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贼子,为了点蝇头小利,就做如此卑劣勾当。”徐慎行腾地起身,上前就是一脚,铁青着脸道,“不把你送官就算便宜你了,你还敢胡乱攀扯别人!”
此事他虽然没有出面,但保不齐这厮不知道真相。
就算他不承认,谢家人也会对他有成见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人被踹醒了,索性抱头瑟瑟发抖道,“我,我是个小喽啰,有人给了我五十文钱,我就跟着去了……”
另一个人一听,也赶紧求饶:“对对对,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是拿钱办事的。”
虽然他们看不见,但话不能乱说就是了。
“既然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那就送巡防营去吧!”谢锦衣淡淡道,“巡防营有办法让他们开口的,刚好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要绑架我。”
顾胜立刻提起两人往外走。
两人杀猪般嚎起来,不约而同道:“我说,我说!”
顾胜手一松,又拎了回来。
“是,是一个小丫头去找的我们。”其中一人竹筒倒豆般说了出来,“我只听见她走的时候,马夫唤她翠清姑娘,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你血口喷人!”程琳玉腾地起身指着那人道,“翠清是五姑娘的人,她能绑架自己的主子吗?”
“六妹妹,翠清之前是你的丫头!”谢锦如冷不丁插话,“她跟了五妹妹时间不长的……”
顾老夫人瞪了她一眼,没那个脑子就不要吱声。
谢锦如知趣地闭了嘴。
“姑娘息怒,我,我真的是只听见了这一句啊!”那人对着程琳玉的方向连连作揖,另一人也鸡啄米般点头,附和道,“对对对,我也听见了,的确是喊得翠清这个名字。”
徐慎行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又想上前踹他,谢明渊一把拦住他:“仲远,你冷静些。”
顾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徐氏,又看了看程琳玉,徐氏这才恍悟过来,忙道:“母亲,这两个人身份不明,他们,他们的话不可信哪!”
怪不得徐慎行和程琳玉看上去那么紧张,原来……
想着想着,全身出了一层冷汗,天哪,她不敢想下去了。
“他们的话不可信,难道巡防营的人说的话也不可信吗?”顾老夫人目光冷厉地看着徐氏,手一抬,吩咐顾胜,“你先把这两个人带下去看管起来,再去清心苑把翠清带过来。”
既然是打算私了,那么这件事情就没必要当着外人的面审了。
毕竟传出去对谁也不好。
顾胜应声退下。
四下里,落针可闻。
谁都没有说话。
谢锦衣扭头看了看紫玉,紫玉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很快,翠清便被带了进来。
“老夫人,奴婢冤枉。”翠清跪倒在地,战战兢兢道,“昨晚的事情,奴婢不知情……”
啪地一声。
一个青花瓷茶盅摔在面前,碎成两半。
“那两个人已经招了,你还嘴硬什么?”顾老夫人厉声道,“你若不说实话,我就把你跟那两个人一起送到巡防营去对质,看是你的嘴硬还是巡防营的手段硬!”
翠清目光哀怨地抬头看程琳玉。
程琳玉快气晕了。
之前是怎么跟她说的,难道她连这点眼色都没有吗?
只要她咬死不承认,谁都不能把她怎么样的!
“来人,带下去,送巡防营!”顾老夫人满脸怒容。
“是,是六姑娘吩咐奴婢做的……”翠清一下子瘫软在地,泣道,“她说,她说不是真的劫持,是为了吓唬一下五姑娘,然后徐大少爷自会去救她,如此一来,五姑娘就会对徐大少爷死心塌地,肯定会答应嫁给徐大少爷,然后,然后……”
“你,你胡说八道!”程琳玉气急败坏地打断了她的话,恼羞成怒,指着她道,“若是我让你做的,那为何绑匪绑了我,而没有绑五姐姐?”
这个死丫头,是真的要死吗?
她知道她说这话的后果吗?
“奴婢不知,想必是他们指错了马车……”翠清不敢抬头,匍匐到顾老夫人脚下,哀求道,“老夫人,六姑娘这么做,也是为了五姑娘好,您,您就饶了六姑娘吧!”
“为了我好?”谢锦衣冷笑,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视着她,“为了我好,你就可以往我茶里下药吗?”
翠清大惊,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我没有!”
