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失落的人
王穿也不知道怎么就回到了信王府,在自己的小院之内独自坐着,魏虎与魏幺此时已不必在他身边,因为查案子的事已交与了妙相神僧,他们都去向妙相神僧汇报了,此时的王穿只是一个不受重用之人。
若说选秀女是一件比查案更重要的事,直接关乎皇上、及五位王爷,可一般而言这种事大体上都是女人的事,管这种事的一是皇后娘娘,接着的就是司礼监太监,所负责的部门也是礼部。
而礼部是一个十特殊的部门,其主要职责是掌管天下礼仪、祭祀、贡举、外交等事宜,若是说起来这个礼部其实也是一个十分关键的部门,能做为礼部尚书的也当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礼,学识渊博之人。
因为外交就是与外国的交往尚无实权之外,那么贡举就非同小可了,相当于现代的教育部,掌管着全国的科举考试,同时还负责皇帝、太子、皇子等皇亲国戚的婚事丧嫁娶,还掌管着太学院、国子监等全国的最高学府,当然也负责先秀女之事了。
而且礼部在选择太子,或是皇位继任者是比其它部门更有话语权,要当皇帝自然也绕不开礼部了。
但此时的礼部对于王穿来说却并不感兴趣,为皇上选秀女最后的权力一定还是留在皇后娘娘及司礼监王体乾手中,而他就是一个跑腿的,因为这两人实在不方便处理一些关乎女人的事,所以才会相中了王穿来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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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监斩听起来到是一个实权让人害怕的事,但此次监斩的是一千多来路不明的倭国人,所以对于大明朝来说影响并不大,那也只是一时快活而已,甚至于还会给自己身上带来污秽之气,让自己成为一个侩子手,受世人唾骂。
所以王穿中午饭简单吃了之后,就独自坐在院内,一直心事重重的。
府里的丫头见此情形也不敢过问。
“统领大人,为何又如此低落,听闻皇上又给你重任所担,难道你真的不愿意为皇上为娘娘办事吗?”
玄静还是走了进来,她陪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自然要留她吃一顿饭了,毕竟皇上已同意让王穿来给他办理选秀之事,这对她而言到是实现了心里的想法,所以对于玄静也是有感激之心。
“静儿,你回来了,娘娘留你在皇宫中用膳,这可是没有多少人有的福气,不知皇后请你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王穿并不说选秀之事,反而是拿皇宫中的美食来说事。
“食不食,人吃东西也只是果腹而已,吃什么你觉得很重要吗?”
玄静听得出王穿话中之音,但还是十分平和,并不跟王穿计较,反而站在王穿身边帮王穿斟着茶水。
“是呀,粗茶淡饭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不过这都是吃不起山珍海味人的想法,若是吃得起山珍海味,谁还会粗茶淡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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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穿有些自嘲的说着,其实他所想怕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说粗茶淡饭好的人大部分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没有本事吃山珍海味的人。
这在现实世界里这种人太多了,像是鲁迅笔下的阿q一样得不到的东西就会说是不好的,得到了又会四处去炫耀,其实在其内心里总是梦想追逐着那些得不到的东西。
就好比读古诗,那些隐居避世的,世人都会觉得这些人大体上都是不得志的,所以他们纵情于山水之中。
世人读之总是以世人所怀的心思去理解,所以很难领悟其思想上的真正豁达。
反而会认为他们也跟自己一样,都是大志难抒,若是享受着荣华富贵,谁还会去山野之中啃野菜,过着落魄的日子呢。
其实这只是我们自己内心的小人作崇而已,世间确实有许多淡泊名利之人,他们的境界是普通世人永远也无法理解的。
当然了若是能吃山珍海味而选择吃粗茶淡饭的人境界又不一样,可这种人世间确实太少。
面对选择其实每个人都有权利为自己选择,就好像生活一样,可以选择富裕的物质生活,一生为钱而奔波,也可以选择清淡贫困的生活,一生为灵魂的升华而努力修身。
可以选择与大自然同处,也可以选择红灯绿火,当然选择与大自然同处也需要吃饱,这就是老子所言实其腹而虚其志,相对于追求富贵权势来说,这种生活似乎更容易实现,而追求富贵荣华或许一辈子都得之不到,纵然得到了也很容易失去,非是永久的,和修行自己的灵魂品德,又完全是两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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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你的想法,为何你觉得所有人都会像你一样呢?”
“是呀,像静儿你自小就在山野之中长大,当然不了解人世了,世道有言‘生如蝼蚁,当有鸿鹄之志。’如果粗茶淡饭就能满足了,世间又怎么还会有锦衣玉食呢?”
王穿此时的心意就是失落,所以想说一些让自己振奋的话来激励自己,这个时候他并不想听玄静跟他讲什么清静无为。
清静无为显然与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的儒家思想相背,而他刚才所引用也是世人常常自我激励的鸡汤。
“笑话,既然生如蝼蚁了,何必要有鸿鹄之志呢,蝼蚁自当是蝼蚁,蝼蚁有蝼蚁的生活,鸿鹄有鸿鹄的生活,它们之间不应该谁羡慕谁。
鸿鹄之所以有飞越九天之志,那是因为它有翅膀,因为它本就生活在天空,而蝼蚁呢本就生活在地上,蝼蚁从来也不会有鸿鹄之志,也不应该有。
鸿鹄自然也不会小看世间的任何生灵,甚至于一只小小的蝼蚁,只有懂得此道理之人,它才能真翱翔天地之间。
就如同庄子说过的鲲鹏,它之所以一翅九万里,非是显摆自己所能,是因为只有飞到九天之上,它才能真正的逍遥自游,因为只有九天才装得下它。
可一只蝼蚁呢,安身立命于地上,只要一个洞穴就可得逍遥自由,蝼蚁的逍遥与鲲鹏的逍遥难道有什么区别吗?
