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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欢快的下课铃响起, 周五最后一堂课,教室里的高中生飞快朝窗外看去,归心似箭。

此刻, 就连歪歪扭扭的行道树都趣味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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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台上的老师没离开, 而?是拿出一沓厚厚的试卷:“课代表, 把卷子发下去, 周一做完拿回?来, 我会批改。”

霎时间?,教室响起一阵嘘声。

白皎看着手里的空白试卷, 对齐折好?, 在一群沮丧的高二学生里, 格外冷静。

殊不知, 厚厚的黑发遮掩下, 她眉心几乎皱成一团。

她接受完所有剧情,脑子还有点?嗡嗡的,不是剧情太复杂,而?是精神遭到了无法言喻的冲击。

这是一本古早虐恋情深小说。

女主叶笙是小城市颇有权势的富豪千金, 因为父亲忙于生意无暇顾及, 便自暴自弃,整日和三教九流的小混混混在一起, 俨然一个小太妹。

男主陈纪妄是明德一中的转校生,叶笙见他长得?不错,便点?名?要他当自己的男朋友, 陈纪妄不为所动,大小姐反倒愈发来劲儿。

她生性?恶劣, 先找人霸凌一顿陈纪妄,打算来一出美救英雄。

因为她是混混老大的干妹妹, 父亲又颇有权势,随口一说,有的是人帮忙,事后,她便以救命恩人要挟陈纪妄报恩。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后来,她竟然真的喜欢上陈纪妄,开始为他改变,褪去浓妆,脱离混混团伙,逐渐洗白自己,被抛弃的混混团伙不甘心,告诉陈纪妄,哪有什么美救英雄,让他痛苦的始作俑者正是喜欢他的叶笙。

恰逢叶笙父亲破产,她被父亲托人送走。

陈纪妄深恨她,她喜欢他,却又把他当狗一样哄骗玩弄。

后来再见,昔日前呼后拥的大小姐沦落为底层小职员,安分守己,看不出往日半分嚣张跋扈,巧的是,她所就职的公司正是陈纪妄公司。

陈纪妄刻意针对报复叶笙,让她后悔痛苦,可同时,他也因恨生爱,终于经过一系列虐恋情深,两人达成he结局。

白皎头皮发麻,系统专门恶心她的吗?因恨生爱?

再看自己的角色定?位,她是剧情里暗恋陈纪妄的恶毒女配,看似清冷单纯实则癫狂又偏执,因为陈纪妄转学后曾经帮助她,便爱上了他。

在陈纪妄和叶笙决裂,惨遭恋人抛弃后,她痴心一片守在男主身边,后来更是成为他的秘书,满心以为自己十年守候,一定?会得?到回?应,却不想叶笙归来,她眼睁睁看着陈纪妄嘴上说要报复她,行动上却爱上了对方。

她不甘并?因此彻底疯狂,找到了一群混混试图□□她,结果自食恶果,浑浑噩噩中走上快车道,车祸身亡。

白皎眼睫低垂,看着面?前的卷子,红唇紧抿,一瞬下定?决心,什么假清冷,她就是一心学习的女配。

白皎进?入状态很快,将卷子收进?牛皮纸袋里放好?,才回?过神,发现?教室里只剩自己和同桌。

同桌是个傲娇的圆脸小姑娘,半趴在桌面?上,鼓鼓的脸颊还没褪去婴儿肥,看起来可爱又娇俏。

她正唉声?叹气,不知在纠结什么。

白皎收回?视线,打算走了。

许绒绒听见动静,飞快抬头,看见屋子里就剩同桌,不禁更加愁苦,她知道白皎是个闷葫芦,但是实在是没什么人,便眨巴着大眼睛问:“你还没走啊?”

白皎拎着书包,声?音淡淡:“马上就走。”

许绒绒手指对在一起,支支吾吾叫住她:“白皎。”

白皎抬头看她,后者自顾自地纠结,手都快缠成麻花了:“你记得?不,前几天?咱们学校新?来的转校生?”

白皎:“怎么了?”

许绒绒:“他好?帅啊!简直就像口袋书里的男主角,你说我要是给他送情书,他会接受吗?”

白皎沉默一瞬:“最好?不要。”

“为什么啊?”

白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高中生不能早恋。”

大概是她太过一本正经,女生缩缩脑袋,想起自己稀烂的成绩,爸妈看见试卷时的暴怒,瞬间?打消念头。

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她撅了噘嘴,倔强地说:“也就你这样的好?学生能说出来,难怪你学习那么好?。算了,我不去了,要是被我妈知道,肯定?要扣我零花钱。”

她嘟囔着,白皎已经起身,动作有些着急。

许绒绒诧异地多看了两眼:“你这么着急回?家??”

白皎:“嗯。”

不是回?家?,是救人。

她觉醒的节点?很巧妙,男主转来明德一中没几天?,因为生得?俊美,为人骄傲高冷,刚被叶笙盯上,今天?,也就是剧情开展的第一个节点?。

因为他心无防备,才给叶笙可乘之机。

所以在白皎看来,只要插手改变叶笙安排好?的美救英雄,以陈纪妄的为人,他根本不会给别人机会,甚至于,她自己都觉得?,后期小说陈纪妄人设崩了,他那样骄傲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上一个愚弄自己的霸凌者。

这些不过一瞬,白皎收敛思绪,走出校门。

二十几分钟后,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下来,华灯初上,城市沦陷在一片灯火中。

她轻轻站定?在一条昏暗的巷子口附近,里面?传来男人的咒骂声?,以及拳拳到肉的踢打声?。

“操,你他妈骨头还挺硬,打得?老子手都疼了!”

“雷哥,我看这小子就是个哑巴!”

“放屁,老子当初看他在学校可风光了,不过再风光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老子拖进?巷子里打成死?狗!”

又是一声?闷响,白皎皱紧眉头,所谓的雷哥便是叶笙认的干哥哥孟雷,家?里也有关系,就算被人送进?警察局,要不了几天?也会放出来,照旧无法无天?。

她回?神,除了小混混气急败坏的咒骂和拳打脚踢声?,几乎没有其他声?音。

白皎从口袋里翻出口罩,甚至特意脱下校服塞进?书包里,她拿出手机,正要播放,忽然瞥见旁边绿化带里,一条胖乎乎的菜花蛇缓慢移动,嘶嘶地吐出鲜红蛇信,样子十分可怖。

她眼底掠过一丝暗芒,菜花蛇无毒,却很能吓人。

巷子里,孟雷叼着一根烟,斜睨对面?男生:“陈纪妄,只要你给我跪下,舔我的鞋子,我就既往不咎。”

小弟一边虎视眈眈,被他们目光包围,男生直挺挺地站立着,骨头极硬,即使身上血迹斑斑。

他黑发黑眸,清瘦高挑,唯独一双眼,眼神像鹰一样凶狠,随时撕咬下一块血肉。

听见这句话,忽地冷冷一笑,一口带血的唾沫喷到孟雷脸上。

“操,你他妈找死?!”

孟雷暴怒地挥着拳头就要砸过去,身边小弟猛地发出尖叫鸡似的惨叫:“蛇蛇!老大有毒蛇!”

“嘶嘶——”

轻微的嘶嘶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突兀,下一刻,呜咽的警笛声?骤然响起,巷子外飘来路人声?音:“警察同志,就是这里,有群小混混打人!”

被蛇吓得?自乱阵脚的小混混听见警笛和警察,仿佛老鼠见了猫似的天?然惧怕,孟雷低咒一声?:“操,算你运气好?!”

他这个月已经进?了三次局子,他爸要是知道了,柳枝都得?再打烂三根。

一群人鱼贯而?出。

几乎下一刻,一道纤细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巷子口,白皎毫不犹豫地跨进?来,一眼瞥见了笔直站立的男生,陈纪妄。

她打开手机手电筒,灯下,他身上染血,纵然狼狈不堪,也遮不住一身卓绝的气质,他下颌冷硬,黑眸冰冷幽暗,让人想到茫茫无边的暗夜,幽冷深寒的极地冰川。

“陈纪妄。”

她说着摸了摸脸颊,脸上的口罩给她十足安全感:“趁他们没回?来,我们赶紧走。”

原来,她先放了蛇吓人,等他们自乱阵脚后再用手机放出警笛声?,伪装成路人骗过那群小混混。

不过这样的做法只能瞒得?了一时,但凡他们回?头看,就能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警察。

白皎强硬地拽住男生手臂,感觉到他身体紧绷,男生饱含铁锈味的吐息喷洒在她脖颈上,声?音嘶哑:“你是谁?”

白皎:“一个过路人。”

“但是你再不走,他们就回?来了,你很想挨打吗。”

陈纪妄沉默了。

白皎趁此机会扶起人,不可能原路返回?,她打算从巷子另一头出来。

没几步便歪歪扭扭,走起了蛇道,她心中咬牙切齿,好?沉,这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蓦地,一阵脚步声?传来,白皎反应飞快,关闭手电筒,拉着他飞快蹲下。

他们已经走到巷子尾部,这里有个巨大的垃圾桶,堆满了腐烂的果啤,各种厨余垃圾,甚至还有某些小动物的屎尿,时间?一长,味道发酵极其刺鼻。

她和陈纪妄就躲在垃圾桶后面?。

另一侧,小混混回?来后看到空空如也的巷子,顿时气炸了,骂骂咧咧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

半晌,才有女人声?音响起,她嗓音微哑,天?生自带带着一股撩人媚意:“我操,雷哥我让你弄的人呢?陈纪妄呢?”

白皎眼珠微动,叶笙。

原来,刚才一群人跑出去,没走几步就遇上了叶笙,毕竟她可是这场戏的主角,哪知道刚回?来,就看见这一幕。

孟雷知道大小姐脾气火爆,张扬跋扈,可他也不是吃素的:“我哪知道,这小子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都被我们打成那样了,还能跑了!”

叶笙无奈,只能软下语气央求他继续帮自己。

一群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谁也没想到,他们要找的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白皎借着微弱的月光,瞥了眼身侧的男生,眼珠漆黑,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却悄悄松了口气。

心头笃定?,他知道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又等了会儿,才扶着人踉踉跄跄走出巷子,巷子口正对准一条河,夜风一吹,柳枝轻轻摇曳,一侧的路灯静静照耀着昏蓝的柏油路。

周遭一片静谧。

她把人扶到椅子上,自己也跟着坐下,口罩下的脸颊上,已经浸满了细小的汗珠。

白皎声?音冷冷:“陈纪妄。”

她怡然不惧地对上男生黑眸,有条不紊地说道:“我来之前打了120,医生待会儿就到,我没钱,但是你应该有钱,待会儿救护车来,你记得?掏钱付车费,别忘了去医院养伤,记得?通知你爸妈。”

从始至终,他一言不发,额头上血迹斑斑,苍白的脸看着竟有几分可怜样。

白皎:“那伙人背后有人,如果没有万全把握,你最好?不要报警,因为,警察局也有他们的人,懂吗?”

她言尽于此,拎着书包离开。

背后,沉默的男生一双深黑眼眸盯着女生离开的背影,他忽然抬起手,淡淡的香味残留在指尖,即使是在腐烂发臭的垃圾桶旁边,也遮掩不住她身上的味道。

她是谁?

一个念头陡然浮上脑海,细节被他抽丝剥茧,她能一眼叫出自己的名?字,她知道自己家?庭富裕,由此,他慢慢推导,他们应该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也许曾经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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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帮我?

他抹掉嘴角的血渍,想到今天?的事,眉眼一片彻骨的冷。

白皎不知道自己身份已经快要露馅,枉费她特意做了伪装,不久后,她来到家?门口。

她就住在破旧的城中村里,拿出钥匙插进?生锈的防盗门锁眼,门便被人从里推开了,衣着整齐全副武装准备出门的中年女人看见她,眼里绽开一抹激动的泪光:“皎皎。”

白皎进?去后,她立刻关上了门。

白皎以为她会训斥自己,等了半天?,却只等来她端来温热的饭菜,香味扑鼻,给她递上筷子后,她就守在一边,看自己一个人吃饭。

她全身僵硬,关于家?庭的记忆浮上脑海。

这一世,她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任劳任怨供她上学,随着长大,知晓世事,她却越来越嫌弃对方。

嘴里可口的饭菜忽然味如嚼蜡。

倒是旁边的母亲有些担忧:“皎皎,怎么了?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白皎低下头:“没有,我不太饿。”

女人张了张嘴:“你看你这孩子,你正长身体呢,不爱吃饭怎么能行,你不是想吃那什么牛排吗,等妈妈这个月发了工资,就带你去。”

末了,她又殷勤地刷完碗筷。

从始至终,没有问她一句话,白皎知道,这是因为之前的事,那个没觉醒,被迫走剧情的她,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强硬拒绝她过问自己任何事。

她喉头发哽,轻轻地站在母亲身后,看着女人忙碌的身影,她的手被水浸湿,也软化不了粗糙的手指。

“妈,你之前不是想在学校门口卖早点?吗?”

妈妈动作一顿,极快地转过身,讪讪地说:“妈已经找到工作了,你刘叔饭店的洗碗工,一个月两千块钱呢。”

白皎微怔,之前因为任性?,不想让同学知道,自己有个做小贩的妈妈,所以极力拒绝她在学校门口卖早点?。

她张了张嘴:“可是我觉得?你厨艺特别好?,我们同学老是抱怨食堂饭菜不好?吃,还不干净,不如你去摆摊卖早点?。”

话音刚落,她对上女人惊讶的目光,慢慢的,她搓了搓手里的衣角:“这、我能行吗?我去卖早点?,会不会给你丢人?”

白皎料到她会这么问,摇了摇头:“不丢人,之前是我钻牛角尖,你去刷完一个月能有多少工资,听说,人家?卖煎饼果子的,一个月能挣上万块,到时候,我考上一个好?大学,把你接走,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她慢慢说着,眼前的女人,眼圈一点?点?泛红,说话都带着鼻音:“皎皎,既然你都同意了,我、我就去试一试。”

白皎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如冰雪初融:“好?。”

白皎发现?了,白萍萍,也就是她这一世的母亲,是个彻彻底底的女儿控。

知道她在家?写卷子,她就悄悄地干活,端出两菜一汤后她才发现?。

两天?时间?,竟然真让她弄出一个小推车,早点?摊也差不多准备齐全了。

周一。

白皎起了大早,帮妈妈准备东西,母女俩才一起吃饭,吃完饭,白皎准备上学。

白母迟疑地站她身后:“皎皎。”

白皎一怔:“怎么了?”

她斟酌着说:“你要不要把头发往上梳一下,这样看起来干净又利落。”

白皎闻言摘下平光眼镜,撩起刻意放下的刘海,露出一张冰雪雕琢的脸蛋,鼻尖挺翘,红唇润泽饱满,好?似蜜桃散发甜味。

偏偏她整个人的气质都是冷的,仿佛冷玉雕琢的无瑕玉人,清清冷冷诱人征服

霎时间?,她便从沉默寡言书呆子,变成了清冷如玉的美人。

白皎:“妈,你觉得?我这样子去学校,还能好?好?学习吗?”

白母摇摇头。

蓦地反应过来,她心疼地看着女儿,眼泪都要流出来:“都是妈的错。”

她这话是有原因的,白皎学习非常好?,中考时是全市第二名?,但那时白母一个人带着孩子,只能打零工,加上她小时候经常生病,根本没攒下什么钱,甚至一度连学费都交不起。

明德一中的老师得?知家?里情况后,抢先一步上门,和白母签订协议,他们不止学费全免,而?且食宿全包,如果白皎能一直成绩拔尖,年年都有丰厚的奖学金奖励。

白母答应了,后来才知道,明德一中是市里排名?垫底的学校,校风极差,校长为了升学率想尽办法挖来好?学生。

可她那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于是,白皎想出这样的办法,避开那些混混,效果还不错。

白皎来到教室,旁边许绒绒唉声?叹气,怏怏不乐,眉头都要皱成毛毛虫了。

她扫了眼,忍不住轻笑出声?,算是看出来了,许绒绒是人回?来了,心还丢在外面?。

许绒绒听见声?音,看向同桌,厚重的刘海遮住大半张脸,比书呆子还像书呆子,所以她一直都是教室众人忽视的对象。

这回?她却注意到,同桌下巴尖尖,皮肤好?白,虽然经常穿着肥大的校服,却很干净,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她狠狠吸了两大口,小狗一样有种天?真又傻乎乎的可爱:“白皎,你用什么牌子的香水啊?”

白皎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话,抿了抿嘴唇:“应该是我妈妈买的香皂吧。”

她随便敷衍了两句,许绒绒是个心大的,根本没听出来。

很快,第一节课开始,白皎仿佛无意瞥了眼后方,在她正后方第二排靠窗的位置,空空荡荡。

那是陈纪妄的座位。

也许人还在住院?

蓦地,一道高挑挺拔的身影旁若无人地闯进?教室,男生一身黑衣,眉眼冷峻,俊美如神,赫然是——陈纪妄。

第 62 章

课堂上, 老师正在讲课,但他见到突然闯入的男生?,还不如底下同学反应激烈。

白皎抿了抿唇, 猜测或许是因为陈纪妄的身份, 让老师根本不敢管, 也?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绒绒惊讶得瞪圆了眼, 活像一只可爱的圆脑壳小猫, 她激动得深吸两口气,扭头悄悄告诉白皎:“呜呜, 新来?的转校生?好帅啊, 好像我昨天熬夜看的校园文里的校霸!”

白皎停下笔, 想到两天前的晚上, 校霸?男生那副可怜样和现在截然不同?。

她沉吟一瞬:“你不是说昨天熬夜学?习了吗?”

许绒绒一下捂住嘴。

忽然, 台上的老师点了白皎名字:“白皎,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白皎停笔回答,流利又准确。

刚坐下便迎来?许绒绒的惊叹:“同?桌你好厉害!”

白皎一心二用,边记边小声说:“老师在看我们。”

许绒绒一脸惊恐, 飞快低下头。

倒是她身后的陈纪妄, 回到座位后便直接趴在桌子上,忽然觉得声音很熟悉, 他抬眸一看,女生?穿着肥大的校服,坐姿笔挺, 单看穿着姿态就知道?是乖乖女。

可她和?那天的声音有?些相?似,这声更清亮, 他有?些疑惑,暗暗记在心里, 并不知道?,白皎那天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嗓音。

想到那群人,他浑身散发出慑人的冷意。

就连身后男生?都被影响到,略有?些紧张地抬起头,一眼看到独占一张课桌的大佬,或许是出于小动物直觉,一阵阵心惊肉跳。

陈纪妄微阖眼帘,他很累,眼下一片青黑,却因俊美无俦的长相?显得邪气凛然。

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他低垂眼睫,看到短信时,不禁掀起薄唇,冷冷一笑,眼神仿佛凝结一层寒冰,彻骨的冷。

大课间,白皎上厕所回来?,还没靠近,便看到整个一班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不少人甚至趴在窗户上往里看,一副好奇又畏惧的模样。

她立刻意识到出事了。

果然刚进去,高?二一班的班里十分?安静,一群浓妆艳抹的女生?反客为主,她们穿着夸张的黑色皮衣、银链,头发挑染得五颜六色,凸显出浓浓的夜店风格,和?周遭其他穿着校服的学?生?比起来?,泾渭分?明。

这就要说起明德一中,它很垃圾。

它的垃圾分?两方面?,一个是成绩烂。明德一中是所私立学?校,学?费高?昂但是只要掏足了钱过了录取基本线,都能进来?。

所以,几乎整个齐原市底层学?生?都在这里。

另一个是坏,不少混子拉帮结派,之前的孟雷便是学?校里的混混老大,听说还认识其他地方的混混大哥在背后撑腰,所以嚣张狂妄无法?无天,搞得学?校乌烟瘴气。

不过烂的烂,坏的坏,两方倒是不怎么接触,大部分?人只想混个高?中毕业证,有?钱的拿完毕业证就出国了。

回到现在,白皎一眼认出,这群小太妹的老大正是女主叶笙,她留着齐肩短发,刘海挑染一缕雾霭蓝,脸上化?了浓妆,却也?能看出底子不错,艳和?媚杂糅在一起,耳朵上戴了一圈耳钉,五颜六色怪闪的。

她身材姣好,前凸后翘,发育完美,白皎关注点歪了一瞬,她好像才十六七岁吧?

叶笙脸上挂着明艳艳的笑:“陈纪妄,我看上你了,我要你当我男朋友!”

白皎给她尬得不行,莫名有?种?土味视频路人甲的代入感,连表情都做不出,因为她尴尬得僵住了脸。

再?看其他人,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显然怕她怕到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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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众人目光的焦点,陈纪妄便淡然许多,他坐在座位上,漠不关心的表情在听到她的声音后,陡然凝重。

叶笙得意的笑,以为他是重视自己,语气更加咄咄逼人,甚至伸出涂满大红指甲油的手。

陈纪妄轻轻一瞥,深寒无底的目光宛若深渊凝视,叫她一瞬僵住动作?,心头雷达狂响。

他目光意味深长,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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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近乎冰冷地蔑视道?:“你算什么东西?”