话音刚落,薛妈妈便带着明月和紫玉,还有孟妈妈小蝶,浩浩荡荡地掀帘走进来。
薛妈妈把一个纸包递到顾老夫人面前:“老夫人,这是在翠清房间里搜到的,已经去找大夫看过,说是黑麻粉,久服,人的皮肤则会变黑生斑。”
“胡说,这不是我的东西!”翠清一个劲地摇头,“你们诬陷我。”
孟妈妈和小蝶异口同声道:“翠清,是在你箱子里寻到的,的确是你的。”
顾老夫人看着又黑又胖的谢锦衣,又看看肤白貌美的程琳玉,震惊,失望,厌恶……程琳玉心里咯噔一声,忙跪倒在地,咬唇道:“祖母,我是冤枉的,您不能就凭两个不相干的人的话,还有一个已经不是我的丫鬟的几句话就断定此事是我做的,我,我没有理由陷害五姐姐的。”
“是啊母亲,六姑娘是冤枉的。”徐氏也跪地求情,“六姑娘平白无故地怎么会去陷害五姑娘……”
“她当然不是平白无故的,她是为了她自己!”谢锦衣扭头看着徐慎行,微微一笑,“为了有朝一日,踩着我的嫁妆风光嫁给她喜欢的人,慎表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谢明渊一头雾水。
徐慎行讪讪道:“五妹妹,你想多了……”
“来人,翠清背主,杖责三十,赶出谢府,六姑娘送到城外庄子里去,从今以后,再也不准踏入安平伯府半步。”顾老夫人全明白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肃容道,“顾胜,薛妈妈,你们亲自去送她,现在就动身,立刻,马上!”
“是!”顾胜应声走到程琳玉面前,“六姑娘请!”
“不,母亲,您不能这么对待六姑娘!”徐氏一脸惊恐,忙抱住程琳玉,“她是冤枉的,冤枉的,不是她……”
顾胜和薛妈妈对视了一下,不由分说地拖着程琳玉往外走。
“六妹妹……”徐慎行忙上前拦住程琳玉,厉声道,“有我在,谁敢动她!”
说着,又扭头怒视着谢锦衣,“你处心积虑了这么久,这样的结果,你可满意?”
明白了,肯定是她将计就计。
将翠清和程琳玉,包括他,一网打尽,真是太阴险了!
“徐大少爷,你我当中,究竟是谁在处心积虑?”谢锦衣冷不丁走到他面前,猛地扯下他腰间的香囊,眼疾手快地从里面掏出一方帕子,展开给众人看,帕子的一角清清楚楚地绣着两个字:琳玉。
前世杏枝在她跟徐慎行的新婚之夜爬床后,曾经幸灾乐祸地告诉过她,说徐慎行的香囊里一直放着程琳玉给他绣的帕子,还嘲笑她傻傻不知情。
杏枝还说,程琳玉香囊里也有徐慎行送她定情帕子,他们才是郎才女貌。
众人:“……”
六姑娘送给徐慎行的帕子!
“你,你不要冤枉好人,是我不小心落在慎表哥那里的。”程琳玉极力辩解,扭头对顾老夫人道,“祖母,如此私密的事情,五姐姐是怎么知道的?分明是另有隐情!”
顾老夫人狐疑地看谢锦衣。
“我是怎么知道的?”谢锦衣冷笑,“别忘了,杏枝是我的丫鬟,你以为你把手伸到我院子里去,就可以掌控一切吗?那我告诉你,我不仅知道徐大少爷香囊里有什么,我还知道你香囊里有什么?你敢不敢打开你的香囊,来证明你的清白?”
“你,你欺人太甚!”程琳玉咬牙切齿道。
顾老夫人冲薛妈妈递了个眼色,薛妈妈一把拽下程琳玉的香囊,程琳玉恼羞成怒,扑过去抢:“她胡说,什么都没有!”
薛妈妈已经从香囊里取出了一方带字的丝帕,顺手递到了顾胜手里,顾胜展开帕子,众人望去,只见丝帕上写着: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谢明渊一眼就认出,那是徐慎行的字迹……他心里咯噔一下,这还是他认识的徐慎行吗?
“徐大少爷,六妹妹,你们还不承认吗?”谢锦衣信手从顾胜手里拿过帕子,捏着一角给顾老夫人看,帕子一角写着一个远字!
徐慎行的字就是仲远。
“徐大少爷,六姑娘,你们私相授受,还有什么话可说的?”顾老夫人心里明镜一样,一脸嫌弃地看着两人,“你们还敢说自己是冤枉的?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徐氏腿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母亲!”
“姑母!”
徐慎行和程琳玉忙上前晃着徐氏,徐氏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看上去很是虚弱的样子,谢庭忙起身走过去抱起她:“不要慌,我先带她去隔壁暖阁歇息。”
谢尧皱眉,低声吩咐谢明渊去请大夫,谢明渊心情复杂地走了出去。
谢锦衣面无表情地走到顾老夫人,福身道:“祖母,您也瞧见了,徐大少爷跟六妹妹才是郎情妾意,我跟他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顾老夫人板着脸道:“你放心,此事祖母替你做主。”
“不行,我不同意!”谢庭在隔壁暖阁吼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