你说谁是谁非,天地之间不可以此来定高低,人亦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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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逍遥,在心不在形,在意不在身,你若只是一只蝼蚁,纵是让你去了九天,你真的就逍遥自在了吗?
有的人生于庙堂高高在上你觉得他们就可以自由,难道说居于乡野就没有了逍遥自由吗?
这只是世人把自己的想法付之于世间生灵之中,想借此来为自己**的追求而找借口而已。
你看世间之花,有贵如牡丹,有艳如月季,有淡如荷花,却也有路边不知名的野花。
它们不会因为牡丹受世人的喜欢而把自己也开成那个颜色,只要是花,到了春天,它们都会绽放生命的颜色,甚至于至了秋天、冬天依然还有菊花与梅花各自开放,你觉得它们就不如牡丹不如世人喜好的其它花了吗?
顺其自然,天地自然才会常驻于心,也才能得真正的自然之道,做别人容易做自己难。
你若找不到真正的自我,只看着身边的世人,那么你的人生只会活成别人生而不是你自己的,你的人生该开什么样的花,其实完全在于你的心,而不在于你所见。”
玄静依然十分耐心的给王穿讲着道理,不希望王穿因为皇上任命的事而影响本心。
“静儿,若说依你所言到也不错,本公子也不敢辩解,可若大家都如此,我看这世道还是回到几千年前,那样或者更好一些。”
王穿此时也是开着玩笑,这也是世人的想法,觉得道家的想法就是避世无为,就是消极的,相反儒家反而是积极的,而他所处的现实世界自然比现在的天启朝发达几万倍还不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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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让你回到天启王朝来的,有些东西你看得只是世情表相,其实纵然是四百年后其实与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呢,与二千年前又有何不同,难道说换了不一样的衣服吃着不一样的东西,就不一样了吗?
你看这树,从一棵树苗长到一棵大树,这是自然之道,人世也是一样,可它却依然是一棵树,不因为它长得高大了就变成了其它什么。
你看那山间的水,它们总是向着低处而流,最后总能汇集在一起,要么是一片湖,要么是一片海。
那你可知道水又从什么地方来的吗?
水从天上来,天上难道真的有水吗?
天上的水来自地上,再落到地上,再流到低处,再飞到天上,周而复始,生生不息,这才是道。
易经中所言即是讲天地之间的运行之道,周而复始,所以物不可极,极而必返,你现在觉得四百年之后与现在不同,只是你鼠目寸光不懂天地之间的变化才会有此想,如果你超脱一切,那么才会知道其中变化的道理。
清静无为非是没有变化,清静无为是变化的规律而已。
若不是四百年,是四千年,或是四万年,那你还会觉得四百年后与现在不一样吗?
上天让你从四百年后回到今天,其实非是没有天意,只是你如何领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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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所以如此低落,完全是因为本心受世事影响,其实世事变化也如这天气一样无常,若你因为天晴而喜,天阴而悲,那么你的本心永远也无法静下来。”
(周易,世人说是因为出自周文王之手,所以区别于以前的易经,所以称之为周易,其实周也可以理解为周而复始,而易其实就是变化与改变的意思在其中。
比如最早的易似乎叫乾坤易,它的意思就是代表天地之间的万千变化与改变,而这种变化是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的变化。
所以到了周文王之时,他领悟到了易经的真义,所以把自己所悟所书的易称之为周易。
其实周易的称呼非是现代才有,古已有之,但古人一般不会用姓来名书,要是这样的话,论语就应该叫孔语了。
当然也有此可能,本人也只是自己的想法,不代表就是真义。
而且后人解易都是在孔夫子等前人的注释之下解的,所得之易其实已非是真易,而是代表着那些解易之人浓浓的个人情怀的易经。
这其中最多的就是孔夫子的解释,所以后世人所解易经其实充其量只能是儒易,而非是真的易经。
就如同道德经一样,每个人其实都应该有个人的理解,若能读懂道德经应该算得上成仙了,但自古以来却少有人能成仙的,纵然有也少有为世人所知,这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大家都在前人基础之上解读,反而不得其真义。
一谬谬千里,越读与原义相差十万八千里,包括我现在读道德经再看那些解释,有时都会觉得可笑,与自己所解差得太多,所以本人现在读古书,都不看解释,多读几遍,慢慢的心里就会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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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说得对,不就是不让我查案了吗,其实此事我早有意料,又为何还会失落呢,其实帮皇后娘娘打理选秀女之事也非是俗事,多少人盼着做这事都没有机会呢,我又如何要如此低落呢?
更何况,三日后我还要去东厂当监斩官,把那些倭人一起斩了,这是多么快活的事呀。”
王穿此时像是走出了心中的沉闷,语气是轻快了许多,而且带着些报复心。
又好像是鲁迅笔下的那些麻木的人,他们最喜欢的就是看别人被砍头,从别人的苦痛与悲伤中寻找自我心灵上的慰藉,却从来不想,一个人心灵是否自由而悠闲其实完全靠的是自己。
虽然王穿是来自四百年的天启,亦非是鲁迅生活的动乱年代,可这种劣根性却一点也没有改,反而在现代社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并且像传染病一样,生病的很多,没病的很少。
可王穿未曾想,他刚才这一气话说口,玄静的脸色却变得不平和起来,她看着王穿,眼中充满了失望,甚至于带着一种鄙视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