这句话抛出,无异于引爆了一颗炸弹,周遭众人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校园小太妹的大姐头,大家纷纷看向叶笙。

第一次有?人敢这么下她的面?子,大姐头会怎么做?

叶笙脸色难看起来?:“陈纪妄,你说什么?”

他却不再?看她一眼,这副蔑视不屑的姿态,勾起叶笙更加浓厚的兴趣。

她忽然笑出了声,艳丽妖冶的脸上,有?种?咄咄逼人美感,她就喜欢这样桀骜不驯的男人,迟早有?一天,她要把他踩在脚底下当狗!

她环顾一圈,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陈纪妄是我的人,谁敢跟他在一起,我弄死她!”

掷地有?声,极为嚣张,更重要的是,她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

直到上课铃响起,大家才反应过来?,狠狠打了个激灵,这位大姐头玩儿真的,不少人同?情地看向陈纪妄。

哪知道?他像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一脸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后方男生?看见这一幕,不由敬佩地朝他伸出大拇指:“哥们儿,牛逼!”

陈纪妄陡然回神,他已经认出她是谁,心下斟酌着怎么报复,听见男生?的话,不由反问:“你知道?她是谁?”

他眼神暗黑深邃,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当他看人的时候,让人有?种?深渊凝视感。

男生?脖子一缩:“她是叶笙,咱们明德一中的小太妹的大姐头。”

陈纪妄示意他继续。

男生?属于不学?无术那一类,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打心里升起一股敬畏心,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他知道?的有?关叶笙的事迹全部说出来?。

末了,忍不住说:“听说她家里挺有?权势的,是个大小姐,大家都不敢得罪她。”

陈纪妄全都记下,听见这一句,指尖轻轻叩击桌面?,笑道?:“大小姐?大姐头?她算个什么东西?!”

这句话可谓狂妄至极。

男生?震惊地抬起头,他已经收回目光,他看着陈纪妄,发觉他皮肤白皙,容色俊美,身上有?种?瞩目卓绝的优越,一看就是富家子弟,想起之前突然闯入,老师不闻不问的反应,瞬间心头有?底。

明德一中的老师或许教学?能力不怎么样,但他们见风使舵媚上欺下的本领是一个比一个出类拔萃,说不定?,他也?是什么富二代。

于是,他咽下劝诫,忽然听见他淡淡的声音:“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听不见她们的名字了。”

男生?瞠目结舌,他不是傻子,立刻意识到他话里饱含的深意,呼吸都忘记了。

再?看陈纪妄,他已经重新趴在桌子上。

这堂课是语文?课,台上老师讲课,台下学?生?主动屏蔽,交头接耳兴致勃勃地谈起刚才的事。

同?桌许绒绒三番五次地看她,眼神兴奋又庆幸,每每看见她认真听讲,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模样,又悻悻闭嘴。

哼,她才不是没有?眼力劲儿的人!

等到下课铃落下,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声陡然放大,许绒绒兴冲冲地从课桌里掏出一堆小零食:“白皎,你吃!”

白皎眨了眨眼,怀疑就是这样让她显得胖乎乎的,不过很可爱。

至于这堆花花绿绿的零食,她摇摇头:“送我干嘛?”

许绒绒认真地说:“感谢你啊!”

她拍了拍胸脯,一脸后怕:“幸好你之前劝住了我,不然我准备早上就给转校生?送情书,要是让叶笙知道?,说不定?我就——嘎了!”她说着比划了一下脖子,神情夸张地惊惧。

白皎惊讶地抿了抿唇。

看她这样子,许绒绒就知道?,她应该根本就没关注过其他事情,而且她也?没见同?桌有?什么朋友,一天到晚都在学?习。

学?习好啊,她这个小学?渣可喜欢学?神了。

尤其之前白皎帮了自己,现在她对白皎好感度upup地上涨,主动科普道?:“你应该不知道?,叶笙这群人特别可怕!”

她叭叭地说起叶笙的“丰功伟绩”,声音压低了好几倍:“我听说,叶笙曾经把一个女生?堵进厕所拍裸照,人家家长告她,她仗着有?大哥撑腰,什么事都没有?,倒是女生?,被她逼得直接退了学?,还有?……”

真可谓劣迹斑斑!

她说着自己反倒害怕得不行。

白皎宽慰她:“你没得罪她,远离她就行了。”

许绒绒忽然话锋一转:“这是不是就是蓝颜祸水啊?

“祸水?”

“就是陈纪妄啊。”

白皎想到陈纪妄的脸,还有?他恣睢暴戾的性子,不禁点点头,没想到许绒绒越来?越热情,简直就是黏人精。

她慢吞吞地倾身,靠近白皎,大眼睛忽闪忽闪,神色沉醉:“以前没发现,其实你人挺好的,就是不爱说话。”

“白皎,你头发怎么那么厚,遮住脸了都,眼镜能不能摘下来?,我看你皮肤好好,又白又滑……”

白皎怎么也?没料到,她就是个自来?熟,说着话竟直接上手,小手摸到脸颊的一刹那,白皎身子一颤,像是在看女色狼:“你别摸我。”

她声音压低,并未发现,后方正有?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陈纪妄不知何时睁开眼,紧紧盯着前方的女生?,她穿着肥大宽松的校服,戴一副眼镜,普通到千篇一律,是他从来?不会注意的对象。

可现在,他忽然勾起薄唇,找到了。

白皎心跳一悸,扭头眼睛往后扫,她刚才产生?了一种?极其严重的被窥视感。

看了看,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陈纪妄还趴在桌子上休息。

她眨了眨水润的眼,不禁以为自己想多了。

却不知道?,自己回头一刹那,闭目养神的男生?睁开眼,饶有?兴趣地看向她,接下来?的几天,白皎生?活十分?平静,学?习效果一日千里,甚至比之前还要高?出不少。

除了时有?时无的被窥探感。

这天放学?后,她帮妈妈准备东西,白母的摊子因为味道?好,价格实惠,很受学?生?青睐,没几天就在校门口站稳了脚跟。

而且她喜欢做饭,收益也?丰厚。

肉眼可见的,整个人因事业小有?所成而容光焕发,今天,她打算晚上也?去学?校门口开小摊,就做小吃。

明德一中虽然学?校不怎么样,但是地理位置着实不错,校门口小吃街不仅正对着高?中,附近还有?好几个小区,一到晚上,整条街灯火通明。

白皎看她搬运炸串,还有?一箱切成波浪形的狼牙土豆,自告奋勇地说:“妈,今天我跟你一起去吧。”

白母想也?不想便拒绝:“皎皎乖,你在家写作?业,妈妈一个人没问题。”

说着一把端起折叠桌,一摞小凳子,手脚极其麻利。

白皎:“妈,我想去帮你。”

她不等白母拒绝,抢先说出一大串话:“我今天课堂上就做完了,功课也?预习了,而且老师经常告诉我,不要一直读书,可以适当放松一下,你老叫我读书,万一我读成书呆子了怎么办?”

白母看着扎起头发,干净漂亮又贴心的乖女儿,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哪有?书呆子像我乖囡这么漂亮聪明的。”

终于,在白皎软磨硬泡之下,她终于如愿以偿。

她们俩准备完东西,已经华灯初上,小吃街一片灯火通明。

白母来?的晚,白皎看着几乎没地方的街道?皱起眉头,没想到,忽然冒出一个大姐,兴奋地朝她们招手:“白妹子,快来?快来?,我这儿还有?地方!”

到了跟前,大姐热情地说:“我知道?你要来?,特地帮你留的地儿,你看,是不是正好?”

她说着看向一侧的白皎,眼中划过一抹惊艳,笑容更盛:“诶呦,这是你家乖囡吧,长得可真漂亮,好看得跟仙女似的。”

白母笑着和?她寒暄,也?不怪她这么说,因为白皎这次没有?伪装,扎起头发,露出一张清丽脱俗,出尘绝艳的脸。

她在妈妈旁边搬凳子,不禁有?些好奇:“郭大姐好热情啊。”

白母:“郭大姐心地善良,当初也?是她帮我,后来?我帮她改良了方子,她就一直记挂着我。”

她说着一脸满足,眉眼间熠熠生?辉,和?之前相?比,整个人简直脱胎换骨。

她们的小摊刚支起来?,便被人围起来?,大部分?都是学?生?,热情地和?白母说话:白姨,你真的开始摆夜摊了!”

“太好了,我终于不用晚上抓心挠肝了!”

“白姨你卖的啥好吃的,闻起来?好香啊!”说着伸出脑袋,一脸迷醉。

“狼牙土豆,还有?炸串,我还熬了免费的甜汤,每位客人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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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皎看着妈妈跟她们说说笑笑,不禁笑了起来?,她一笑更如冰雪初融山花烂漫,和?之前清冷的模样有?种?截然不同?的反差,让人失魂落魄,心动不已。

“哇,小姐姐好漂亮!”

听他们夸自己女儿,白母开心得不行,比夸她还开心,一边飞快往盒子里装狼牙土豆。

这倒不是奉承的话,白皎穿着简简单单的装束,可她生?得漂亮,白的发光,即使素面?朝天也?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感觉。

盈盈一站,自带清冷气质,连带着周遭的小吃摊都有?种?“鸡犬升天”的高?级感。

“皎皎。”没一会儿白母拿着手机让她帮个忙,白皎才知道?,因为她家饭菜太好吃,学?生?想建个微信群提前订餐,但是白母不太会摆弄。

她现在的技术仅限于音视频电话,收发消息,偶尔刷个抖音之类的小视频,更高?难度的就不懂了。

她三两下便建好群:“妈,名字是白记小吃,等我有?空帮你打印出来?,再?让他们扫码进去。”

其他顾客听见后附和?道?:“我也?可以截图发给我朋友,以后早餐再?也?不用等了!”

“那可能不行,群里不少人呢。”

“小妹妹给我一个群管理吧,我是上班族工作?不算忙,可以帮忙管理一下群。”一个衣着漂亮的长发女人说。

不多时,白记宵夜摊彻底步入正轨。

白皎聪明,学?什么都很快,很快就掌握住诀窍,帮白母打下手,充当临时服务生?。

她和?平常实在是不一样,而且白皎也?不愿意多生?事端,所以就算碰见了同?班同?学?,也?不打招呼。

忙忙碌碌,竟然忙到十点多。

白皎没想到的是,竟然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陈纪妄。

他穿着黑衣长裤,身后跟着一群吊儿郎当的男生?,后者刚来?就招呼白皎,大喇喇地说:“美女,所以东西都给我上五份,快点儿啊!”

白皎估计了下,做完这一单,食材彻底消耗完,能收摊了,才应了一声:“好的。”

她转过身告诉妈妈。

座位上的陈纪妄忽然扭头,幽暗深邃的眼眸直直看向她,霎时间,白皎感觉一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她身子一僵,咬了下唇。

应该不会。

她那么低调,陈纪妄怎么可能认出自己。

白皎家的小摊因为大部分?客人都是买完就走,只准备了两张折叠桌,此时正好占满。

她偷偷扫了眼,男生?和?其他人坐在一起,被黄毛粉毛五颜六色各种?发型簇拥着,瞬间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他容貌俊美,面?无表情的脸上眉目疏冷,有?种?与生?俱来?的卓绝非凡的气质,和?周围人都不是一个画风。

很轻易就能看出,这群人以他为首。

陡然间,白皎听见一声巨响,扭头看过去,折叠桌打翻在地,板凳已经扁了,一整套东西坏得不成样子。

高?冷的男生?站起来?,黑色外套不沾纤尘,他周围,小混混噤若寒蝉,竟是畏惧得连动都不敢动。

陈纪妄扭头,淡淡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好似冬夜凛冽的风,夹杂着一片一片柔软的雪花。

他递给白母一沓钞票:“抱歉,刚才出了点儿意外,这是补偿。”

白母战战兢兢,哪里愿意收,然而陈纪妄干脆利落地放下,转身就走,他一走,一群小混混也?跟着走,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畏惧。

白母看了眼没动过的东西,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些东西,我看小伙子长得不错,相?由心生?,心肠肯定?也?好,而且刚才的东西都没吃呢,这钱叫我怎么收?”

关键是再?做一份也?来?不及了。

白皎抿了抿唇:“我把晚饭给他送过去一份吧。”

她说的是今天的宵夜,她们卖的虽然是油炸小吃,但也?不能天天吃,而且家里还有?一个学?生?,正是长身体又拼命学?习的时候。

于是白母变着法?地给她加餐。

今天做的是一份海带排骨汤,一直架在炉子上用小火慢煲,还有?七八只塞满虾仁的蒸饺,别看品种?少,份量却是超足。

自打摆摊之后,家里就有?钱了,白母特别舍得给女儿花钱,虽然没钱的时候也?是这样。

而且陈纪妄留下的钱,买这些绰绰有?余。

白母眼睛一亮:“好,我帮你打包。”

白皎拎着盒子追过去的时候,还能看见一群人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拉得极长,散乱地交错地印在昏蓝的马路上,好似一棵棵不长叶子的枯树。

有?些诡异。

直到她忽然听见一阵咒骂声:“你他妈嘴上长了个#%吧,什么屎都往外冒!”

小混混根本不敢顶嘴,啪啪地打自己嘴巴,脸都打肿了,大着舌头说:“老大我该死,我不该开那个美女,不似,似小姐姐的玩笑,我真该死!”

白皎皱了皱眉,立刻意识到,这里面?好像还跟自己有?关系,步子不禁慢下来?,又听他们零零碎碎地压低声音交谈。

原来?,这群人还真是一群小混混。

他们本来?跟陈纪妄没什么关系,直到前几天,陈纪妄拎着一根棒球棍,打翻了整个场子的人,连刀他都不怕,他实在可怕!

于是,这群小混混彻底被他打服了。

从他们夸夸其谈的话里,她还得出另一条消息:这群小混混,和?孟雷那群人很不对头,他们一直被孟雷压了一头,但是他们一直觉得,自己打不过孟雷是因为不如他关系硬,有?后台。

前后连贯,白皎也?知道?他什么打算,忽然思?绪一转,她像是抓住了什么,所以他根本就没去医院!

白皎后知后觉地睁大眼睛。

前方,陈纪妄揉了揉眉心,他累就是因为之前去打混混了,他身手极好,唯独那次阴沟里翻船……

想到这里,陈纪妄眼神阴鸷,要一击必中,他要孟雷这群人再?也?爬不起来?!

收回思?绪,他正要呵斥不安分?的手下,周遭忽然安静下来?。

他扭头看到身后一幕,黑眸微阖。

轻巧地脚步声中,白皎穿过人群,一群小混混惊讶地看着她,虽然不知道?她跟老大什么关系,但是想起刚才掀摊子,只是因为有?人开她的黄腔,说她腰也?太细了,看着一只手都能折断,要是弄进去……老大没有?征兆的一把掀翻了整个摊子。

他们意识到,万万不能得罪她!

于是闭上嘴巴,规规矩矩地站好。

白皎镇定?自若地走到男生?跟前,手里的饭盒递给他:“我妈妈说那些钱太多了,而且你也?没吃,再?做来?不及,这是我们的晚饭,有?点清淡但是味道?还不错,算是……补偿?”

她顿了顿,双手递过去,小心翼翼地轻觑他的脸色,展现出的姿态和?他完全是两个极端,看似柔弱实际上却大有?你不接我不走之意。

陈纪妄没说话,小混混已经接过去,恭恭敬敬地递给他:“老大,您请!”

白皎抿紧红润的唇瓣,转身飞快离开。

陈纪妄瞥了眼战战兢兢的手下,后者缩了缩脑袋,还不忘吞了口口水,实在是太香了,就算盖着盖着,香味也?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勾得人馋虫都犯了。

他以为老大不会收,都想着待会儿怎么吃了。

手里陡然一轻,瞠目结舌地看着前方男生?,他手里拎着塑料袋,眉眼森冷:“没事就滚吧!”

其他人一哄而散。

“啪嗒”一声。

灯光骤亮,黑暗如初雪遇骄阳瞬间消散,显露出以黑白灰三色为主调的极简风设计,面?积极大且空旷的大厅愈发冷清。

陈纪妄一身黑衣,眉目漠然,携裹着满身寒气在客厅坐下。他的对面?,是一整面?水墙,淡墨色的鱼儿轻轻摆动,水光透出摇曳的光斑,冰冷,死寂。

一声轻响,塑料袋里的东西放在玻璃茶几上,男生?眉头微蹙,鬼使神差的,竟然把它拿了回来?。

晚饭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可这一次,他打开塑料袋,温热的陶瓷放在桌面?上,上方画满卡通奶油风草莓蛋糕,粉粉嫩嫩的底色,和?周遭有?种?格格不入的反差感。

陈纪妄垂眸看着,脑海里浮现出方才见到的女生?,瓷白莹润的脸,红润的唇,眼珠是茶色却透出冷淡之意,犹如凝结的琥珀玻璃,冻结了时间与岁月,周身萦绕着清清冷冷的气质。

和?这样的饭盒放在一起……

他忽然掀起薄唇,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白皎回到摊位上翻找起来?,她问白母:“妈,我刚买的饭盒呢?”

白母一拍脑袋:“诶呦,我忘了,你刚让我帮忙装汤水,我想着陶瓷保温,就把它给放进去了。”

白皎脑袋里忽然浮出一副画面?,眉眼冷峻的酷哥和?甜美可爱的卡通陶瓷放在一起,她慢慢蹲下去,捂住脸。

半晌,羞耻的呜咽声从她指缝钻出来?。

第 63 章

一声清脆的哨响划过天际。

体育老师扫了眼气喘吁吁的学?生, 终于大发慈悲:“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原地解散, 自由活动?。”

“好耶!”

学?生们欢呼一声, 三三两?两成群结伴地找地方休息, 要说他们最?期待的课程, 大概就是体育课, 随便跑两圈就能玩上一整节课。

白皎和许绒绒在林荫小道上散步,许绒绒脸颊红润, 因为不喜欢运动?, 略微喘了几口气, 接着便瞥见了身侧的白皎, 眼底划过一丝艳羡。

纵然有着厚厚的头发遮掩, 可她离得近,能?看见同桌状态很?好,脸不红气不喘。

更别提她白的发光的细嫩肌肤,在她身上, 看不见半分欲望, 有的只?是克制、自律和冷静,就连普通的镜片, 也因她折射出?目眩神迷的光彩。

大概这就是学?渣对学?神的超厚滤镜。

她羡慕地说:“白皎,你体力咋那么好,看着跟没事人一样。”

白皎眨了眨眼:“少吃零食多锻炼。”

话语简洁, 许绒绒也没觉得她敷衍,因为她早就习惯了同桌这么说, 也知道她是真?心?的建议,但?是让自己少吃零食……

她摇摇头:“不成不成, 没有零食我活着还有什么滋味!”

白皎看得忍俊不禁,许绒绒性子活泼热烈,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忽然,她被许绒绒扯了扯袖子,后者激动?地拉着她往走:“快看快看,是叶笙她们!”

林荫路尽头有一个台子,七八层台阶那么高,上面放置着刻上校训的一块大石头,大概是全国高校都有的标配。此时,叶笙就站在石头底下,她和一群小?太妹站在一起,肆无忌惮地堵在路的尽头。

她全然不管自己引起的围观,反而自得地笑了起来,肆意的很?。

在她对面,是一脸漠然的陈纪妄。

叶笙脸上挂着张扬的笑容,十分大方地跟他打招呼:“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这话实在太假,这段时间不少人都能?看见,她和小?妹们不断“偶遇”陈纪妄,所谓的巧合,谁相信谁是大傻逼!

小?妹们听见大姐头撩男人,就在一边起哄,显然十分乐意多出?一个大姐夫。

然而对面的陈纪妄,不耐烦地拧紧眉头,幽深黑眸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只?小?丑。

他转身要走,叶笙大喇喇地伸出?手臂挡住他:“陈纪妄,你走什么走!”

大胆又嚣张,周围那么多人围观,一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大概这就是大姐头的底气?

白皎就在队伍里,看见男生被骚扰,眨了眨眼,旁边的许绒绒已经怜悯地叹了口气,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唉,被叶笙这种人看上,陈纪妄真?是倒了八百辈子的霉!好好一个帅哥,就这么被祸害了!”

白皎摇头:“不一定。”

许绒绒惊讶,显然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回答,她张了张嘴想追问,白皎岔开话题,看着她:“忘了问你,昨天下课给你讲的题,你学?会?了吗?”

许绒绒当即缩了缩脑袋,心?里只?觉又甜又痛,学?神同桌亲自监督她写作业,又给自己讲题,对她这样一心?向学?的学?渣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处。

她就是又懒又馋又有点摆烂,但?不是傻子,白皎对她好她心?里清楚。

于是点点头,却不敢去看她的眼:“算、算是学?会?了吧?”

白皎:“什么叫算是,待会?儿我出?题考考你。”

她这段时间学?习卓有成效,出?题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啊?”许绒绒震惊得张大嘴巴,继而满面愁苦:“你还要出?题考我,你不会?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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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家也复习了,可是脑袋好像生锈的齿轮,拼尽全力才转一转,花了半天时间才磕磕绊绊地做出?来,白皎竟然已经会?给人出?题了。

没想到,白皎神色疑惑,惊讶地看着她:“怎么会?累,给你讲题挺放松的,就像你在语文课上画漫画一样,挺好玩儿的。”

许绒绒瞠目结舌,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意识到,对自己来说的痛苦折磨,竟然是人家休息时间的娱乐。

果然学?神就是不一样!

