,这叫做朱河村的地方不是自己小时候曾经住过的老宅基吗?
张真真怎么会到那儿去?
而且老宅也早已拆了,虽然杜明已经很多年不曾回去过了,但是他想,那儿应该已经变成了一片荒草地了吧。
朱河村其实离自己现在的住所并不远,实际上,那儿属于这座城市的远郊之地;因为这座城市实在是很大,连带辐射的周边土地辽阔,所以许多远郊之地实际上就和乡下没什么区别,甚至有的地方直到现在还是田野呢。但是随着城市的不断发展,不断扩张,以后有些远郊之地也可能会被开发出来。而那些所谓的拆二代也是在这种机运中从而诞生。
二话不说,杜明便开始准备起来,他收拾起钱包钥匙等物件,然后急匆匆的穿好了衣服便下楼了。
乘着空无一人的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来到自己的车位前,解锁,拉门,落座,插上安全带,发动发动机,踩下油门,然后长驱直入而去,顿时消失在寂寥的夜空之下。
张真真是杜明的好哥们,好兄弟,所以他不可能不去救他,即便他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情况和具体方位。
……
整个车程八十多公里,杜明花了将近五十分钟的时间才赶到。
由于是夜晚,所以车辆大多形单影只,孤零零地飘荡在路上,昏黄的路灯将城市照得犹如一片死寂之地。
杜明走得是二环,出了城便径直走上国道,他尽量在不违反交通规则之上提高了时速。
凭借儿时的记忆,他进入了朱河村。
朱河村现已破败不堪,根本不像儿时的记忆一般。儿时的朱河村可谓是真正的水乡之村;那时有蓝天白云,河水也十分清澈,水草在水里摇曳着,野鸡野鸟在草丛里藏身,灰兔黄鼠狼遍地跑。
而今再次来到这儿,虽然是夜晚,但是这儿的道路泥泞不堪,且还窄,路边生满了荒草,汽车勉强才能过去;即便如此,窗玻璃还是被荒草扫中了。
还有一件事令杜明也很纳闷,他记得儿时从这儿拆走,这儿说是要做一个大工厂之类的。后来计划没实施到位,工厂貌似没开起来。可是现如今看来,这儿却已有许多的房屋耸立起来。这变化还真是日新月异了。
由于杜明实在不知道张真真所在的方位,所以这时他再次拨了那个陌生号码,然而依旧无人接听。
杜明顿时茫然无措了,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他决定先在村子里转转,以期望能发现点什么。
杜明开着远光灯,缓缓行驶在乡间小路上。
大约行驶了几分钟,这时前方突然有动静,杜明绷紧了弦聚精会神地观察着,一只不知是什么种类的小型动物爬过路面,然后倏然钻进了草丛里。
虚惊一场。
经过这么一闹,杜明越发觉得这乡间的夜晚甚是可怖了。搞不好下一刻就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会冷不丁的跑出来。
然后杜明便看见了一座房屋,一座老旧的房屋。
杜明顿时呆住了……
他踩住刹车,然后不由自主地将档位挂在了p档,并拉起手刹。
远光灯的光线将整座房屋照得大致清楚起来,杜明呆呆地望着屋子,他开始陷入一种莫可名状的神态中。
因为,这座屋子是不可能耸立在这儿的,但是现在它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杜明的眼中,这叫杜明完全失去了心智。
仿佛一把利刃出鞘,从天而降地直插在他心口上。
因为,这座老屋便是杜明小时候所生活的屋子。而在杜明的记忆里,这座屋子是早已被拆了的。
现在这座屋子重新出现在这儿,怎能不叫他多想。
屋子周围照例是被半人高的杂草所包围,但是杜明绝对不会认错;地点,房屋的构造和外形,无一不印记着往时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