白皎也鼓励她,因为她之前教的那道题,其?实算是中上的难题,许绒绒要是没有底子,也不可能?做出?来。

她和许绒绒交谈着,并未发现,一道目光正看向自己,来源正是陈纪妄,他几乎一眼就在人堆里看见了白皎。

对面的叶笙发现男生的异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一群男男女女,样子也不出?挑,她更不会?觉得陈纪妄喜欢白皎,就她那样子谁会?喜欢啊!

但?是出?于女人的敏锐只?觉,她不悦地看向陈纪妄,试探道:“难道你不答应跟我谈恋爱,就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了?你最?好别让我自己她是谁!”

“不然,你的小?女友可有福气了!”她笑容恶意满满。

陈纪妄转身就走,最?后一丝耐心?早已耗尽,跟她说话,不,只?是跟她相处在同一片空气下,都让他觉得无比恶心?!

叶笙冷着脸,在小?太妹怯怯的注视下,她气恼地冷哼一声:“他以为他是谁,真?是给他脸了!”

“妄哥。”

陈纪妄走出?人群,很?快便有几个男生围过来,其?中最?狗腿也是最?先打招呼的人,叫齐云,正是之前和他聊天的后桌男生。

自打听到陈纪妄这么说,他便暗暗记在心?里,越观察越发现大佬不一般!在整个学?校,不对,他见过的那么多人里,都能?称得上出?类拔萃。

难怪那个叶笙狗皮膏药似的黏上了,赶也赶不走。

他在心?里暗暗为陈纪妄叫屈,根本瞧不上这群败类,但?是奈何她们势力庞大,谁也不敢轻易作对。

斟酌着问他有没有啥事儿。

陈纪妄冷冷一笑,眉眼天寒地冻,这次什么都没说,慢条斯理地在跑道上散步,目光遥遥越过人群,落在某一点。

齐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正和同桌散步的白皎两?人,不禁脱口而出?:“妄哥,你喜欢许绒绒?”

“她确实还挺可爱——”

没说完便被陈纪妄打断:“什么许绒绒张蓉蓉,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么恶心??”

齐云哈哈一阵干笑:“总不能?是喜欢白皎吧?还不如跟我说,你想让她帮你补课呢。”

反正对他来说,陈纪妄喜欢上白皎,简直是彗星撞地球,买彩票中奖,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

陈纪妄闻言目光一闪:“她成绩很?好?”

齐云:“特别好!她之前是中考市里第二名,学?校排名数一数二的学?神,听老?师说,她是学?校的门面,明年?高考说不定还能?拿个咱们市的市状元呢。”

他夸得天花乱坠,毕竟白皎成绩大家有目共睹,“学?校的老?师其?实也挺护着白皎的,加上她为人低调,也没人为难一个书呆子。”

陈纪妄皱了皱眉:“你成绩多好?”

齐云难得涨红了脸:“年?纪排名垫底。”

陈纪妄:“垫底是多少?”

齐云:“倒数第三。”

陈纪妄深深看他一眼:“你说她是书呆子,你怎么连个书呆子都比不上,人家要是呆子,那你就是……”

他说着摇摇头,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得齐云整个人无地自容,知道他未尽之意,白皎要是个书呆子,他就是个大傻子!

要说齐云迟钝,可他偏偏又在这件事上忽然敏锐起来:“老?大?你咋这么偏袒她啊,你不会?是——”

他的话没说完,便见陈纪妄眉头紧锁,神色阴郁,黑眸越过他,直直落在篮球场旁边的女生身上。

他大步流星往前走,齐云直接被他抛在身后,不解得很?:“妄哥,你怎么了?”

与此同时,篮球场上,竞争激烈地进行着,孟雷穿着球衣,整个人蛮横得犹如一头公牛直直冲向篮板上的篮筐,大有一往无前之势。

谁料防守队员忽然伸出?手,犹如帽子般直直将?球拦死,篮球硬生生撞在篮板上,发出?砰地一声,狠狠砸在橡胶地面上。

关注局势的队员见此情况,沮丧地发出?一阵嘘声,后者笑嘻嘻地看向孟雷说:“雷哥,承让承让!”

眼睁睁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孟雷一脸狰狞,脸色阴沉,仿佛下一刻就要沁出?水来,他看着对方,也笑了。

忽然余光瞥见一道碍眼的身影,憋在心?口的怒火陡然找到了发泄口:“操他妈的肯定是丑八怪挡了爷的好运气!”

手里的篮球狠狠一甩,犹如发射的炮弹来势汹汹地朝白皎冲去,叫她根本不及躲避这场无妄之灾!

白皎飞快护住脑袋,对她这种心?心?念念都是学?习的人,自己的脑袋比什么都重要!

万一砸到脑袋,摔出?个脑震荡,预想到可怕的结果,她身子微微颤抖。

下一刻,头顶传来低哑的闷哼,清冽的气息无孔不入的包裹她,白皎只?觉得自己被什么包裹住,半晌后才抬起头,看清面前的男生后,她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啊啊啊白皎!白皎你没事吧!”许绒绒惊慌失措的惊呼声像个小?喇叭不停响起,她刚去卖饮料,回来就见这一幕,吓得心?脏都要停摆了!

声音瞬间将?白皎拉回现实。

她推了推眼镜,赶忙扶住男生,目光在他身上扫过,斟酌着问:“陈纪妄,你没事吧?”

他还没说话,忽然轻咳一声:“应该——还好?”

白皎:“……”

你这样子叫还好?

她不太信,在其?他人扎堆围观之前,提议道:“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她说着后知后觉地收回手,想到叶笙的话,下意识避开和他的一切亲密接触,并未发觉,男生眼底一片暗涌的情绪。身体忽然毫无征兆地晃荡一下,身子仄歪,像座山一样陡然倾颓。

白皎吓得连忙扶住他,生怕出?什么事:“我们现在就走!”

“好。”

不知道是不是白皎的错觉,总觉得他好像在笑,一抬头,男生容色平淡,眉眼一片清冷。

她摇摇头,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因为他们走得太快,其?他人连围观的机会?都没有,就见主角之二消失在操场上。

孟雷见状狠狠惯下篮球,脸上一丝一毫愧疚都没有,眯着眼恶劣地看着突然窜出?来的男生,只?觉十分熟悉。

蓦地,他想了起来,这不是干妹妹看中的男人嘛,于是笑着招来跟班,吩咐道:“你,去跟叶笙说说……”

医务室里。

白皎踯躅不安地站在一边,看着校医诊断,掀开男生外套,露出?一片结实流畅的腹肌,校医是个中年?妇女,瞥见这副强健的体魄,不由挑眉称赞:“小?伙子,身体不错嘛。”

陈纪妄没有反应。

倒是白皎轻轻咬了咬下唇,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可他又分明看见,女生雪白剔透的肌肤,染上一层绯红。

她气质冷清,犹如一捧清冷白雪,此时脸色微红,有种冰山消融的反差感。

他眼底泛起一丝涟漪,才看向校医,冷硬道:“我记得伤在后背。”

说着扯下衣服,冷冷地看向校医。

校医:“原来是这样啊,哈哈。”

她家孩子都快娶媳妇了,脸皮也早磨厚了。听见学?生这么说,半点儿也不慌,利落地掀开后背的衣服,那片皮肤已经青紫一片,有着散不去的血瘀。

校医见多识广,说:“没啥大事儿,砸的就是皮肉,有点儿瘀血,要想好的快,我给你开点儿药水儿抹上去就成。”

“那就开药水,我付钱。”白皎插话。

校医看了眼她,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起来:“好。”

刚开完药,把棉签包放好,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校医神色瞬间变了。

她紧张地捏着手机,看向白皎:“小?姑娘,你是他同学?吧?”

白皎摸了摸鼻尖,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是。”

下一刻,她怀里塞进一把棉签和药水,对上校医急切的目光,后者说:“我这边突然有急事,抹药也不是什么技术活,你帮我给他抹药吧,同学?嘛,互帮互助。”

说完不等白皎拒绝,人已经风风火火地跑出?去。

眨眼间,医务室里,剩下她跟陈纪妄,没有大眼瞪小?眼,白皎紧紧盯着手里的药瓶,像是要把它盯出?花来。

“白皎同学?,你要盯到什么时候?”陈纪妄慢条斯理地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白皎咬了下唇,感觉脸上一阵阵发热:“要不,我让其?他人……”

她话没说完就被男生打断:“白皎同学?,可以开始了吗?”

他转过身,主动?裸露出?脊背,少年?人身材修长,腰身紧窄,却并不单薄,其?上覆盖着一块块结实紧致的肌肉,躯体更像是白皎曾在历史上看到的西方雕塑像,线条流畅且性感。

她定定看了几秒,蓦地回神。

陈纪妄已经开始催促:“可以开始了吗?”

白皎:“……”

她捏紧棉签,沾了点药水,微凉的紫色碘伏涂抹在那块淤青上,与其?他干净冷白的肌肤相比,颜色愈发狰狞。

想到这些都是因为救自己受的伤,她抿紧嘴唇,一声不吭地轻轻涂抹。

男生后背流畅的肌肉陡然紧缩,蕴含着让人心?头发颤的爆发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明她已经小?心?翼翼到了极致,甚至连呼吸都是小?口小?口的。看见这一幕,她猛地停下动?作:“陈纪妄,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背对着她的男生眉眼低垂,眼底一片晦涩不明,声音不知何时又涩又哑:“没事。”

粗糙如砂纸,携裹着一丝滚烫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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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皎松了口气,声音轻柔:“那就好。我要是下手重了,你跟我说一声。”

她不知道,那样轻微动?作带来的痛楚对他来说,甚至不如虫蚁蛰咬来得疼痛,却硬生生逼出?他满身火气,连凌厉的额上都覆着一层细小?汗珠。

他轻阖眼帘,呼吸迟滞。

“白皎。”

白皎一怔,看他,却只?看到男生浓密的黑发,脖颈上绽开青灰色的筋络,无法言喻的感觉扑面而来,她吞了口口水:“怎么了?”

“我听说你学?习很?好。”他说。

白皎:“还算不错吧,需要再努力努力,我还有很?多知识点没掌握。”

她声音轻快,谈起自己熟悉的领域,全身上下由内而外地透出?一种炫目的自信光芒。和之前小?心?翼翼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陈纪妄不由浅笑:“那你有没有兴趣,帮我补课?”

“报酬很?丰厚。”

半晌,他也没听到回答。

他没想到,自己笃定的结果,竟会?得来她拙劣的回应。

白皎岔开话题:“涂好了。”

她放下棉签,站起身正要离开,一声巨响陡然爆开,她转过头朝声源处看去,医务室大门被人大力踢开。

女生穿着黑色皮衣皮裙,露出?两?条光裸大腿,头发卷成大波浪,浓妆艳抹,脸上表情愤怒像极了捉奸的原配。

叶笙尖锐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我操,就这样的丑八怪,陈纪妄你竟然也看得上?”

说完她又鄙夷道:“肯定是你自己想要勾引陈纪妄吧,贱人,也不看看你长得什么样子,肥猪!”

其?实白皎并不胖,不过是因为校服太过臃肿。

国内的校服但?凡穿过就知道,穿上去会?让整个人都显得大了一圈,更何况白皎校服刻意要大了一码,套在身上更显肥大。且她身材高挑,和穿着紧身皮衣小?短裙的叶笙相比,自然显得又高又壮。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叶笙打心?底里生出?一股优越感,完全没把她放在心?上:“你还杵着干嘛,快滚!”

白皎求之不得,飞快离开。

叶笙双手抱胸,胸前沟壑挤得更深,浪荡又得意地看向男生,声音比刚才不只?软了一度:“陈纪妄,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

陈纪妄像是才发现她的存在,剑眉拧紧不发一言,叶笙笑吟吟地靠近他,嗓音甜腻:“你伤哪儿了,我帮你看看。”

说着伸向衣冠楚楚的男生。

下一刻,冷如寒冰的嗓音在室内响起:“我没说过自己不打女人。”

叶笙心?头一跳,抬头正对上男生深渊般的目光,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如有实质,杀意毕现,全身上下,悚然无比。

仿佛被嗜血的野兽盯上,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发呆之际,陈纪妄已站起身,熟视无睹地拿起药水和棉签,径直离开医务室。

半晌,医务室里响起一阵气急败坏的尖叫声:“啊啊啊陈纪妄,你他妈给我等着!”

再次折戟沉沙的叶笙发出?狮子般的怒吼。

白皎没想到,因为太愤怒,自己这条无辜的小?鱼,竟然也被叶笙殃及池鱼。

校医室事件发生后的第二个星期,恰巧又是体育课,还是周五最?后一节课,临近放学?时,体育委员忽然叫住她:“白皎。”

白皎有些惊讶,扭头看向男生:“怎么了?”

体育委员声音颤抖,脸色难看地看着她:“白皎,我肚子突然有点儿疼,你能?帮我把东西送回体育室吗?就在前面,你也知道地方。”

白皎淡淡扫了眼他,后者心?虚地滴溜溜地转动?眼珠,根本不敢跟她对视,于是她一眼便看穿,他在撒谎。

体育委员却有些着急,下意识瞥了眼其?他方向,白皎悄悄看过去,黑色裙子露出?一角,瞬间心?中有数。

体育委员:“白皎,行不行?”

声音近乎威逼。

她犹犹豫豫地说:“那我能?帮你拿什么?”

体育委员急匆匆地将?一袋子器具塞进她手里:“就这些,送去体育室吧。”

白皎点点头,再抬眸,人已经跑得几乎看不见影子。

她一个人拎着东西,还是挺显眼的,至少,人群簇拥的男生一眼瞥见了她,以及她手里的一堆体育器材,和她娇弱的身影比起来,它们实在是庞大。

他连其?他人说什么都没听见,皱紧眉头说:“我有事离开一会?儿。”

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便大步流星往前走。

操场上众人满心?都是放学?的兴奋,基本没人注意他,更没发现,白皎一个人拎着一堆东西走进体育室。

说是体育室,其?实就是一间储物?室,学?校用来存放体育器材的地方,里面经年?累月无人打扫,即使青天白日,依旧十分昏暗,只?有头顶一盏小?天窗,透出?些许光线。

白皎走动?间,荡起一片片灰尘,叫她忍不住咳嗽起来,挨个把东西分类归置。

她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传来一声巨响,飞快扭头的白皎才看见,敞开的大门已经关闭,咔嚓一声,锁眼闭合。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谁?谁在外面?”

“屋子里有人,快开门!开门!”她拼尽全力拉开门,又用力拍了几下,声音如石沉大海,得不到一丝回应。

此时的体育室里,几乎称得上漆黑一片,只?有一扇窄小?的窗户,透出?暗淡光线。

她双手环抱,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手边没有任何联络工具,下课也没人会?来这里,因为体育室离操场比较远,几乎是单独一排。

等人救自己也基本不可能?,因为明天是周六啊,学?校放假,只?会?更加没有人!

她不知道对方是谁,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来害自己,目光四处逡巡,想要找东西自救,半晌,却只?看见一片暗淡无光的物?体轮廓。

外面天色越来越暗,眼看着就要天黑。

白皎一步步往后退,四周的轮廓都化为奇形怪状的长长鬼影,四肢冰凉,手脚发软,各种奇诡的幻想渗进脑海,叫她颤颤发声:“救命!救命啊!”

蓦地,一道黑影从架子后面飘出?。

白皎张了张嘴,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后背猛地一顿,不知何时紧贴着墙角。

黑影俯身,将?那小?小?一团黑色轮廓裹在身下:“白皎?”

第 64 章

昏暗的体育室里,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芒,终于映照出高大黑影的轮廓——男生眼眸漆黑如同暗夜,轮廓深邃, 五官俊美。

开始, 陈纪妄并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儿, 以为她被人欺负了, 鬼使神差地, 抢先一步到达体育室。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并不是结束, 反而是开始。

大门在那些人恶劣的注视下陡然关闭, 女生一直一无所觉, 发现?后?已经晚了。

回到现?在。

他垂眸看向墙角处缩成一团的女生, 再次试探地出声:“白?皎?”

没?有?回应。

墙角的人甚至愈发颤抖, 幽闭的空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小时候的回忆涌上脑海。

她和母亲并不是从小就相依为命,那时候她还有?一个父亲,但他因为白?皎是个女儿, 不能传宗接代, 并不喜欢她。

有?关她的一切大小事务全由白?母照料,放到现?在来说, 这是典型的丧偶式育儿。

某次白?母生病住院,让他帮忙照顾几天,然?而对方嘴上答应的好好的, 第一天便不耐烦,把她锁在屋子里, 直接住进了情人家里。

等到几天后?白?母回家,屋子里漆黑一片, 她打开灯,看见眼前一幕后?,瞬间湿红了眼——她可爱的女儿惊恐无助地缩在墙角,尖尖的小脸上镶着?一对硕大的眼睛,手里紧紧握着?一小把生米,嘴里,衣服上,全都是坚硬的米粒。

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把自己?四?岁多的亲生女儿锁在屋子里整整三天两夜!

也是那一次,白?母坚决和丈夫离婚,并且弄得他丢掉工作,连名声也臭了,她怕被前夫报复,便带着?女儿来到齐原市。

而白?皎,也因那次的经历,患上了幽闭恐惧症。

男生立刻快步走来,越看越发现?异常,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到实际上坐在墙角,抱膝缩成一团的女生。

她双唇紧抿,以往柔嫩的红唇此?时绷成一条僵硬的直线,呼吸急促仿佛哮喘发作,眼圈泛红,呆呆地像是受惊的小兽。

感觉到有?人过来,她才警惕地抬起头。

陈纪妄心头一紧,一股无法形容的情绪涌上心头,叫他飞快蹲下身,伸出手:“喂,白?皎,我是陈纪妄。”

白?皎已经吓傻了,手脚冰冷近乎僵滞,下一刻,她一把被人抱进怀里,温暖的体温全然?将她包裹。

陈纪妄喉结滚动,幽幽的冷香充斥鼻腔与胸膛,他瞥见女生黑色长发下柔软白?皙的脖颈,足以让他神魂颠倒,目眩神迷。

他的手掌温度近乎滚烫,贴上她的腰身,将她扣进怀里。

寂静幽暗的密室里,心脏一泵一泵地急促跳动,此?时天色完全昏暗,目之所及,只余一片漆黑。

失去了视觉,其他感官效果抵达巅峰,就连轻微的动作都能感觉到,怀里的女生似乎终于回过神,小幅推他:“你在干什?么?放开我!”

陈纪妄:“你不害怕了?”

说完环顾一圈,目光落在虚空一点,吱吱声陡然?响起,和着?他幽幽的声音:“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白?皎刚伸出头,下一秒小仓鼠似的看了眼,不知道她看没?看清楚,但是人却一下子吓得缩回他怀里:“你闭嘴!”

他陡然?低笑起来,胸腔隐隐震动。

她更加害怕地抓紧他,尽可能抓住身边一切东西,身体颤抖,甚至发出小声的呜咽,伴随着?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喘息,就像脱离湖水濒死的鱼儿,下一刻就要昏厥过去。

陈纪妄皱紧眉头:“白?皎?你怎么了?你有?没?有?事?”

白?皎眼睫微颤,被他紧紧包裹,让她如?藤蔓攀附上男生手臂:“陈纪妄,你抱太紧了,我头晕。”

她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松起来,却不知,自己?的遮掩在他面?前完全没?有?用。

半晌,陈纪妄忽然?出声:“白?皎,你能帮我补课吗?”

白?皎虚弱地笑了笑:“喂,你这是乘人之危吗?”

耳畔传来他含笑的声音:“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不会?放开你。”

黑暗中,他只感觉一道柔和的目光在脸上盘旋,悄无声息,犹如?半夜悄然?降临的月光,一股无法形容的紧张、躁动涌上心头,和她接触的地方,全都涌起一团灼烧的烈火。

白?皎:“我可以答应你,但是要约法三章。”

“不能占用我的私人时间,不能被别人知道,钱要一月一结清。”

她等了等,听见男生低低的笑声,不禁一阵气?恼,却又说不出任何话。

她拙劣地转移话题:“陈纪妄,你带手机了吗?”

“没?有?。”

“那我们怎么出去?”她脑子乱糟糟的,向来冷静的大脑,此?时根本?无法冷静思考。

话音刚落,她感觉到他竟然?站了起来,抬起她的手臂:“白?皎,捂住耳朵。”

她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迟钝的大脑执行他的命令,眼睛眨了眨,只看见一团漆黑深邃的轮廓。

下一刻,陈纪妄一脚踹向体育室大门,一声巨响猛然?炸开,铺天盖地的光芒如?潮水般涌入室内,勾勒出他英挺高?大的身形。

世界在这顷刻间,荡然?无存。

白?皎猛地捂住嘴巴,腿软地半跪在垫子上,她清楚看见防盗门的锁眼都变形了,一截锁芯断在里面?。

强悍、狂傲,这是她对陈纪妄的第二印象。

她软软地松开手,以为他会?离开,可下一刻,陈纪妄忽然?回头,俯身朝她伸出手:“白?皎,我带你出去。”

白?皎摇头,整个人十分为难,其实接触到光线的刹那,她身上的幽闭恐惧症便如?初雪遇骄阳,只剩下几分残留情绪。

只要再等一会?儿,她就能慢慢好了。

可陈纪妄根本?不是询问,而是通知,说完一把将她抱起来,白?皎整个人都吓懵了,直接凌空而起:“你干嘛,放我下来!”

他眉眼柔和,只觉得她很可爱,莫名的很可爱,说不出来的可爱。

他突然?冒出来一个无厘头问题:“你喜欢吃布丁吗?”

白?皎硬邦邦地说:“不喜欢。”

他低下头,瞥见她清清冷冷的模样,知道她在说谎,可他在心里说,我喜欢。

她就像布丁一样柔软。

此?时已经是晚上,暮色四?合,暗蓝的天空上,闪烁的星星散落一片。

白?皎最终还是落地了,她愤怒又羞赧,闷头往前走,觉得今天真是糟糕透顶!

昏暗的路灯下,他们一前一后?,影子被灯光拉得又长又细,或许是知道白?皎愤怒,陈纪妄主动保持距离,不紧不慢地缀在一边。

对白?皎来说,他就是个甩不掉的小尾巴,偏偏——

她余光偷瞥了眼男生,挺拔的身姿让她根本?没?有?反抗余地,深吸一口气?,冷静,今天不过是个意外。

一直走到她住所的楼下,白?皎忽然?回头,看向他:“陈纪妄。”

当她看着?他,他心头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满足和欢喜。

他遏制不住地指尖轻颤,知道自己?很不正常,极其不正常。

可她的存在,就像磁石一样紧紧吸引他。

他抢先一步堵住她的话:“白?皎,之前说好了补课,这是我的手机号,到时联系我。”

他一副公事公办表情,白?皎一怔,下意识接过写上电话的便签,还没?暖热,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母惊讶地看着?两人,脸上还有?着?没?敛去的惊慌,她身上穿着?外套,显然?,刚出门不久,她边说边冲向白?皎,将她紧紧抱入怀中:“皎皎,你终于回来了!”

这是第一次,白?皎回来这么晚。

她不可能不担心,以往看过的各种案子在脑海里翻了个遍,白?皎紧张得手脚冰凉,准备去学校找她,去报警。

她不能承受一分一毫失去女儿的可能。

看到白?皎后?,才让她提起的心放回肚子里,仔仔细细打量她,才发现?她除了衣服有?些?脏之外,几乎没?什?么其他问题。

白?母这才注意到一侧的男生,疑惑地问:“皎皎,这位是……”

白?皎张了张嘴,还没?说话,陈纪妄已经先她一步,主动说道:“伯母您好,我是白?皎的同班同学。”

他容色平淡,生得俊美,不得不说,他这副风度翩翩温和有?礼的模样真的很能骗人。说着?他扫了眼白?皎,顿了顿,完全没?提之前发生在体育室的事情。

白?皎悄悄松了口气?。

就算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们这种平头小民根本?得罪不起那些?人,就算说出来,也只会?让妈妈平添担心。

她让白?母先回家,这才看向陈纪妄:“刚才的事,谢谢你。”

他深深凝望她,语调温和:“你不想让我说,是因为害怕吗?没?关系,很快你就见不到那些?人了。”

白?皎并不相信他的话,甚至觉得有?些?好笑,于是敷衍地回答他:“好啊,我等着?那一天。”

她说完转身离开,听见身后?传来男生声音:“再见。”

白?皎脚步一顿,扭头看向他:“再见。”

“谢谢你,陈纪妄。”

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

几天后?,学校发放之前的期中试卷,班主任站在讲台上,他是个中年男人,略有?秃顶,因此?,情绪稍一上头,便如?色调鲜明?的颜料在毫无遮拦的皮肤上铺开,十分显眼。

就比如?此?时,他红光满面?,前所未有?地振奋:“相信大家都知道,这次期中考试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班——”

“出了个全年级第一,白?皎!”

“刷刷刷——”

周遭目光齐齐冲向白?皎。

班主任激动地发下各门卷子,心里门清,她几乎门门及格,只有?语文一百四?十七,扣了作文分,其它卷子挑不出任何问题,严谨、精准,简直不像是一名稚嫩的高?二学生。

而且,班主任怀疑,满分不是她的极限,只是证明?了她的下限。

白?皎推了推镜框,不骄不躁地折叠起试卷,只留下今天要讲的数学一科。

她旁边,同桌许绒绒眉开眼笑,显然?,她也提高?不少,此?时满足得不行,特别是数学,看着?卷子上的鲜红批改,竟然?跨过了九十大关!

许绒绒双手合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许绒绒,今天终于及格了!

高?兴得她想大笑三声,感激又开心地抱住白?皎:“呜呜呜,白?皎我及格了!”

白?皎吓得全身僵硬,尤其在许绒绒发现?她身上香香软软,一边嘤嘤嘤一边拼命贴贴之后?。

她还是个不安分的,竟然?恩将仇报的比划起她的腰身。

白?皎瞬间满面?通红,死死抿紧下唇,差点儿忍不住呻*吟出声,她第一次知道这里这么敏感。

“许绒绒!”她低声警告。

许绒绒嘿嘿傻笑,脸皮极厚,见她真的要生气?了,才讪讪地松开手:“不怪我,是你腰太细了,还软,人家一下子爱不释手了嘛。”

她美滋滋地想,这下回家肯定要让父母大吃一惊!

好话更是不要钱地往外吐。

白?皎咬了咬唇,竭尽全力才没?再次闹个红脸,尽量平淡地提醒她:“认真听讲,老师开始分析错题了。”

许绒绒正襟危坐。

好在这是全班同学正因成绩发放而躁动不安,根本?没?人注意到她们。

念头刚刚浮现?,她似有?所感般扭头向后?看,以往趴在桌子上的男生此?时坐姿笔挺地沐浴在阳光下,更显轮廓深邃,英武挺拔,俊美逼人。

他黑眸深邃,似乎正眉眼温和地看着?自己?。

也许不是似乎。

白?皎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自己?答应的事,飞快扭头收回视线,卷面?倒映在眼底,却怎么也进不去脑子里。

她拍了拍脸颊,很快便调整好心态放轻松,这不过是人之常情。

谁不喜欢帅气?/漂亮的人呢。

她自顾自地说:“确实很帅。”

许绒绒正在听课,听见她的低喃,不由得挠了挠头,问她:“白?皎,你说啥?”

白?皎:“没?什?么。”

放学后?,她一人背着?小包离开,里面?只放了一些?课堂作业,又发消息告诉妈妈,自己?去同学家写作业,会?晚些?回来。

白?母很放心,以为是那个活泼可爱的圆脸小姑娘,很为女儿有?了好朋友而开心。

殊不知,白?皎一早走向学校附近的奶茶店,心头一阵忐忑,可她已经答应过陈纪妄,和他在奶茶店门口见面?,开始第一次补课。

远远的,白?皎便看见高?大挺拔的男生拎着?一杯啵啵奶茶,他面?无表情,却比旁边的明?星立牌还要俊美帅气?。

在路人之中,更如?鹤立鸡群。

惹得不少路人偷看,而他在等人,什?么都没?注意到。

直到白?皎到来,她戴着?口罩,径直朝男生走过去,没?有?半句废话,直接问他:“去哪儿补习?”

陈纪妄:“我家。”

白?皎拧紧秀眉,眼底浮出一抹犹豫,重复道:“你家?”

陈纪妄眉头一挑:“你想反悔?你害怕了。”

白?皎深吸一口气?,跟他摆事实讲道理:“第一,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第二,你家离这里有?多远,我和我妈已经约定好了时间,到点就走。第三,激将法对我没?用。”

陈纪妄忍不住笑了起来:“放心,很近。”

他说着?将手里的奶茶递给她,白?皎踯躅一瞬,听见他含笑的声音:“怎么,你怕我下药?”

白?皎眉心一跳,越发后?悔。

感觉自己?像是上了艘贼船,再想下去……她瞥了眼男生俊美的脸庞:怕是晚了。

几分钟后?,他们进入一个金碧辉煌的小区,白?皎才知道,陈纪妄就住在市中心,还是本?市最高?档小区——水月湾。

水月湾连看门保安都是退伍军人,且占地面?积很大,绿化完善,走进去,像是一脚跨进了市区公园,甚至还有?安保二十四?小时巡逻。

布局都是一梯一户,刷卡后?,电梯径直升上七楼,单单只是电梯外的走廊,就有?她家客厅那么大,一水的瓷砖,干净整洁。

穿过玄关,黑白?灰三色极简风装修的空旷客厅映入眼帘,地面?纤尘不染,一整面?嵌入式水族箱,可以看到水墨色的观赏鱼。

白?皎眨了眨眼,房间十分空旷,近乎冷清,他好像一个人住在这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被她压制住,他是不是一个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在客厅坐下,补习心切,更想快点结束:“陈纪妄,你的卷子呢?”

男生一怔,拿出一打卷子,白?皎飞快看起来,入眼后?,眉头略微松了松,他有?底子,还不算太差。

只是一抬头,人竟然?消失不见了。

白?皎:“陈纪妄?”

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一阵脚步声传来,消失的男生端着?果盘过来,水果种类多样,上面?细致地插着?一些?小竹签,看起来十分精致。

可惜白?皎一心只有?补课。

听见她的催促,陈纪妄微怔,淡然?道:“先吃点东西,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待会?儿要是饿晕了,还要我抱你回家吗?”

白?皎凌厉地瞪他一眼。

她慢吞吞地吃了块草莓,红润的唇被果汁浸染上一层水光,低垂着?漂亮的眉眼,并未发觉,一道灼热的目光正紧盯着?自己?。

他只觉得面?前人全身散发出一种香甜的草莓香气?,不由自主地跟着?吃了一块,汁水丰沛,清甜可口,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起来。

“要不要把头发扎起来?”他问。

白?皎反应很大:“不、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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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陈纪妄似乎只是无意间提起,反倒显得她反应很大,她又观察起来,发现?他别无他意,慢慢松了口气?。

并不知道,自己?警惕的模样,落在某人沿路,像极了没?有?安全感的炸毛小猫。

可怜又可爱。

秘密的补课进行了一段时间,白?皎格外尽职尽责,因为他给的补课报酬非常多,有?时甚至抵得过白?母辛辛苦苦好些?天。

这天她来到约定地点,却没?见到陈纪妄,不禁皱起眉头,难道是他不想补了,毕竟,最近老师说他成绩进步很大。

她打开手机,并没?看到对方发来的的消息。

忽然?,一辆车停在路边,正巧就在她面?前,将她整个堵住,反常的事立刻让她精神紧绷,警惕心骤起,下意识后?退几步。

此?时车窗缓缓下落,一头黄毛的青年伸出脑袋:“大、咳咳,白?小姐,我们老大告诉我,今天就不补课了,他有?事请你过去。”

白?皎更加紧张地抓紧书?包,余光打量四?周,准备随时就跑。

黄毛青年看出她的警惕,打开车门恭恭敬敬地请她,不忘解释道:“我们大哥是陈纪妄,你忘了,小姐姐,我们之前见过的。”

白?皎抿紧唇瓣,她记性很好,不用他提醒,一眼认出对方是之前在自家小吃摊上,跟随陈纪妄的一伙小混混其中一个。

但是,她摇摇头。

小混混霎时哭丧了脸,这可是老大特意交代他的任务,要是完不成,他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他欲哭无泪,就差跪下求白?皎:“白?小姐,我真不是骗子!我真的没?有?骗你!”

说着?前跨一步,白?皎猛地后?退,就连路人都意识到这边的不对劲儿,开始围观。

黄毛更加想哭了。

“我们不是坏蛋,我们已经改邪归正了,你要是怕我拐带你,我们给你打车。”

白?皎继续摇头,目光看向一侧:“我用这个吧。”

不久后?,市郊盘山公路。

盘旋弯曲的坚硬马路上,炫目的灯光如?流星环绕划过,这里不知何时,竟成了一个地下摩托赛车场。

摩托车手你追我赶,疾驰在旷野的公路上,周围人看得心跳加速,肾上腺素飙升!

暗黑色摩托车陡然?提速,高?速行驶中竟猛地仄歪车身,试图别车,然?而它后?方,一直游刃有?余的冰蓝色炫酷的摩托车引擎猛地喷出一阵轰响,车身飞跃弯道,竟是在这弯曲盘绕的路面?上,擦出一片火星子。

它如?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此?刻终于露出狰狞的爪牙与深渊巨口,一切妄图螳臂当车阻拦它的人,都将化为一片飞灰。

终点处,两群人分别站于一侧,下一刻,一辆暗蓝色的摩托车手陡然?冲过,大家却只觉得眼前划过一道蓝影。

半晌才反应过来。

“啊啊啊啊,那是我们老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大牛逼!老大万岁!”

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划破天际,掀翻夜空。

“老大!我们老大赢了!”

与之相比的,是另一群垂头丧气?,蔫头耷脑的小混混。

不久后?,第二名才冲过终点。

男人气?急败坏地摘下头盔,狠狠摔在地上,碎片霎时飞溅,不少人吓得瑟缩惊叫。

作为一切的主导者,对方露出一张狰狞愤怒的大脸,赫然?是孟雷。

他的对面?,第一名的暗蓝色摩托车主人终于姗姗归来,降下的头盔里,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凌厉的黑眸镶嵌其上,慑人心魄的威势让众人根本?不敢呼吸。

陈纪妄冷冷地注视他,只说了一句话:“你输了。”

这处地下赛车场,是齐原市□□混混的专属地盘,不久前,一直被孟雷压在第二名的混混团伙忽然?向他下战帖,和他比赛赛车。

孟雷当即便笑了,道上混的谁不知道,他的赛车技术,齐原市无出其右!

本?就稳操胜券的比赛,更别提对方提出一个他根本?无法拒绝的条件,谁输了,谁就要答应战胜者一个要求。

他早看这群人不爽了,甚至想好了怎么提要求,唯一没?想到的是,赢家不是他,是对方。

更让他忌惮的是,那个人竟然?是前不久被他下黑手的陈纪妄!

孟雷:“你想让我做什?么?”

半晌,他也没?有?得到回应,抬起头,陈纪妄根本?没?有?注意他,甚至嫌弃他碍眼,熟视无睹的越过他,径直落在后?方——

“老大!老大,人我给你带过来了!”黄毛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兴冲冲地伸出头,对着?前方的老大连声呼喊。

在他们的轿车前,是一辆粉色秀气?的共享电车上,女生长发扎起,清冷的月光洒落全身,她带着?淡蓝色口罩,只露出清冷脱俗的眉眼。

前面?有?一段缓坡,她身下的小电驴好像蜗牛慢吞吞地爬上公路。

他们目光对视的刹那,陈纪妄脸色肉眼可见地和缓起来,眉眼温柔得像是马上淌出水来。

下一刻,漆黑的眼眸落在孟雷身上。

“我们之前不是说了,输的人要答应赢家一个要求。”

孟雷隐约预感到什?么:“你想干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冷睨对方:“我要你跪下。”

简直是奇耻大辱!

孟雷愤怒地攥紧双拳,局势一触即发,直到他看见那双深渊般可怖的眼睛,整个人如?坠冰窟,被怒火冲昏了的大脑陡然?冷静了下来。

他们双方旗鼓相当,就算打起来,自己?也讨不到好,而且这件事一旦流传出去,他毁约背信,这个老大便再也不能服众。

他硬挺地站在陈纪妄身前,喉咙仿佛被泥浆堵死,怎么也说不出跪字。

忽然?一阵剧痛,视野瞬间下落一大截,他愤怒地仰起头,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跪下来,他咬牙切齿,嘴里弥漫出一口血腥味。

众人嘈杂的讥笑钻进耳朵里。

“哈哈哈,还是我们老大厉害,一脚把人踢跪了!”

“好家伙,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看见雷哥给人下跪!”

然?而此?时的另一位当事人,完全没?心思关注他。

他看向白?皎,缓缓张开双臂,直白?且坦诚地向她索取拥抱。

白?皎收回看向孟雷的目光,徐徐对上他的眼,一切豁然?贯通。

等她回过神,已经在众人簇拥下抱住他。

白?皎羞窘地咬着?下唇。

耳畔传来他轻柔的嗓音:“我来帮你报仇了,这才只是开始。”

她呼吸一滞,没?有?任何评价,只说了两个字:“放开。”

陈纪妄深吸一口气?,神色柔和,瞥见地上跪着?的男人时,冷睨一眼:“滚吧。”

“难不成,你跪上瘾了?”

周遭一片哄堂大笑。

孟雷深深看他一眼,额头爆开道道青筋,神色怨毒犹如?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多看一眼就有?种让人窒息的恐怖。

杀了他!杀了他!

迟早有?一天我要弄死他!

白?皎几乎瞬间不安地握紧他的手,也许一开始他就没?放开,不过是她当时太紧张忽略了。

此?时那感觉异常鲜明?,包裹着?她的大手滚烫,她觉得自己?就算是一块冰也要融化了,脸颊晕染上一抹酡红,低声说:“他会?报复你。”

陈纪妄怡然?不惧,眉眼冷硬尽是桀骜不驯。

“那就让他尽管来。”

市区里。

某位社畜坐在公交车上,犹如?一条失去梦想的风干咸鱼,忽然?,他听见一阵轰鸣,不经意地扫了眼,瞬间睁大了眼睛。

“卧槽卧槽卧槽!”

只见公交车窗外,一辆慢吞吞的摩托车上,坐着?戴头盔的一男一女,她们车速堪比乌龟。

他惋惜地捶上椅背,嘴里一阵嘟囔,这可是一辆哈雷摩托车,“简直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后?面?,黄毛骑着?一辆秀气?的粉色小电驴上,一头黄毛迎风飘,他欲哭无泪地跟着?老大,声音凄切:“等等我!等等我啊!老大!”

正是白?皎之前骑着?的共享电车,虽然?她坐上了陈纪妄的摩托车,但是共享电车也要还,于是,黄毛就成了最佳人选。

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第 65 章

赛车事件后, 白皎一直忘不了当时孟雷的表情,狰狞、怨憎以及深深的恨意。她?深知,以对方的为人, 定然不会放过陈纪妄。

她?担心对方, 然而一个消息比孟雷的报复更快传来。

它在几天内席卷全校, 并掀起?轩然大波。

孟雷被抓了!

白皎是不?清楚内情的, 但是架不?住她?旁边有个资深八卦少女的许绒绒, 在她?耳畔绘声?绘色地讲述当时经过。

据说那是个平平无奇的午后,孟雷带着一群小?弟欺负人, 结果对方不?堪其辱, 濒死之?际竟然操起?随身携带的美工刀, 一刀捅进?孟雷后背。

血流如注。

其他人当即便被这一幕吓傻了, 很久之?后才手忙脚乱地报警, 孟雷被拉去医院急救,事后诊断,他脊柱神经断裂,整个人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成了高位截瘫。

他父母在齐原市小?有人脉, 发誓一定要弄死对方,然而还不?等他们运作, 一条直播视频在网上疯传。

天旋地转的视频画面里,孟雷极其嚣张地领着一群小?弟,各种折辱一个穿着校服的消瘦男生, 所有人都能看到,他正要一脚踹上对方脑袋, 忍无可忍的男生猛地掏出一把刀,捅向他!

他只捅了一下, 明?晃晃的正当防卫。

至于为什么捅到脊柱神经,只能说孟雷运气太寸。

对方父母知道儿子?被人欺负,遭受长?时间的校园霸凌,表示倾家荡产也要打官司,更别提这件事曝光到网上,引起?网友的激烈反应,给地方政府带来巨大压力。

全国?上下几百万双眼睛盯着呢。

别说市区,就?连省里也对此案表达高度重视,并且抽调调查组展开调查。

才发现本地治安如此之?差,尤其又爆出孟雷篡改年龄,伪造证明?,装成未成年人,统领着一群小?混混对无辜学生进?行欺辱霸凌,昔日维护他的人也被连萝卜带泥一起?揪了出来,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一时间,小?混混们树倒猢狲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些人查清罪责后被扭送少管所服刑,整个齐原市开展一场轰轰烈烈的扫黑除恶专项行动,反抗校园暴力。

短短几天内,明?德一中校风良好无比,连带着之?前嚣张的叶笙一群人,也夹起?尾巴做人。

她?运气还好,只是倚仗孟雷权势欺负人,做的不?多,且没人指控,家里也有钱有势,虽然父亲知道后暴怒,狠狠责令一番,甚至连学业都暂时停止。

但她?确实被保了下来。

一直被骚扰的陈纪妄也清净不?少。

白皎得知此事后,不?由?得看向陈纪妄,后者朝她?淡淡一笑。

她?目光微闪,莫名?有种感觉,是他做的。

事实正是如此。

男生垂眸,薄唇微抿,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刀,刃上闪烁着让人心惊肉跳的寒芒,锋利得足以割血破肉,此时在他手中,却如穿花蝴蝶般轻盈乖顺。

陈纪妄布置好一切,知道孟雷再也没有逞凶的机会,他才会特意提出那一场比赛,让白皎出出气。

早在前段时间,他便一直派人跟踪孟雷,以他嚣张跋扈的性格,恨他的人不?在少数。

几天前,他经常欺负的男生魏毅,绝望地站在天台上,想要跳楼报复孟雷,被他的手下及时制止。

陈纪妄看不?上这样懦弱的人,却不?妨将他借刀杀人。

他看着男生:“既然你?连死都不?怕……”

魏毅眼神麻木,他以为他要告诉他,继续活下去,哪知他说出的下一句,与他的猜想完全大相径庭:“为什么不?把他也一起?带下去?”

他震惊地抬头,看向对方,看不?见他的样子?,只对上一双深黑无底的眼睛,犹如深渊凝视,他心里陡然涌起?一股疯狂,求生欲占据上风。

陈纪妄轻描淡写地问他:“你?知道什么是正当防卫吗?”

魏毅眼睛越来越亮,他想起?自己的悲惨无望的人生,只是因为一个误会,他无意中撞到了孟雷,被他踩着脑袋跪下求饶,要自己舔他的皮鞋。

从此,他被他当成小?丑玩弄,那些下作狠辣的手段,让他生不?如死!

这一刻,他猛然下定决心,走下天台。

陈纪妄站在一边,曝烈的阳光瓢泼般倾洒,深黑的眼瞳注视着下方的人群,眼中浮出一抹深暗。

两天后,男生再次被逼,这一次他没选择自杀,而是在他终于忍受不?了之?际,拿出手里的美工刀,锋利的刀尖狠狠捅进?孟雷身体,甚至狠辣地扭了扭,务必一击必中,他才像吓傻似的放开手。

急救车赶来,地面上一片鲜红血泊,他在一旁,身上喷溅上无数腥臭血液,麻木呆滞的模样,竟比受害人本人还像受害者。

几天后,原地还有抹不?去的斑斑血迹,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时,学生们也迎来了暑假。

校方估计也松了一口气,比以往更早放假,暑假冲淡了校园暴力事件带来的血腥气,但是白皎家里,倒是比以前更加忙碌了。

白母摆摊大获成功,如今事业心爆棚,学校放假,她?索性租赁下市中心的夜市摊位,专注夜市生意,卖起?小?吃十分有干劲儿。

白皎家里。

水龙头拧开,清水哗啦啦地流出来,白母就?在桶里淘洗青菜,一遍遍过水,动作干净又利落。

白皎想帮着打下手,被她?抬手赶到一边:“去去去,你?帮啥忙,这水多凉啊,我?记得你?生理期快来了,你?快出去,前几天千万不?能沾水吃辣,忘了之?前的事儿啦?”

白皎听得脸色微红,抿了抿唇,知道她?说的是自己身体。

因为之?前跟着妈妈吃了太多苦,白皎落下了痛经的毛病,她?并不?是次次都痛,偶有一次,却很严重,手脚冰凉,腹部绞疼,脸色惨白像是白面鬼一样。

心疼得白母直掉眼泪。

白母又说:“而且我?这都快弄完了,你?要再弄湿了手,还不?如出去玩儿呢,快出去吧。”

她?嘴上说着驱赶的话,手里却掏出几张大钞,塞进?她?手心,白皎一怔,对上她?含笑的眼:“去吧,妈最近忙没啥功夫,你?自己出门买点?儿吃的,跟你?同学逛逛街,放松放松心情。”

白皎想说我?有钱,她?给陈纪妄补课,如今已经积攒下一笔数额不?小?的小?金库,但是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解释,于是慢吞吞收下钱:“好。”

她?知道妈妈出摊很辛苦,晚上六点?出摊,下午就?要开始备菜,一忙就?是几个小?时,临走前忍不?住回头,说:“妈,要是有空你?雇几个工人帮忙吧。”

白母正捶打酸软的腰身,忽然听见闺女这么说,正要拒绝,对上她?坚定的眼睛,笑容满面地说:“好。”

她?心里甜滋滋的,看着闺女离开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才蓦地回神,继续收拾起?来。

白皎在大街上散步,天色昏暗,暮色低垂,已经有店家门前亮起?彩灯,三三两两的路人在街边闲逛,她?一个人,形单影只。

她?从哪里找来同学逛街啊。

和她?最要好的许绒绒因为学习进?步飞快,被爸妈奖励一起?出去旅游了,走之?前她?还依依不?舍的抱着白皎,说一定会给她?带纪念品!

白皎忍不?住笑了起?来,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兜兜转转竟然转到了书店门前,索性走进?去,这时候的书店并没多少人。

店员在收银台里玩电脑,头也不?抬。

这时市区最大的书店,书架一排排,上面满是沉甸甸的书本,这个时间段,小?说区倒是有不?少人。

白皎移开目光,径直走进?教辅区,目光在书架上游弋。

再开学就?是高三生,尽管对自己很有信心,白皎还是忍不?住想买几本高三教辅书学习。

蓦地,她?眼睛一亮,一本教辅书放在书架上,书脊上的作者名?字她?很熟悉,对方是出题的大牛,水平很高,他的作品几乎可以蒙头买,题量的质量绝对有保障。

她?下意识伸出手去拿,书本摆放的很高,白皎个子?并不?低,可她?就?算努力踮起?脚尖,使?劲儿伸长?手也只摸到一点?点?书角。

正打算去找店员帮忙,忽然间,一只手臂越过头顶,轻松按在书脊上,男生低哑的嗓音自头顶响起?:“是这个吗?”

白皎惊异地转身,一瞬对上了男生目光,不?禁脱口而出:“陈纪妄?”

她?扎起?头发,浑然不?似之?前在学校那样潦草遮掩,微微仰头露出雪白剔透的小?脸,眸子?水润,红唇饱满似蜜桃散发甜蜜味道。

一头黑色长?发挽起?,露出两只粉白的耳朵,肌肤雪白莹润,携裹着幽幽冷香,拂面而来。

白皎陡然发觉自己没做伪装,正要捂住脸,但看他淡然神色,显然早就?知道了。

她?垂下双手,神色冷静:“你?怎么在这儿?

陈纪妄立刻抽离情绪,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唇上,明?明?看起?来是那样冷的人,却有一张甜美温软的唇,让他不?自觉喉结滚动,用尽全身力气才遏制住那股没由?来的冲动。

他强迫自己将目光落回书上,抽出来,递给她?,眉眼一片温和:“之?前和朋友逛街,无意中看见是你?,就?进?来了。”

实际上,是黄毛一群人对他纠缠不?休。

陈纪妄之?前刻意收拢混混,不?过是为了布局,如今孟雷已经倒台,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可以想象,他的余生也将在漫长?的痛苦与不?堪中度过。

至于所谓的大姐头叶笙,没了打手掀不?起?什么浪,不?过是一个纸老虎,他一个人就?能轻轻松松对付,还要这群人还有什么用。

哪知道对方不?肯解散,试图蛊惑他,孟雷死之?后,整个齐原市的新老大就?是他!

谁知陈纪妄听完竟笑出了声?,他没说话,目光神态无一不?透出浓浓的不?屑。

他十分清醒,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所求为何,一个十八线小?城市的混混老大,那算是什么东西?

正如他开始时的不?屑一顾,现在的他,只是将这一切压在心底,实际上,本人极其自信甚至是自负。

这些不?过一刹,他收敛神色,晃了晃手里的书:“你?不?是想要这本吗?”

白皎咬了下饱满的唇瓣:“谢谢。”

陈纪妄笑容和煦,和她?一起?离开书店,却不?想,他刚打开门,门口蹲着几个小?混混齐刷刷站起?身,路过的路人都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小?混混忐忑不?安地看了眼陈纪妄,便飞快低下头:“老大。”

他心头一跳,下意识看向白皎,恰巧后者也在看他,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仿佛在说,这就?是偶遇?”

她?没生气。

这是陈纪妄第一反应,他心头悄悄松了口气,对于这些人,厌恶更深。

只一个眼神,便将这些人全部威吓,谁也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

“皎皎,我?们走吧。”

留下黄毛几个人面面相觑,看他们离开的身影,像极了一群被抛弃的流浪猫。

一个路人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想,旋即又拍了拍脑袋,真是傻逼,竟然同情一群小?混混!

“老大他,真的不?要我?们了?”

“好像是的。”黄毛呆呆地说。

他们都知道陈纪妄的身份,明?德一中的学生,也知道他成绩很好,白皎更是月月登上光荣榜第一名?。

他有大好前途,无限光明?,完全不?用跟他们这群混混搅和在一起?。

他想起?那一眼的威吓,心头一阵羞愧难当。

“也许……”他嗫嚅一声?,“也许咱们解散了也好,大家回去好好读书,就?算不?读书,学个好技术也行,起?码能养家糊口。”

几人面面相觑,一人忽然说:“我?听朋友说,之?前跟孟雷混的,好几个人都进?了少管所,还有人直接判刑了,出来应该都三四十岁了吧。”

其他人闻言狠狠打了个寒颤,吓的。

海底捞门口。

陈纪妄绷紧神色,他请白皎吃饭,白皎说,想吃火锅,然而他转来转去,没想到这边比较高档的火锅店,竟然就?只有海底捞。

白皎:“那就?吃这个吧。”

她?眨了眨眼,神色温柔,正好她?也有话想说。

两人挑了个双人座,点?单。

白皎口味清淡,于是他点?了一份双拼锅底,番茄和辣锅。另外要了双份虾滑、小?酥肉,另外还有一些青菜,没有清汤。

店员询问道:“就?这些是吗?”

他点?点?头。

下一刻,专门服侍的服务员走过来,刚要拎起?茶杯,一只手比他更快,她?笑容僵在脸上,惊愕地看着男客人端起?茶杯,倒茶,甚至贴心地摆好碗筷汤勺:“皎皎,先?喝茶。”

一举一动,无微不?至到了极点?。

服务生甚至觉得,他比自己还贴心。

不?过在看到他旁边的女生后,她?瞬间醒悟,自己要是有个这么香香软软的漂亮女朋友,也会千倍百倍的细心照顾。

陈纪妄像是才发现她?,直接告诉她?:“我?们这边不?需要服务。”

服务生礼貌微笑:“好的,打扰了。”

她?说着拿出“请勿打扰”的台卡,放在桌面上,不?忘说道:“两位客人,如果需要什么服务,您随时可以联系我?。”

白皎点?点?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的菜很快慢慢上齐,还有一份特色小?吃,甜口的红糖糍粑,白皎一怔,却见他站起?身:“皎皎,你?先?下菜,我?去小?料台调味,你?喜欢什么口味?”

问清她?的口味后,他才离开。

陈纪妄端着蘸料回来,脚步轻快,心情愉悦,不?过这副好心情,在他看到眼前一幕后,瞬间烟消云散。

他握紧手里的杯子?,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白皎面前,一个轻浮的白脸男人看着她?:“小?姐,你?一个人吗?”

不?等白皎回答,他已经说:“小?姐,一个人吃饭多孤单啊,我?请你?吃饭。”他说着招来服务生,“服务生过来,这单我?请客。”

服务生尴尬地看着他。

男人并没觉得什么不?对,痴迷地看着白皎,实在是长?到了他的审美上。

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她?实在是漂亮极了,不?施粉黛,冰清玉洁,即便是素颜也能碾压他见过的不?少明?星,更何况,她?有种与生俱来的清冷感,让人下意识想要征服。

他在观察一阵后发现她?是一个人,身上衣服朴实,显然不?是什么大牌子?,正好他有点?小?钱,于是果断上了。

迟迟等不?到服务员回应,没法炫耀自己的财力,男人不?禁看向服务员,真没眼力劲儿:“你?怎么回事?我?要结账,给钱都不?要啊!”

后者看他身后,尴尬得憋红了脸:“先?生,这位先?生是和这位小?姐一起?来的。”

男人惊讶转身,对上一双极幽冷深暗的漆黑眼瞳。

一米八几的男生身姿挺拔,高挑清瘦,眉眼疏冷,近乎漠然地看着他,端着小?料的手臂青筋暴起?,刹那间,强大的气场彻底碾压他。

男人脑子?里的雷达轰然响起?,霎时间冒出满头大汗:“你?你?、我?我?……”

他连说话都结巴起?来,吓得腿软、心慌。

陈纪妄放下小?料,告诉白皎:“这是我?调好的蘸料,你?先?尝尝味道,缺什么我?再去补。”

说完,他才看向男人,拽住他的领带,几乎将他一把揪起?来:“这位先?生,请不?要打扰我?和我?朋友吃饭。”

如果不?是不?少人看着,他能直接把人摔进?垃圾桶!即使?这样,男人也被他吓破了胆,他想过反抗,然而刚动作起?来,就?如蜉蝣撼树,泥牛入海,感觉自己弱小?无助得像只可怜的蝼蚁。

整个人几乎是踉踉跄跄地跑了。

陈纪妄才慢吞吞回来,眼底残留着几分警惕,他万万没想到,就?算是简简单单的吃顿火锅,也会遭遇这样的事。

幸好皎皎没事。

白皎问他:“那个人他没事吧?”

陈纪妄动作一顿,眼眸深沉:“你?很担心他?”

她?长?睫微掀:“你?在想什么?要真论起?来,我?应该更担心你?吧。”

她?怕他误会,又加一句:“毕竟,公共场合,打人是犯法的。”

男生微微一笑,心头松快无比:“那你?不?用担心了,我?没打他,怂包一个,自己吓跑了。”

他边说边用公筷给白皎夹菜夹肉,等她?回过神,盘子?里的食物已经堆成了小?山。

白皎瞠目结舌,虽然她?不?是小?鸟胃,但也吃不?了这么多,连忙拒绝:“你?别给我?夹菜了,我?吃不?完,再放就?浪费了!”

陈纪妄:“好。”

火锅滚开,烟雾冉冉升起?,他们两人面对面坐着,白皎低头吃饭,一直能够感觉到对面灼热的目光,他在看自己。

这个认知让她?下意识握紧筷子?,过了一会儿,才放下:“陈纪妄。”

“嗯?”他抬头看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我?吃好了。”

陈纪妄笑了下,看了眼手机屏幕:“才晚上七点?多,听说附近有一个游乐园,晚上夜景很好,我?带——”

“停!”白皎打断他的话,认真地看着他:“游乐园,我?就?先?不?去了。”

男生眉眼暗淡:“那我?——”

白皎:“我?什么地方都不?想去,我?有点?累。”

陈纪妄一怔,心头陡然浮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便听见她?的声?音:“我?们说说其它事吧。你?期末考试成绩很好,只要再努力一段时间,考上985应该不?是难事。”

陈纪妄看她?,再也不?复刚才的开心,甚至有些急躁,他想打断她?,白皎比他更快:“既然这样,之?前答应的补课,也能挺停止了吧?”

“为什么?”

白皎浅浅一笑:“什么为什么,我?就?是觉得累了不?想补……”

“我?加钱!”他打断她?的话。

她?脸上笑容渐渐消失,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折射出冰冷的光彩,面无表情,就?像第一次初见那样,冷清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陈纪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慢条斯理地说:“孟雷的事是你?做的吧,那些黄毛是你?的手下,还有那次的赛车比赛,这些事哪一件都在说明?,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揉了揉额角,有些疲累:“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学习,过好自己的人生,我?不?喜欢变数,你?知道吗?不?可预知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不?好的。”

“白皎。”他呼吸急促,声?音虚软。

她?温柔一笑:“我?早该猜到,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我?是那天在巷子?里救你?的人,你?别误会,我?救你?是因为之?前你?帮过我?一次,我?回报你?。后来你?在体育室救我?,我?就?帮你?补课,至于孟雷的事,叶笙因为你?欺负我?,也算是抵消了。”

她?平静地直视他,说出的话比刀子?还尖锐,残忍且毫不?留情地捅进?心脏:“陈纪妄,我?们两不?相欠。”

他猛地站起?来,眼中血丝纠缠,双拳紧握,无比阴沉地盯紧她?,这一刻,他甚至想剖开她?的心看看,它到底是什么做成的。

什么一别两清,什么两不?相欠,他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周身空气都因此凝滞:“白皎,从你?走进?我?世界那一刻,我?们之?间早就?算不?清了!”

他近乎哀求的看着她?:“皎皎,你?讨厌什么,你?告诉我?,我?会改。”

白皎一怔,旋即笑了起?来:“我?讨厌变数,我?讨厌一切未知的危险,而你?,就?是最大的变数。”

“陈纪妄,你?是我?平淡人生里最大的变数。”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敢赌,我?也没有资本赌。”

她?张了张嘴,看到对面男生几近破碎的眉眼,心头一滞,几乎绞缩成一团。

逃避似的站起?身,准备结账,却得到服务员答复,他早就?结清了,白皎惊讶的睁大眼睛,几秒钟后,她?从口袋里掏出钱放在桌面上:“我?的饭钱。”

陈纪妄死死盯紧她?,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女声?猛然响起?:“卧槽,陈纪妄你?跟谁在一块儿呢?什么白皎?”

女人惊愕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上上下下打量,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你?是白皎?你?怎么可能是白皎!”

她?浓妆艳抹,深紫的眼影涂在脸上,若不?是一张艳丽姣好的脸撑着,活像被人梆梆揍了两拳。

因为震惊,烈焰红唇犹如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在白皎记忆里,能以这样口吻说话的人,只有一个人——叶笙。

她?看向男生,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你?看,这就?是变数。

她?转身就?走,只觉得头疼,就?像她?曾经说过的那样,只想安安静静地学习,生活,不?想掺和进?任何一桩破事。

就?算她?走了,叶笙还在不?依不?饶地大喊大叫,活脱脱一个的小?丑。

叶笙要气炸了,她?要气死了,背叛的恼怒让她?只想发泄,直到一杯水泼在脸上,青青紫紫的脏水混着脸颊滴落。

浓艳的妆容瞬间花了。

她?对面的男生眉眼冰冷,眸色森寒,他第一次没有忽略自己,眼里只有她?一个人,叶笙却没有一丝兴奋,甚至整个人都因恐惧而颤抖,甚至听见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她?试着喊他:“陈纪妄?”

“我?不?会放过你?!”

他语气阴郁,毫不?犹豫地追出去,然而走出门,却连她?的背影都看不?见。

刹那间,他的背脊颓然地垮塌,眼里怒火昭彰。

后悔、悔恨等诸多复杂情绪充胀了他的胸腔,他后悔没有连带叶笙一起?报复,悔恨自己的冲动与笨拙。

接下来的整个暑假里,白皎都没见到他,她?以为他已经放弃,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浮出一团无法形容的落寞。

开学后,白皎升入高三,在新班级里,她?刚落座,许绒绒便急匆匆地跑过来,一边挥手一边说:“皎皎,原来你?在这儿,我?要跟你?坐一起?,我?们还要当同桌!”

白皎欣然应允。

然而不?等许绒绒跑过来,一道高大身影先?她?一步坐下,男生眉眼温和地跟她?打招呼:“同桌,你?好。”

白皎动作一滞,对面的陈纪妄笑容璀璨,他想讨好她?,笨拙又直白。

白皎目光微闪:“抱歉。”

她?说完起?身,越过他,径直走向沮丧的许绒绒:“绒绒,我?们坐一起?吧。”

另一侧,陈纪妄看着空下来的座位,脸上笑意彻底粉碎,她?将他忽视个彻底。

第 66 章

几秒之前, 许绒绒万分沮丧,她感觉到身边好像坐下了人,却没?有半分探究的欲望。

直到耳畔忽然传来一道声音:“绒绒。”

刹那间, 许绒绒飞快抬头, 睁大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白皎!”

她惊喜万分, 快乐地抱住眼?前人, 简直像只开心的小鸟。

白皎回抱她, 说:“我跟你一起坐。”

许绒绒开始很惊喜,后来慢慢察觉到不对?, 一道如有实质的视线落在自己后背, 她惊讶地回头, 对?上男生幽深的目光。

心头登时一跳, 惶恐又不安。

咋回事?

转校生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谁知她很快就发现, 对?方不过?是?顺带,黑色眼?眸一直盯着的人,是?自己的同桌——白皎。

她紧张地捏了捏指尖,联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更加疑惑, 才过?了一个暑假,怎么好像过?了一年, 酷酷的转校生为什么会突然挤走自己,要跟同桌坐一起,而且他看白皎的目光, 怎么那么不清白呢?

她看看白皎,再看看自己, 突然醒悟过?来,觉得自己整个一五百瓦大灯泡, 疯狂发光发亮。

许绒绒慎重地吞了口口水,问白皎:“你跟陈纪妄,是?啥关系啊?”

白皎动作一滞,低下头没?看她,声音略微发沉地回应:“什么什么关系?我们没?关系。”

许绒绒心直口快道:“我不信!”

“你难道没?发现,他在看你呢,刚才我就纳闷到底啥情?况,陈纪妄怎么突然抢了我的位置,搞了半天,原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她刻意拉长了调子,黏黏糊糊地调侃道。

白皎声音严肃:“许绒绒,你胡说什么。”

许绒绒当即脸色一变,呜呜地装哭抹眼?睛:“那你回头看看他,这?么盯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白皎,我害怕。”

白皎咬了下唇,心烦意乱,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隐约中竟有种?失控感。

她能感觉陈纪妄的目光,不想去看,就当她是?胆怯。

对?她来说,陈纪妄的一切更像是?一场梦,她们是?格格不入的两路人,她肩负着妈妈的期盼,她是?最普通不过?的女生,而他呢——

于?她来说,是?最光怪陆离的奇幻世界。

陈纪妄没?说过?自己的家世,可她知道他非富即贵,毕竟,他年少就能住在那样豪奢的地段,全身透着与生俱来的自信和勇敢,他敢和那些人硬刚,而她只能软弱地保全自己。

她们注定是?两路人,注定要踏上两条不同的路。

白皎低垂眼?帘,长长的微翘的眼?睫像是?两把小扇子,敛去眼?底各种?反复情?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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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最心大的许绒绒都能察觉到她的失落,不敢再装下去,忙凑过?来:“白皎,你怎么了,我不逗你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她慌得恨不得打自己,又自责又后悔,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白皎愣怔一瞬:“我哭了吗?”

许绒绒睁大眼?睛,不说话了。

这?怎么不算哭呢?

面?前的女生眼?圈一片湿红,茶色眼?瞳蕴含着一层朦胧水色,灿烂的日光照耀下,潋滟生辉,她的眼?眸澄澈如清透见底的湖泊,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她柔嫩的红唇绷成一条直线,略显冷硬的否认:“我没?哭。”

许绒绒像哄小孩子似的:“好好好,没?有,我们家白皎没?有哭。”

她终于?想到一个主意,硬着头皮拙劣地转移话题:“白皎,我之前不是?去西湖旅游了吗?”

她边说边往外掏:“你看,我给了带了那边的文创小礼物,超级漂亮的!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白皎。”

这?天下课,许绒绒忽然兴冲冲地跑过?来,手里不知拿的什么东西。

白皎还?没?问,她已经主动拿过?来,激动地说:“啊啊啊,你应该不知道,那个陈纪妄,他刚忽然拉住我!”

陡然听见他的名字,白皎心头一颤,瞥见她泛红的脸颊,声音不知何时又涩又哑:“嗯。”

她的反应太平淡,许绒绒撅了噘嘴,挤眉弄眼?地说:“你就没?有其它反应?”

白皎翻过?卷子,一心二用写下正确答案:“我该有什么反应?”

许绒绒:“……”

自从?那天之后,陈纪妄就经常出现在白皎旁边,作为整个学校里,白皎最最要好的朋友,她看得最清楚!

她们之间要是?没?有什么事儿,她就三天不吃零食!

所以她故意这?么说,哪知道白皎是?这?个反应,就算积攒了满肚子话,现在也?没?什么借口说出来。

许绒绒无奈叹了口气:“算啦算啦,我不说这?个了,说回刚才的话题,当当当当,你看这?是?什么!”

她说着将东西放在白皎卷子上,是?两封精致的请柬,红封上面?描金印花,足可见主人的用心之处。

此时,正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白皎猝不及防被它掠去注意力,许绒绒徐徐掀开,请柬上特别隆重的写着主人的目的,更让她心神轻颤的是?落款处,白纸黑字,清晰无比。

“陈纪妄?”白皎抬头说。

许绒绒得意地说:“对?啦,是?转校生,啊不,陈同学的生日宴,他请咱们全班,不对?,几乎全班同学参加他的生日聚会,除了那个体育委员。”

她说着皱了皱鼻子,“我早看他不爽了,之前一直跪舔叶笙那群人,烂心肝又没?本事,咱们班里就没?人喜欢他。”

所以叶笙倒台后,全班同学直接不搭理体对?方,这?不,高三上学期,他的体育委员职位就被老师给撸了,换上了另一个性格热情?大方身体健康很有人缘的女生。

扯远了,许绒绒继续道:“这?就是?他给的请柬,他还?特别告诉我,让我一定要转交给你,地点在长宁别墅!”

许绒绒惊叹不已:“我之前就听说,那边寸土寸金,没?想到,他竟然包了一栋别墅,哇,他可真是?大手笔呀!”

她边夸赞边觑白皎神色。

没?想到,听见她回答说:“我不去了,到时候你帮我吃掉那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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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绒绒大惊失色:“啊,你咋不去啊!”

白皎头也?不抬地翻页,淡淡道:“我还?有几套卷子没?写完,没?时间。”

可以,这?回答很白皎。

许绒绒作为学渣,大概一辈子也?体会不了这?种?刷题如升级的快乐,碰见卷子,她只会(痛苦)(疯狂)(抓耳挠腮)(满地乱爬)!

这?么一打岔,倒是?让她忘了劝说,再看白皎,一直努力学习,连带着她这?个同桌,也?跟着一起卷起来。

又痛苦又快乐。

放学后,许绒绒跟她打了个招呼:“白皎,我走了啊?”

白皎淡然一笑:“你先走吧。”

她家跟许绒绒家完全是?两个方向,所以就算再要好,放学回家也?不会走一条路,更别提结伴回家。

许绒绒一直觉得遗憾,白皎倒没?怎么觉得,手下快速收拾好一切,没?做停留,直接往家里赶去。

她跟妈妈约好了,今晚陪她一起出摊。

白皎脚步轻快,已经将请柬的事完全抛之脑后,路过?一家奶茶店,她忽地脚步微滞,怎么感觉,好像有人在跟踪自己?

霎时间,她心中警铃大作,警惕地捏紧书包带,不久后,她转身进入一家小超市。

这?是?她家附近的小超市,老板人很好,里面?一排排货架,因为经常打理,货物摆放规整很清爽,偶尔缺什么东西,她们都会在这?里买。

但是?这?一次,白皎没?有任何需要。

她紧张得手心冒汗,心里倒也?不怕,因为老板是?个一米八几的壮汉,正趴在柜台上玩电脑。

就是?发生什么意外,他也?能及时赶到。

白皎穿过?一排货架后,陡然折返,跟踪的人没?料到她突然行动,两人直直打了个照面?。

在琳琅满目的日常用品里,狭窄的只能容得下两人并肩的过?道上,黑衣黑发,眉眼?凛然的男生与她迎面?对?视。

他的身份,完全出乎白皎意料。

她顿了顿,才说:“陈纪妄。”

陈纪妄眉眼?柔和,前跨一步,高大的身形将她完全笼罩:“皎皎。”

白皎平淡地看着他:“有什么事吗?”

陈纪妄:“为什么不去?”

白皎知道他在说什么,反问他:“许绒绒跟你说的?”

男生目光微闪,还?没?来得及解释,便?听见她说:“那她应该也?告诉你了,我最近很忙,没?有空。”

“是?吗?”男生凝视她,深黑的眼?底透出十二万分的清醒,犹如一面?魔镜,看穿了她的内心:“不是?你在躲着我?”

他苦笑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让你躲着我,真是?我的荣幸。”

白皎沉默一瞬,正要告诉他,她们早在之前的火锅店里就说清楚了,为什么不肯……

忽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白母惊讶地看着他俩,笑容和蔼地跟他打招呼:“你是?……皎皎的同学吧?”

她说完又问白皎:“你怎么没?回家,在这?里?”

白皎心跳加快,几乎不敢去看她的眼?,说:“妈,我见家里盐快见底了,就想来这?儿买点儿盐。”

白母温柔地笑着说:“这?事儿啊,你跟我说就行了,我每天来来回回,带包盐回家也?就顺手的事儿。”

她又极其热情?地问陈纪妄:“同学,你家是?住在附近吗?要是?这?样,那可真是?巧了。”

男生笑容和煦,说话时却一直未曾移开专注看她的目光:“不是?,我是?为了白同学。”

白母惊讶极了,并未发现,她身边的乖女儿白皎,趁他不注意,狠狠地瞪他一眼?。

陈纪妄悻悻地摸了摸鼻尖,笑着打出一记直球:“伯母,我跟白皎是?同班同学,最近我生日,全班就差她没?来了,所以我想请白皎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

白母神色有些担心地看着白皎:“这?样啊,皎皎怎么不参加?全班都去了,大家一起玩玩闹闹,多轻松。”

“你看,人家这?个东道主都来亲自请你了。”

白皎还?没?说话,陈纪妄已经先替她解释:“阿姨,你先别说白皎,可能是?她最近比较忙吧。”

白母叹了口气:“有时候我都担心你这?孩子把自己给学傻了,出去玩玩儿也?行啊。”她很赞同地说,“你说人家都亲自来请了,给寿星一个面?子。”

白皎现在处于?一级备战状态,敷衍地说:“到时候再说吧。”

没?有肯定的答复,但他已经笑了起来:“好的。”

“那我就不打扰阿姨了,我先走了。”

“小陈同学,你路上小心啊。”

“站住。”白皎遁走的动作猛地一顿,一只脚还?没?落地,她板板正正地扭转方向,看向白母。

方才乐淘淘的白母此时已经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喜欢你?”

白皎吓了一跳:“妈,你说什么?”

她自己都无意识地流露出一股小女儿娇态,又慌乱又无措。

白母叹了口气:“不然呢,我记得上个学期,就是?他晚上送你回家吧,现在人家生日聚会也?特地邀请你,再说了,我女儿长得也?不差,但凡那些臭小子眼?睛不瞎,都知道该怎么做!”

她开始还?有些担心,后面?扯到自家乖女,话又多又密,一个劲儿地夸起来。

白皎头皮发麻,颤颤地说:“妈,我现在只想学习。”

白母闻言更担忧了。

她这?个女儿,学习更好了,却有向书呆子发展的倾向,搞得她一边高兴一边担忧:“皎皎,妈不阻止你交朋友,你想干嘛就干嘛,我的乖女儿,只要你好好的,妈就开心了。”

白皎沉默一会儿,没?解释,反而主动牵起她的手:“妈,我们回家吧。”

时间一晃,便?到了生日那天。

长宁别墅占地面?积极大,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建筑宏伟壮观,门前绿草如茵,鲜花锦簇。

同学们刚到门前,便?被这?一切迷住了眼?。

“好漂亮啊!”一个女同学发出惊呼。

班长推了推眼?睛,给大家科普,总得来说,就是?长宁别墅天价且昂贵,他更好奇的是?:“我从?没?听说长宁别墅有被租赁过?,陈同学家里是?什么关系,怎么会把生日宴会放在这?里?”

其他人一脸茫然,这?可问到他们的知识盲区了。

陈纪妄只是?半路插班的转校生,大家对?他的家世并不清楚,反正就记得,学校开家长会,对?方家长一个都没?来,只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说是?他父亲的秘书。

要什么样的家世,才会用上秘书?

反正他非富即贵。

干巴巴的探究远远不如眼?前的别墅让人振奋。

一群人活脱脱的土包子进城,第一次见到这?样漂亮宏伟的别墅,旁边又摆放着各种?食材,甚至有服务员一一讲解,体贴又周到。

这?也?太好了吧。

大家看得眼?花缭乱,生日聚会的主角姗姗出现。

陈纪妄看似没?有打扮得多么隆重,穿着暗蓝色休闲服,却衬得他身姿挺拔,容色俊美无俦,但凡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男生周身无一不是?精心挑选的结果。

他徐徐在人群里扫视一圈,只看到许绒绒一个人来,眉眼?霎时黯然,心在刹那,跌落谷底。

他面?上并未透出半分,反倒招呼着一群人过?去,大厨早就架好烤架,炭火烧得正往,炙烤的牛肉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让人不停吞口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忽然,有人惊呼一声,睁大眼?睛往大门看去。

女生穿着素白的长裙,露出纤细且线条流畅的小腿,一头黑发飘逸柔顺,如绸缎般倾泻而下。

她不施粉黛,淡雅自然,阳光下,整个人白到发光。

她是?谁,好漂亮!

难道是?认识陈纪妄哪家的大小姐?

正当所有人震惊之际,女生已经徐徐走进别墅,身姿轻盈灵动。

就连紧盯着秘制烤鸡腿的许绒绒也?被惊呼声吸引得看过?去,皱着眉头,越看越觉得眼?熟,下一刻,她发出一声尖叫:“白皎!”

白皎:“……”

“是?我。”

迎着众人震惊的目光,许绒绒得意的挺起胸脯,尽管她前一秒还?跟众人一样十分震惊,下一秒,她心里美得冒泡。

恨不得跟所有人介绍一遍:看见那个超级漂亮的大美女没?,这?是?我闺蜜!我们俩是?最好的好朋友!

她喜滋滋地告诉白皎:“今天咱们可算是?来着了,他们准备露天BBQ!”

她边说边比划:“有这?么大的蜜汁大鸡腿!超级巨无霸烤鱿鱼!超级超级超级好吃!”

末了,她跟白皎分享,这?些可都是?她凭着一颗火热的吃货心跟大厨打听出来的,童叟无欺!

白皎:是?许绒绒能做出来的事儿。

她捏了捏小可爱的婴儿肥,看她因为有好吃的,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许绒绒脸色通红,对?她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你、你怎么能乱捏人脸呢!”

白皎眉头一挑:“你不愿意?”

许绒绒:“……愿意愿意!”

和大美女贴贴,是?她的荣幸!

烧烤架露天搭建,一群人围着,里面?则由餐台摆放着各种?甜点零食,白皎不适应那些人的目光,时不时想摸摸脸,于?是?,她逃避似的进去拿甜点。

这?时候大家都在外面?等着吃烧烤,大鱼大肉,正值发育期长身体的高三学生,眼?睛里哪还?看得见甜点。

屋子里。

白皎目光在蛋挞和蛋糕上打转,该拿哪个呢?她犹豫不决,很快就做下决定,全都要好了。

就像做题一样,一道题有多种?解法,有时她提起兴趣,便?会把自己知道的解法全部?写一遍。

许绒绒惧怕不已的题目,却让她十分乐在其中。

白皎拿了餐盘,雨露均沾地夹东西,心满意足地离开,转过?身,直直撞入一双漆黑的眼?眸。

陈纪妄:“白皎,欢迎参加我的生日聚会。”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这?是?一场美好幻梦,一碰就碎。

白皎余光瞥向四周,除了她就只剩面?前的男生,即使大厅宽敞,这?一瞬间,她也?感觉到逼人的厌仄。

她紧张地抿了抿唇,很快便?自然下来:“生日快乐,陈纪妄。”

她从?小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素雅的小礼盒,舔了舔柔软的红唇:“生日礼物。”

“谢谢。”他伸出手,接过?那个只有巴掌大的礼盒,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她,空间填满了甜腻的糕点香味,可他却从?中,抽丝剥茧般嗅到一丝极幽冷的淡香。

喉结微微滚动,等他回过?神来,已经一步步逼得她后退不止。

“陈纪妄。”她抿紧双唇,只觉自己犹如强大猎食者?爪下的猎物,笼罩在他强势且无可抵挡的威亚之下。

她缓缓后退,全然没?发觉,自己身体只差几厘米,就要撞上犹如小山般堆满的餐台。

“小心。”

一只紧实的手臂骤然环上她的腰身,源源不断的热量透过?轻薄的布料,几乎灼烫坏她的娇嫩肌肤。

她心头一颤,男生低垂眼?眸,横冲直撞般闯入眼?帘,那双黑色眼?眸犹如无底深渊,星空漩涡,席卷而来。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距离愈来愈近,白皎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她的心脏狂热地跳动起来,一切在朝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她如悬崖上的赌徒,行走在一线细细的钢丝绳上,一着不慎,粉身碎骨。

此时,

万籁俱寂。

一切熙攘刹那消失。

“白皎,你怎么不出来,快来吃烤肉啊!”

一道冒冒失失的身影闯进来,看清眼?前一幕后,她吓得像是?踩在烧红的铁板上,手忙脚乱地飞快退出。

白皎回神,脸色冷若冰霜地推他:“可以放手了吗?”

第 67 章

陈纪妄神色不变, 目光在她脸上盘旋,片刻后,极为?绅士地放开手?, 没有惋惜没有留恋, 他看起来是那么尊重她。

只有他自己知道, 接触她的一刹那, 无法遏制的电流贯穿他的心脏, 他的心因此?狂颤,眷恋、不舍、偏执、独占席卷整个胸腔。

白?皎有点烦, 她认得方才误入的同学, 在班里很文静, 可再怎么文静沉稳, 突然看见那一幕, 怕是也文静不起来了吧。

她已经担忧起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气恼地瞪了眼陈纪妄。

偏偏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救她。

夏天衣服轻薄,倘若她无知无觉地撞上餐桌, 不止上面堆满的食物会塌陷, 她的腰也会受伤。

她没有立场指责他。

陈纪妄却像是看出她的顾虑:“我会解释。”

白?皎不相信,敷衍地说了声谢谢。

他熟知她的每一个表情, 曾日夜难寐细细揣摩,当即道:“我会解决这一切。”

白?皎烦躁地整理了下裙摆,才抬眸, 琥珀色的清澈明眸看向他,冷冷地说:“真的吗?”

她说:“就像之前, 你说的解决,对叶笙来说, 有用吗?”

“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好吗,你给?我带来很多困扰。”

她说的决绝又冷酷。

像个冷酷无情的杀手?,一刀捅进心脏,毫不犹豫,残忍到令人绝望。

陈纪妄尝到了苦涩的味道,摇头?说:“我会告诉所有人,是我追求你,我不会让其他人给?你带来困扰,我保证。”

他对上她怀疑的目光,笃定道:“包括叶笙。”

凝滞的冷空气因他这句轻缓的话,微微有了回暖的迹象。

陈纪妄定定看着她,眉眼温柔,仿佛山涧溪流汩汩流淌,他的目的是和?缓关系,让白?皎不要再躲自己。

不是让她以为?,自己是什么负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抿唇,片刻后才说:“那你也别做什么奇奇怪怪的动作。”

陈纪妄:“好。”

他说完仍旧定定地望着她。

白?皎犹豫半晌,才说:“我们是朋友。“

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被?她的冷漠无情打败,他却欣喜地重复一遍,如同某种誓言:“我们是朋友。”

他从她嗓音里听见了深藏犹豫动摇和?心软,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

不过没关系。

他心里再度重复,皎皎,我们现在是朋友,以后,是恋人。

与?此?同时。

一栋富丽堂皇闪瞎人眼的别墅里,大腹便便的男人刚回到家,一眼便看到,客厅里,窝在沙发上的女?儿,她低着头?抱着手?机,砰砰砰的枪响不断从手?机里传出,震耳欲聋,让他连日来一直头?疼不断的脑子越发疼痛。

“叶笙!”男人,也就是叶父,愤怒地看着沉迷游戏无法自拔的女?儿,劈头?盖脸便是一阵斥责:“你在干什么?你看看你这幅样子,有没有一点仪态!”

“以前别人跟我说我还不信,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废了!你废了知不知道!”

叶父说着也是一阵气苦。

他只有叶笙这么一个女?儿,血脉亲情割舍不掉,而且还有叶家偌大家业等着叶笙继承,可她在干嘛?

她不学无术,不止跟一群违法犯罪的小混混混在一起,竟然还在执迷不悟地打游戏!

叶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气血上涌,踉跄地跌进沙发里,只剩下喘息的力气。

最近他诸事不顺,生意惨淡,早已心力交瘁。

陡然被?她这么一气,心脏便有点受不了,一阵阵抽痛。

商场上的老朋友好心提醒他,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叶父为?难,商场如战场,大家熙熙攘攘争权夺利,他哪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人。

对方便提醒他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不争气的独生女?,以前以为?她乖巧可人,后来才知道根本就是装的,整天跟小混混混在一起,差点儿惹上牢狱之灾,如果?不是他力保,现在早进少管所了!

为?了不惹出大麻烦,索性让她休学回家,现在一直呆家里打游戏,可她能惹什么麻烦?

叶父不太相信,可他已经将自己身边排查了一遍又一遍,生意迫在眉睫。

蓦地,他听见女?儿一阵叫骂,什么娘啊爹啊老子的挂在嘴边,叶父这会儿缓过来些许,揉着太阳穴,额角青筋直跳:“叶笙!”

“干嘛?”叶笙吊儿郎当地回了句,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眉心紧皱,很不耐烦。

叶父:“你最近是不是一直老实呆家里,没有得?罪什么人吗?”

她动作一顿,手?下小兵僵住,手?机里立刻传来队友的叫骂声:“傻逼,快打啊!”

叶笙边骂边操作:“骂你妈啊,老娘弄死你!”

话音刚落,自己操纵的游戏人物死了,还被?队友举报,看到显示的判决,她蹭地一下站起来,怒气开闸泄水般汹涌而出,全部倾泻想叶父,“你问什么问!”她怨恨地看着他:“管天管地还不够,又来管我了,我干嘛关你什么事啊!”

她只觉得?自己都要喘不过气了。

叶父惊怒交加:“是不是你?”

叶笙:“什么是不是,我干什么了?”

“你得?罪人没?你说,你到底有没有得?罪其他人!”

叶笙犹豫一瞬,就像方才一样。

知女?莫若父,叶父一看便知道,她可能真的背着自己干了什么事,想到这些天的麻烦事,他怒喝道:“说,你今天不交代清楚,等我自己查到,我打断你的腿!”

叶父脾气暴怒,父女?俩几乎是一比一翻版,叶笙知道他真能做得?出这样的事,眼中流露出一抹畏惧,却还嘴硬:“您不是都知道了,我欺负的那些都是普通人,她们能泛出啥浪来。”

叶父疑惑地盯着她:“不对,你肯定还有什么没说完。别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就最近!”

叶笙支支吾吾,说起来她都嫌丢人:“我之前追求人,是学校里的转校生,但是他不听话,前几天我又遇到他,发现他被?一个贱人勾搭走了,就骂了两句。”她嘟嘟囔囔地说:“他要是真有本事,还用得?着来咱这儿?”

齐原市虽然不至于?沦为?三线城市,却也不是什么发达城市,她们叶家,也就在这一块有些权势罢了。

叶父不疑有他,问:“他叫什么名字?”

“陈纪妄。”

叶父大惊失色:“什么,陈纪妄?他姓陈!耳东陈的陈?!”

叶笙茫然地问:“怎么了?”

“我被?你害惨了!你这个、这个……”他说着死死捂住心脏,脸色狰狞,一句话都说不出,整个人一头?栽进沙发里,竟是心脏病发作。

叶笙吓得?一身冷汗,立刻喊佣人:“快来人!快来人打120!快点啊!”

她终于?知道害怕。

救护车里,她作为?陪护人员,呆呆地坐在一边,旁边是人事不知的叶父,医生正在急救。

急促的鸣笛声响彻耳畔,周遭一切透过窗户,浮光掠影般铺满脸颊,她心脏急促跳动,像是被?人一把推进汹涌的潮水中,窒息感?如毒蛇死死缠绕脖颈。

她的心,一下一下跌进看不见底的深渊。

第二天一早,白?皎回到学校。

她不知道陈纪妄怎么处理的,只知道刚回班,同学们躲躲藏藏地眼神盯着自己,尤其是许绒绒,挤眉弄眼,笑嘻嘻地说:“和?好啦?”

白?皎刚坐下,突然听见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手?下动作一顿,古怪地看向她。

没几秒,许绒绒羞赧地涨红了脸,实在是抵挡不住,自从那天生日聚会后,白?皎彻底放弃了以前的伪装。

她这次来学校,虽然只穿了件宽大的校服,可其他人嫌弃得?要命的衣服放在她身上,瞬间身价倍增。

毫不夸张地说,她有这样一张脸,就是披着麻袋上街,也只会让人以为?是什么时尚单品。

许绒绒是个隐形颜控,被?她水润的眼睛一望,整个人迷迷瞪瞪找不到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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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幸福地趴在桌子上:“难怪他会喜欢你。”

白?皎知道她嘴里的他是谁,不禁脸色微变:“你说什么呢?”

许绒绒嘻嘻地笑:“我们可是好朋友,你还瞒着我呀?”

白?皎:“陈纪妄?”

“我跟他就是单纯的朋友。”

许绒绒狭促又敷衍地点点头?:“对对对,是是是,你们是朋友。”

白?皎不由想到,连最了解事情经过最亲近她的许绒绒都以为?她和?陈纪妄谈恋爱,其他人呢?那些不明所以的同学呢?他们会怎么说?

白?皎咬了下唇,有些担忧。

突如其来了一股陌生情绪,被?她死死压在心底,末了,她狠狠瞪了眼无知无觉的男生,恰好撞入他一双漆黑眼眸。

单人独座的陈纪妄周身气质冷厉,却在接触她之后,堆积的冰冷气息如冰雪遇骄阳,陡然融化。

他甚至掀起薄唇,抿出些许温柔笑意。

后桌的齐云见状大吃一惊,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瞥见一张皎若明月清冷姝丽的脸。

既惊愕又惊艳。

如今他和?陈纪妄熟悉之后,勉强算得?上了解他的为?人,看见这一幕,竟然敢大着胆子调侃,小声惊呼道:“哇哇哇,白?皎同学好像在看你啊。”

陈纪妄闻言微怔:“回头?。”

“白?皎看我,你跟着起什么哄。”他占有欲强得?连让别人看见她都不行。

幸好白?皎不知道他的想法,扫了眼觉得?无趣,就慢吞吞收回目光,看他还不如专心学习几分钟。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慢慢的,她竟也习惯了,反正没人过来说,大不了就是多看几眼,没,又不会少块肉。

这天,许绒绒兴冲冲地拉着她去?看打篮球,白?皎几乎是被?她推着去?的,她有些无奈:“你怎么这么兴奋啊?”

许绒绒:“当然是因为?——”

紧急时刻,她陡然“刹车”,轻咳两声才说:“反正我不能说,你到地方看看就知道啦!”

白?皎:“……”

还跟她打上哑谜了。

没到篮球场,她已经听到摇旗呐喊的呼声,定睛一看,围观群众里三层外三层,气氛热烈,热火朝天。在枯燥乏味的校园里,可谓是一道极为?靓丽的风景线。

原以为?没位置,没想到许绒绒跟一个男生招招手?,对方竟然拉她们来到一处位置极好的地方。

原本观看的几个男生紧跟着对方下来,空出来的地方自然成了她们的。

白?皎惊讶:“还有人帮我们提前占位?”

许绒绒嘻嘻一笑,神秘兮兮地说:“不是我们,是你!”

白?皎微怔,下一刻,手?里被?许绒绒塞进一支小旗子:“喏,这是你的。”

她就在自己旁边“加油”“加油”地卖力喊起来,旁若无人。

兴高采烈的人群里,白?皎茫然的表情显得?格格不入,如果?不是许绒绒经常拉着她,一心向学的她根本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一场篮球比赛。

此?时,偌大的操场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白?皎思忖间,忽然对上一双深邃黑眸,不由得?心头?一跳,眼神却根本挪不开,全部汇聚到耀眼的男生身上。

激烈的赛场上,陈纪妄一眼看到了醒目的女?生,全身一震,仿佛拥有源源不断的力气,一个猛冲暴击,穿过重重防守队员,急停跳投,橙红色的球体砰地一声砸进篮框。

中了!

“啊啊啊啊啊!!!”

“球进了!球进了!好帅!”

全场欢呼,尖叫声呐喊声连成一片,几乎捅破天空,直冲云霄!

不知何时,白?皎挥舞起手?里的小旗子,小幅度摇晃,再慢慢放大,场上的焦点人群的正中,黑发黑眸俊美如神的男生意气风发,张扬肆意。

他黑发濡湿,眉眼疏冷,汗珠一滴滴滑过冷白?的肌肤,禁欲又性感?。

白?皎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忽然手?上一沉,旁边许绒绒塞给?她一瓶水:“快快快,陈纪妄下场了肯定会口渴,你快去?送水啊啊啊!”

白?皎:“剧烈运动之后不能喝太多水,有可能导致心脏负担过重,水中毒,影响健康。”

许绒绒听得?一个头?两个大,眼看已经有人跑过去?,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连忙把白?皎推过去?:“诶呀,那你去?给?他擦汗,有人抢先?一步,你快点去?!”

白?皎: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呀……

许绒绒笑得?像是偷腥的小狐狸。

她已经随着人流推挤到前排,好巧不巧,就在陈纪妄跟前,白?皎踉踉跄跄有些稳不住步子,他便俯身扶住她。

和?高大的身姿比起来,白?皎一下子变成了娇小的女?生。

手?里握着矿泉水瓶,一下子变得?沉重又烫手?,她自己都未曾发觉,脸颊一阵阵发热发烫,醉人的酡红晕上双颊。

陈纪妄笑着看了眼她,才将视线落在水瓶上:“给?我的吗?”

白?皎抿了抿唇:“算是吧。”

陈纪妄:“谢谢。”

他接过来,手?指陡然碰在一起,白?皎瑟缩了下指尖,像是一团灼热滚烫的火焰,她舔了舔柔嫩的红唇:“等一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男生已经拧开瓶盖,闻言惊讶地看着她,眼里光芒闪耀。

白?皎:“慢点喝。”

天气太热,瓶子里的水都变得?温热,对身体没有影响,况且,他只喝了一点。

他笑了起来,眼里无限宠溺:“好。”

后面的动作,陈纪妄果?然斯斯文文,可一个新的问题又来了,他明明在喝水,眼睛却一直盯着她,性感?喉结滚动,汗水沿着深邃轮廓颗颗滚落,浓重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汹涌澎湃。

白?皎忽然不敢跟他对视,羞赧地低下头?,盯着地上光滑的操场,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忽然,不知谁挤了过来,白?皎趔趄着扑向前,一下撞上硬邦邦的胸膛。

喑哑的嗓音自头?顶传来:“你没事吧?”

白?皎下意识抬头?,俊美至极的男生,轮廓鲜明且立体,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盛极的光,犹如一颗耀眼的太阳。

既然是发光的太阳,就让他永远悬在天空,发热发亮。

第 68 章

“白皎。”副班长抱着笔记本走过来, 跟她打招呼。

卷面上落下一道影子,白皎抬头,看向她:“怎么?了?”

“今年学校举办十年校庆晚会, 你要报名?表演吗?”

白皎微怔, 这种登台表演的机会, 以往是连过问都不会有的, 因为她一直遮掩容貌, 俨然?就是个放进人堆里也看不到的普通路人。

她也可以吗?

她没说话?,倒是身边的许绒绒好奇得很, 忙问:“副班, 校庆晚会, 咱们班都有谁参加啊?”

副班脸上挤出一抹勉强的微笑:“暂时……还没有, 我已经问了一大圈, 大家都不太想参加,但是班主任跟我说,起?码要有一两个参加,我也是实在没办法。”

她说着殷切地看向白皎:“班主任也知道咱们班的情况, 要求不高?, 就算上去唱首歌也行,你的条件那么?优越, 不上台可惜了。”

许绒绒把白皎从头看到脚,捂着脸笑了起?来:“副班,原来你也是外貌协会成员, 看我们家白皎长得好看,就想拉她出来充门?面。”

被人戳破了心思, 副班脸色羞赧,有些不好意思, 而她见白皎一直没说话?,心里?也不抱太大希望。

两人说说笑笑,并没发觉,旁边的女生?目光逐渐从犹豫变得坚定。

“我可以报名?吗?”白皎轻声说。

副班呆了一瞬,很快握紧中性笔:“可以,当然?可以!”

她兴冲冲地记下白皎,虽然?是最普通的唱歌,可她们一班好歹出了个节目,不是吗。

副班抱着书飞快离开,就怕她突然?反悔,剩下许绒绒很惊讶,她竟然?会报节目。

她忽然?对上白皎目光,讷讷道:“白皎,你怎么?想去报名?的啊?不会是一时冲动吧?”

这和她认识的白皎完全不一样?,她永远都是冷静、自持,镇定自若的。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这个同桌性格中赋予了某些神性,永远冷眼旁观着周围一切。

白皎:“就当我是一时冲动吧。”

她低下头,目光重新?落在卷子上,她压抑再压抑,她冷静再冷静,可她终究也是十?八岁的少?女,也会有一刻,做起?那些天真可笑的梦。

就让她,任性这一次。

如?果说开始,白皎只是想放松一刻,后?来,事情便超出她的控制。

应付完一个询问的同学,白皎看向许绒绒:“真是多亏你。”

许绒绒捂脸,闷闷的声音从她指缝钻出来:“对不起?白皎,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太兴奋了,告诉了其他人,没想到他们竟然?都知道了。”

白皎无奈叹气。

许绒绒说的他们,是全班同学,她本来只想低调报名?,哪知道许绒绒这个大嘴巴,告诉了全班人,引来不少?人好奇,让白皎不胜其烦。

许绒绒道歉完,又厚脸皮地凑过来:“白皎,你别生?气啦,到时候咱们全班都给你加油!对你,你唱的什么?歌啊?能不能告诉我啊?”

白皎瞥她一眼,有了前?车之鉴,她可不敢告诉她了。

只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许绒绒瞬间愁眉苦脸:“啊,那还要等多久啊,白皎,你就告诉我呗?”

她软磨硬泡,也没从白皎嘴里?探听到什么?,一个人抱紧自己,看起?来格外落寞。

白皎半点不担心,小妮子没心没肺,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果不其然?,没多久许绒绒便恢复了一贯的嘻嘻哈哈。

时间一晃,到了表演那天。

或许是为了冲淡上半年的晦气,又或者为了彰显实力,明德一中这次的校庆,举办得格外隆重。

直接在礼堂搭建高?台,一对支持人在前?台介绍,白皎就在后?台等待,她脸上花了妆。上过舞台的人都知道,舞台的大灯最为吃妆,因此,此时的她格外秾艳美丽,清冷的气场配上这样?艳丽灼目的妆容,显出十?二万分的冷艳。

那双清透水眸盈盈一转,潋滟生?辉。

和以往见到的任何时刻,都不一样?。

繁忙的后?台里?,大家都在努力整理,白皎已经提前?将U盘交给播音师,倒是不慌不忙,淡然?自若。

毕竟,在此之前?,她已经排练了不下数十?遍。

前?台,许绒绒和整个高?三一班的同学霸占了一片,忽然?听见台上主持人报幕:“下面有请高?三一班白皎同学,为我们带来粤语歌《四季》。”

台下一片掌声,许绒绒拍得手都酸了,亮晶晶的眼盯紧台上,她边拍边忍不住嘟囔:“啊啊啊好期待,不知道白皎这次唱什么?歌。”

说着不由轻觑一眼陈纪妄,他容色沉默,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他眼角眉梢堆积的紧张与期盼。

一双黑眸更是死死锁定前?方。

下一刻,清丽脱俗的女生?走上台,一头长发飘逸垂落,犹如?一匹光滑细腻的锦缎,她穿着一袭洁白长裙,镁光灯打下,缎面反射出淡淡的白光,瞬间掠去所有人都目光。

她手举话?筒,却迟迟没有发出声音。

许绒绒意识到些许不对,皱紧眉头有些担忧:“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呸呸呸,我在胡说八道什么?!”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冰冷沉稳的男生?响起?:“让一让,让一让。”

陈纪妄直接横穿观众席,直奔后?台,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号,完全不敢阻拦。

台前?,白皎出来瞬间便意识到不对,没有伴奏,可她之前?明明已经交上了U盘,她立刻意识到,这是一出演出事故。

心下凛然?。

突然?状况并没让她自乱阵脚,在人群骚动之前?,白皎举起?话?筒,抱歉,要让那些暗中搞鬼的人失望了,就算是清唱,她也有十?足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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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清晰舒缓的吉他声响起?,白皎眼前?一亮,这是《四季》的前?奏,吉他声清越且极具透明感,让人感到愉悦轻快。

她并未转身,所以未曾看见后?台徐徐漫步而来的男生?。

他身姿高?挺,怀里?半挂着一把木质吉他,左手按弦,右手拨弦,声音娓娓道来。

白皎举起?话?筒,嗓音如?溪流脉脉流动:“

我记起?那年春天,

得我一个不知的欺骗

如?天空的污染终于都上演

我记起?那年暑天

友情爱情两边都发现亏欠

情路上跌损

最后?已事过境迁 长街风景已变

……

他们两人,一人伴奏一人唱歌,犹如?一阵轻柔的风拂面而来,将众人带入四季变换的世界。

白皎眨了眨眼,歌词几乎刻进她脑海里?,她微微侧头,终于看到身侧伴奏的人,忽然?有种尘埃落定的错觉。

陈纪妄。

她吐出最后?一字,躬身感谢。

礼堂里?骤然?掀起?惊涛骇浪般的尖叫声和鼓掌声,声如?浪潮,几乎掀翻屋顶,冲上云霄。

震耳欲聋的呼喊中,白皎侧目,将目光投降他,正如?他的一直追随她而来的眼眸。

世界自此消失。

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白皎看不到,她的眼眸有多柔软,宛如?天边引路的星星,晴空之上一团柔软的云。

散场后?,陈纪妄一个归还吉他,那是他在发现白皎遭遇事故之后?,顺手借来的吉他,他很庆幸,他赶上了。

齐云忍不住赞叹:“妄哥,我可把刚才的台上的表演全都录下来了,白皎超好看,不怪你是这副表情,你看看你自己,眼里?都快淌出水了。”

其他人也跟着出声:“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竟然?让妄哥这块坚冰都化成了流水。”

他们嘻嘻哈哈。

下一刻,声音戛然?而止,一个个像是被人扼住喉咙的鸭子,得到他毫不留情的瞪视。

陈纪妄让他把录像发过来,才说:“有件事帮我查一下。”

“什么?事啊?”众人好奇不已。

他神色冷凝,周身散发出浓重的寒气:“刚才的舞台事故。”

他把自己发现白皎舞台伴奏被人刻意毁坏,要她出丑的事讲出来,让众人帮忙查找,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

思忖间,有人忽然?低声道:“应该,不会是她吧?她不是早就受到教训,应该夹起?尾巴做人了吗?”

刹那间,男生?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是谁?”

那人冷冷打了个寒颤,说话?都有些结巴:“叶、叶笙。”

“叶笙前?几天突然?回校了,不过她很低调,基本没人注意,我也是凑巧,远远的看了一眼,觉得挺像,又好奇地查了一下,发现真的是她。当时我还挺纳闷,后?来才知道,她是来退学的,家里?好像出了什么?变故。”

他再追问,也追问不出什么?了。

陈纪妄暂时将这事记在心底,得空后?立刻着人调查。

几天后?。

白皎自己一个人在家刷题,忽然?感觉一阵心神不宁,思路打断,她站起?身,看了眼手机屏幕,已经晚上十?点多。

她透过窗子看向楼下,没有任何白母要回来的迹象,那种不安感反而越来越严重,她第一次像现在这样?。

题是写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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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皎起?身,披上外套,中秋已过,临近十?月,天气已经开始转凉,她经常陪妈妈一起?出摊,知道她在哪里?。

不多时,白皎已经到达目的地——市中心的夜市一条街。

她穿过街道,径直走向妈妈的摊位,还没靠近,便看见围成一圈的看客,远远的,听见一些人怜悯的讨论声:“真是可怜啊。”

“老人家也不容易,怎么?就发生?这种事儿呢?”

白皎心头骤跳,她捏紧手指,告诉自己,别自己吓自己,一边想,一边靠近,然?而,等她扒开人群后?,最不想看见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妈妈摆摊的小车仄歪在一侧,锅碗瓢盆食材调料全部?洒落一地,还有坏掉的小桌子小板凳,凌乱不堪。

妈妈就在一边,迟缓地低着头收拾东西。

“妈,怎么?回事?”她几乎遏制不住快要尖叫,到底忍住了,轻轻地问,说着立刻冲过过去,帮忙收拾东西,又把人扶起?来,坐在小凳子上,不让她再动。

白母一脸震惊,嘴唇嗫嚅地问:“你、你怎么?来这儿了?”

白皎:“别管我怎么?回事,你呢,你怎么?在这儿收拾东西,发生?什么?事了?”

她双眼紧紧盯着母亲的脸,试图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白母心疼地看着锅碗瓢盆,一个劲儿哀叹:“早知道,早知道我就小心点儿了,这些东西都摔坏了,以后?还怎么?用啊。”

“妈不小心弄翻了摊子,你就别管这些事了,都是我不小心。”

白皎半蹲下,声音发沉:“不小心?”

她眼里?明晃晃写着两个字,不信!

她再没见过比白母还仔细认真的人了,她会把小车弄翻,可是这些桌椅板凳呢,它?们摆在一边,就算车翻了,也完全碰不到它?们。

她仔细盯着妈妈,瞥见她畏畏缩缩的右脚,试探地问:“妈,你没事吧?”

白母眼神闪烁,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儿,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啊!”

仿佛是为了遮盖自己的心虚,她声音很大。

白皎:“是这样?吗。”

话?音未落,她一把掀开白母裤腿,早在刚才就发现她行动迟缓,果不其然?,脚踝上磕了一大块,还有腿上,胳膊,一团一团青青紫紫的淤痕,看起?来极为可怖,怎么?看也不像是摔倒了。

白皎知道她不肯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问旁边的路人:“谁看见我妈摔倒经过,我给钱!”

立刻有热心摊主冒头,是个中年妇人,拿着手机绘声绘色地说:“诶呀,小姑娘,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信你妈的话?,她哪是自个儿摔的啊,分明是被人打得!”

白皎眉头拧得死紧,看向白母,后?者心虚得根本不敢跟她对视:“我妈被人打了?谁干的,阿姨你录到了吗?要是有视频,我给你双倍。”

“皎皎!”白母一脸心疼地喝止她:“你要啥视频啊,我跟你说。”

“不行。”白皎前?所未有的坚决。

阿姨感叹她真孝顺,乐得直拍大腿:“这不是巧了嘛!”

因为她就在白母摊位附近,正好录到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

一边打开视频一边指着里?面的人,说:“你看,你妈是被这一群醉鬼客人打的,那群人五大三粗,开始还吃的还好好的,后?来忽然?耍起?酒疯了,三两下就把摊子掀翻了。你妈去阻止,被他们打了几拳,你看,我刚换的新?手机,录视频可清楚了。”

白皎:“谢谢阿姨,可以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把视频传给我,我给你钱。”

阿姨:“好说好说。”

白皎拿到视频后?,不顾白母的劝阻,立刻拨打报警,很快,警察便赶到了。

她看向精神紧绷白母,无声叹了口气,知道她是害怕,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他乡漂泊,别说招惹是非,就连被让欺负,连报警都是不敢的。

可是现在不同了。

警察行动迅速,或许是经过一轮严打,慎重地将此事记录在案,况且,事情也由不得他们不作为,事发突然?,当时却有不少?客人录下来视频,已经发到了网上,小小的发酵一波。

之后?,她不敢耽搁,立刻把妈妈送去医院。

忙完这一切,她疲惫地坐在凳子上,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半夜,白皎微微合眼,想起?方才一声的诊断,脚腕轻度骨折。

她眉心皱成一团,竟然?被打成了轻伤骨折,俗话?说的好,伤筋动骨一百天,起?码俩月她才能正常走路。

更别说后?续治疗。

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人,白母见她一脸疲惫,心疼得揪紧:“皎皎,你别坐那儿,你跟我一起?睡,这床不小。”

白皎轻轻叫了声:“妈。”

对上她的目光,白母一阵心虚,小声解释道:“妈以后?会注意的,之前?可能就是不小心被推摔伤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微若蚊蝇。

白皎揉了揉眉心:“不用了,我就在这儿守一夜,学校那边我已经请假了。”

白母大惊失色,差点儿坐起?来:“这怎么?行!”

白皎站起?身,把她按下去,声音淡淡:“怎么?不行。”

“你都受伤了我怎么?不能来照顾你。”

白母不说话?了,因为一看她这样?子便知道,女儿真的生?气了。

白皎闭着眼,也未敛去脸上的担忧,她不认为这是意外。

虽然?有人说那群人是醉鬼,发酒疯才打人,是纯粹的意外,她却并不认同这种说法。

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呢,她前?脚节目上伴奏U盘坏掉,后?脚妈妈的摊位就被酒鬼打砸,虽然?剧情里?并没这一段,可她仍旧提起?十?二万分警惕。

而且直觉告诉她,事情跟陈纪妄有关。

她真的很难很难不迁怒。

第二天,白皎请假。

连续三天,她的座位空无一人,老师提前?得到白皎叮嘱,没有透露具体消息。

包括跟她最亲近的许绒绒,也不得而知。

齐云瞥了眼前?方,便胆战心惊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看一眼。

他的前?方,是低气压与日?俱增的陈纪妄,男生?眼底掠过一丝烦躁,上瘾般时不时看向前?方。

没有来。

心头仿佛被虫蚁蛰咬,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楚。

就在他决定去白皎家探访之后?,缺席多日?的白皎终于回来了,她脸色平静,对上班里?任何一个人,都是那么?温和。

唯独对上陈纪妄,突如?其来的冷淡让他焦焦躁、不安,可当他靠近,她又什么?都不说。

男生?眉眼一片冷硬,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任谁都能看出他心情不虞。

这天放学,许绒绒出乎异常的古怪,她在学校门?口的水果店里?买下一只果篮,特意要求店主包得好看点。

恰巧陈纪妄路过。

许绒绒陡然?看见他,眼神闪躲,竟连招呼也不打,似乎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陈纪妄索性站定,扫了眼精致的果篮,直接问她:“出什么?事了吗?”

“我去医院看望白皎妈妈,她前?几天出事了,现在在住院。”

“你不知道吗?”她说完后?悔得想打自己嘴巴,因为看男生?阴沉的模样?,好像真的不知道。

许绒绒心跳飞快,吓得她拎起?果篮飞快就跑。

妄徒留陈纪妄原地,黑眸深沉,一股晦涩难明的情绪骤然?涌上心头,连许绒绒都知道的事,他竟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他的能力,想调查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很快,一切便水落石出,他看着详细清晰的调查结果,沉默地站在黑暗中,许久后?方才有动作。

阳光灿烂,风和日?丽。

病房里?,白皎低头,一手拿刀,一手拿苹果,温柔又细致的削去果皮,很快,苹果的清香味弥漫整个房间。

她递给白母:“妈,吃个苹果吧。”

白母有些受不了,看了眼打上石膏的右腿,忍不住问:“皎皎,医生?说我啥时候能出院啊?”

白皎动作一滞:“等你养好了就能出院了。”

她知道白母在想什么?:“妈,你就安心养病,家里?一切有我。”

白母叹了口气:“不是,我感觉自己差不多了。你就这么?一直照顾我,你自己咋办?”

她的宝贝女儿还要上学,要她天天医院学校两头跑,累坏了怎么?办?

白皎:“别担心了,快吃苹果吧,再不吃就氧化了。”

白母无奈,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心头一时又酸又甜。

忽然?,病房门?被人敲响,片刻后?,客人进来了。

陈纪妄提着大包小包,水果补品,放在床头柜子后?,才看向病床上的白母,当然?,还有白皎。

白皎轻轻扫了眼男生?,神色并不冷漠,甚至可以称得上温和。

她极其礼貌地接待他,白母激动地打招呼:“小陈同学,诶呀,你怎么?来了,还带这大包小包的,你也太客气了。”

他和白母寒暄时,白皎默默离开病房。

她后?背抵着苍白冰冷的墙壁,走廊里?的一切映入眼帘,昏暗的环境里?,多少?病人麻木迟钝地行走,她忽地想起?方才见到的他。

他穿着挺括的黑色风衣,衣冠楚楚,风度翩翩,他的一举一动,是连标尺圆规都刻画不出的彬彬有礼。

是刻进骨子里?的温和风度。

她清楚意识到,她所接触到的有关他的一切,不过是一座悬浮的空中阁楼。

白皎看着虚空中一点,失焦的眼怔怔出神。

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拉开,陈纪妄从病房里?走出,一眼看到了她,眉眼温和,眼底绽开灼目的光彩:“皎皎。”

白皎猛地回神,不发一言。

她越沉默他越惶然?,从未有过的急切、焦躁和不安如?飓风骤然?席卷胸膛,他的心在急促跳动。

千言万语涌到嘴边,他却只说了一句话?:“皎皎,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皎嫣然?一笑:“我能处理好。你看,我都已经处理好了。”

不知为何,她越温和陈纪妄越不安,来源于他敏锐的直觉,他对她说不出什么?重话?,只能说:“可我们是朋友。”

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是从许绒绒口中得知的。

白皎:“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我才没告诉你。”她叹了口气,言辞恳切道:“我妈妈的事是意外,事主现在也抓到了,对方愿意赔偿,我再找你岂不是大材小用。”

她浅浅一笑:“陈纪妄,我没那么?脆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女生?笑容舒展明媚,犹如?风雨中幽然?绽放的兰花,出尘脱俗,清丽袭人。

陈纪妄抿紧薄唇,紧紧盯着她,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我知道。”

对话?就此结束。

陈纪妄并没就此打住,他收到之前?派人调查的资料,一遍遍翻看结果,和叶笙没有半分关系,仿佛一切只是一场巧合。

真的,只是巧合吗?

真相笼罩在一团漆黑的迷雾之中,他再怎么?敏锐聪明,此时也无从查起?。

蓦地,他睁开眼睛,漆黑眼眸掠过一道暗芒。

当他赶到叶笙租住的小屋子里?时,叶家公司早已破产,父亲因心脏病发作猝然?长逝,一夜之间,她成了一无所有的孤儿,用手里?仅剩的一点钱款买下一张火车票。

她准备离开这里?。

老旧的木门?忽然?被人敲响,叶笙犹如?惊弓之鸟,她害怕得瑟缩在屋子里?,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片刻后?,敲门?声越发清晰,薄薄的木门?震动着,摇摇欲坠地落下簌簌灰尘。

她打开门?,看清来人的面容后?,惊惧交加地后?退一大步,陈纪妄,这个魔鬼!

男生?轻轻打量,却只看到一个发旋,后?者身体颤抖,抖成了个筛子:“你、你来干什么??”

她打量着四周,只有他一个人。

心神止不住紧绷。

“十?周年典礼上的意外,是不是你干的?”陈纪妄单刀直入的文?。

叶笙愣怔一瞬,下一刻疯狂摇头,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还有能力搞破坏!

忽然?,她仿若意识到什么?,眼底溢出一抹惊讶,只有一个可能,是他!肯定是他!

心头涌出一股快意,要咬牙切齿才能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陈纪妄太嚣张了!

他不知道,孟雷那群人能在齐原市横行霸道那么?多年,凭借的可不只是父母保驾护航,他还有一个哥哥,一直在外地发展,他们家本来就是不清白的!

她什么?也没有说,软弱地垂下头,一个劲儿地哀求他:“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我现在这样?的情况,什么?都做不了。”

为了让他更相信自己,她慢吞吞地抬起?头,脸上正要做出苦笑哀切的神态,却在对上他视线的刹那,僵成一张死板面具。

那双深渊似的黑眸看着她,毛骨悚然?,仿佛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堆死物,男生?阴沉的声音响起?:“不要让我知道你在撒谎。”

叶笙惊恐地捂住嘴,往后?退,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一步跨出黑暗,她才彻底看清对方模样?,他衣服上残留着斑斑血迹,血肉狰狞,却像什么?都没感觉到,凶恶暴戾的目光犹如?一颗钉子,死死盯住她。

无法形容的心惊肉跳涌上心头,叫她几乎尖叫出声,他简直就是个疯子!

一段时间后?,似乎一切都已平息,生?活逐渐风平浪静。

她和陈纪妄的关系逐渐和缓。

放学后?,天气骤变,阴沉的天空不知从哪儿飘来一团乌云,携裹着凛冽的冷意,密匝匝的压覆在天空之上。

白皎无端有些发冷,一场秋雨一场寒。

她手机震动,打开才发现,自己收到一条短信,陈纪妄约她出来,地点定在附近一处偏僻的小树林里?。

刹那间,她感到一阵心悸。

目光反复来回在短信上巡视,忽然?眉毛一挑,目光定在句子后?的空格上,陈纪妄打字向来带着标点符号,这条没有。

白皎咬了下唇,她敢肯定,这条短信的主人绝不是他!

或许是幕后?之人终于按耐不住开始下手,她舔了舔唇,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不过一会儿,一条消息发到他的微信上。

[我到东新?街的小树林了,怎么?没看见你?]

路上他碰到了齐云,后?者吊儿郎当地走在路上,看见白皎从这条街经过,诧异地睁大眼睛,这可不是她家的方向。

“白皎,你干嘛去?”他下意识叫住对方。

白皎闻声扭头看向他,好看的眉头微蹙,眼睛水润眨了眨,显出几分惑人的单纯与明媚:“陈纪妄给我发了条消息,好像有事找我。”

“原来是这样?。”齐云挠了挠头,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他没走几步,忽地停下脚步:“卧槽,我怎么?忘了!”

作为陈纪妄的后?桌兼小弟,他在老大面前?还算有一席之地,今天一早就听老大接电话?,好像是有什么?人要回来,他说起?对方时,语气轻嘲,并不高?兴,更像是无法反抗的摆烂。

现在这时候,他应该已经回家了,怎么?会约白皎见面?

齐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踯躅地站在街边,正想折返,忽然?瞥见一道急匆匆的身影,叫他不由惊呼出声:“老大!”

陈纪妄动作一顿,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齐云战战兢兢地告诉他:“我刚见白皎路过,她好像要去什么?地方见你,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啊?”

让一个女孩子等待,这多不礼貌啊。

陈纪妄语气森寒:“我没有约她。”

所以收到消息后?,他的心瞬间直坠谷底,不是自己,会是谁?

一刹那,密密麻麻的冷汗打湿了他的后?背,他不再耽搁,飞快朝她告诉的地点狂奔,直将齐云远远甩在身后?。

一种不祥的预感,正如?头顶堆积的乌云,笼罩着他的心脏。

不多时,阴郁了整天的天空忽然?降下细雨,飘摇而落,街上的行人开始减少?,急匆匆往家里?赶。

更别提这处偏僻的树林。

雨势越来越大,练成一片冰冷刺骨的雨帘,当他赶到时,狂风骤雨瓢泼而下,几个人高?壮的男人围着她,脸色狰狞,几乎将不怀好意刻在了脸上。

“别过来!别过来!”

她的声音忽远忽近,如?同周遭飘摇的风雨声,眼里?倒映出她几近破碎的身影,长时间压抑的暴戾在这一刻冲破所有神经,争先恐后?往外迸。

狂风骤雨下,他眼睛充血一片,血丝缠绕,像头发疯的恶狼,怒吼咆哮:“谁让你们碰她的?谁让你们碰她!”

那些人毫无畏惧,甚至跃跃欲试。

天河决堤般的大雨倾盆而下,密匝匝的雨点砸在皮肤上,凹陷小坑。

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兴奋异常,直至看见他手里?吞吐冷芒的匕首。

“我操,他有刀!”

“噗嗤”一声。

血□□穿的声响,一声一声淹没在无底的雨声里?,白皎抹了把脸,不顾撕碎的衣服,看见他手里?的刀狠狠刺向男人,那张俊美如?神的脸庞,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他像个残忍冷酷的杀手,医院里?逃出来的疯子,癫狂又暴戾。

鲜红的血逐渐蔓延,天地连成一片鲜红的血色。

他杀得失了神智。

却记得脱下湿透的衣服,披在她身上,撩开她脸上的湿发,小心翼翼地安抚她:“别怕,我的皎皎,你不要怕,没有人能欺负你……”

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作为受害者,反而给他道歉,一边摇头一边哭泣:“对不起?,对不起?,陈纪妄对不起?……”

他以为她是吓傻了,太害怕,不顾满身血污安抚她,将她抱进怀里?:“没关系,皎皎……不要怕。”

他撑着一口气安抚,天旋地转间听见她颤抖的嗓音:“对不起?,陈纪妄,对不起?,你放过我吧。”

他竭力抓紧她的衣袖,意识泯灭前?,额头落下一枚轻柔的吻,他阖上眼帘,并未看见她决绝的目光。

以至于多年后?,他仍因那一天而耿耿于怀,为什么?,当初没有再仔细一些,为什么?,要昏过去。

他恨她,他爱她,再次见到她,那道所谓坚不可摧的防线,一瞬溃败。

第 69 章

“终于?清醒了?”

房间内, 正在看书的儒雅男人放下书,轻描淡写的目光望向他。

陈纪妄一怔,大片刺眼的阳光投射而来, 使他一时分不清, 到底是现实还是其?他。

片刻后, 他重新定焦, 看清男人面目后, 猛地从?床上坐起,却发现自己四肢都被绑带束缚在床上, 动弹不得。

他扭头看向男人, 眼中含着深刻的敌意:“陈詹, 你来干什么?”

目光在四周逡巡, 不禁一阵失落, 雪白冰冷的病房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此时,除了他和陈詹, 再无他人。

“在找那个小姑娘?”男人站起身?, 身?形挺拔且高大,他上了年岁, 眼角略带一些细纹,不显苍老更有种岁月积淀的儒雅气质。

仔细看,他与陈纪妄眉眼有些相似, 不,应该是陈纪妄像他。

毕竟, 子肖父。

陈詹是他的父亲,任何?意义上。

他失望地看了眼床上状若疯癫的男生, 一句话让他僵住身?体:“她走了。”

陈纪妄转头,像是生锈的齿轮,似乎还能听到咔咔停顿的转动声:“什么意思?”

一股躁气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他急于?得到答案,眼神直勾勾地逼视他。

陈詹重新坐下,在吊足他的胃口之后,轻飘飘转移话题,谈起几天前的事。

“你还要?胡闹多久?”

陈纪妄一怔,他的冲撞堕入无边黑暗,男人只消一眼,便将他看个透彻。

与此同时,他一颗心,直直坠入无底深渊。

淡漠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陈詹告诉他:“我已经请了律师,还有省级精神鉴定医生,之前我和你母亲忙着离婚,怕会影响你,把你放到这?里上学,但我不知道?,你竟然还能惹出这?样的事。”

他眼中一股情?绪复杂缠绕,叹息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

“闭嘴!”

陈纪妄像是突然被人戳中弱点,嘶吼一声,手脚挣扎。

原来,他是因为父母离婚,才会转学来到明德一中,而陈父说的精神鉴定,是因为他原本就有极其?严重的偏执型精神病。

因为无人管束,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如今的糟糕情?况。

在他淡声叙述中,逐渐拼凑出完整的经过。

早在很长时间前,他就已经陷入谵妄状态。

洗手池监控闪烁红点,清晰记录出他那是的癫狂,一旁则是撕碎的调查文件,雪白碎片散落一地。

他在镜子前,陷入幻想?中,不可自拔。

他以为自己?是去质问叶笙,其?实对方早已离开本市,他未曾去过出租屋,只近乎呆滞地站在洗手池前,一边低喃,一边重复。

这?是极为可怖的一幕,孟风是他调查的资料里的人物?,被发病的陈纪妄编纂成故事一环。

他在洗手池前,漆黑的眼直勾勾望向镜面,本该倒映出自己?轮廓的镜面,早已四分五裂,布满蛛网似的裂痕。

他头上、身?上、手上都是镜子割破的伤口,血迹斑斑,状若疯癫。

发病状态中,他看到白皎发来的短信。

孟风为了报复他。

他这?样的人,早年混迹社会,早知道?什么惹得起什么惹不起,他不敢得罪陈纪妄,便将目光转向陈纪妄的心上人,白皎。

一个普通出身?的女生,无权无势,对他来说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唯独百密一疏,被他意外?得知。

疯疯癫癫的陈纪妄赶到现场,看到那一幕之后他愈发狂躁,用随身?携带的美工刀将其?他人捅成重伤,即使他是为了救人。

可那血腥恐怖的一幕,就连办案多年的老警察也觉得心凉胆寒。

收到消息的陈詹作为监护人,离开赶往现场,他已经和妻子完成离婚,财产分割,一切由他主?持大局。

而那些人属于?□□未遂,得到救治后全部?都无性命之碍,得到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作为主?使者的孟风,自然也会得到报应。

陈家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势。

如今,早经过法定程序鉴定,陈纪妄属于?精神病发作无自控能力?,他不会遭受牢狱之灾,政府会责令他的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

只不过,他发病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漫长。

距离事发当天,已经过了小半个月。

陈纪妄缓缓挪动目光,终于?冷静下来,他目光沉沉地望向男人:“白皎,白皎呢?”

“白皎,我要?白皎!”

陈詹起身?,居高临下地俯瞰他:“她转学了。”

陈纪妄猛地挣扎起来,坚硬的床铺被他挣得哗哗作响,仇恨的目光直直刺向他:“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

“是你!一定是你干的!”

陈詹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他:“在你印象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陈纪妄,你让我很失望。”

“既然清醒了,就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她为什么要?离开你。”

他固执地仰头,瞳仁里跃动着一团燃烧的火焰,强势执拗,桀骜不驯且乖张。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然而对上他,一切如泥牛入海,根本掀不起半分波澜。

他的反抗与挣扎,在他眼里,大概与小孩子的哭闹别无二样。

意识到这?一点,陈纪妄抿紧双唇。

时间缓慢流逝,他感到刻骨的折磨,病房里的声响逐渐微弱,直至彻底消失。

陈詹冷声道?:“清醒了吗?”

“如果还没清醒,我有的是时间等?你清醒。”

他不发一言,沉默的看着他。

陈詹:“说实话,小姑娘很不错,她很聪明,如果你不是我的儿子,我会说,你就是她人生履历上的污点。”

男生攥紧手指,什么意思?

他漆黑的眼底涌动着一团暗火,瞳仁幽暗,晦涩,直勾勾地逼视对方。

男人毫不在意,双手交握,体面且成熟:“你配得上她吗?现在的你有什么?你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只要?我挥挥手,收回去,你连那些混混都不如。”

他说着掏出一封信:“我这?里有她留下的书信,她临走前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

他打开禁锢的锁链。

陈纪妄坐起身?,看都没看他一眼,全副心神都在信纸上。

如饥似渴地扫过信纸,下一刻,整个人僵成一座冰冷雕塑。

信很短,只有短短两行字。

“我不明白,我什么都没做错,我宁愿那天从?来没有救过你。我后悔了。”

“陈纪妄,放过我,我求求你,放过我。”

他面如死灰,心如刀绞,仿佛有一千一万支箭矢穿透心脏,使他痉挛地跪在床上,一遍一遍地重复:“我不信,我不信……”

陈詹站起身?:“你现在是病人,好好休息。”

“我已经给你办好了转学手续,不久后你会离开这?里,不要?妄想?去找她,我相信,她也不想?再见?到你。”

“毕竟,你的存在对她来说,是困扰。”

男人声音清淡,却似一把尖刀,直插心口。

他眼底那团燃烧的火,幽暗的光,漆黑的眼,蜕变成苍白无力?的灰。

喉咙好似堵着一团棉花,无法喘息,不得安宁,他艰涩地张开苍白的薄唇:“我跟你走。”

五年后。

午后两点,作为一名心理医生,张余刚上班,路过前台,护士看见?他便开始汇报:“张医生,您之前预约的那位姓陈的客人来了,我已经把他送进您的治疗室了。”

张余边点头,边走治疗室。

房间粉刷成珠光白,简单摆放两张椅子,整体布局简洁明快,透出一股柔和与静谧。

最瞩目的存在,就是眼前的男人,他很年轻,过分英俊,五官立体且深邃,眉眼漆黑锐利,被一副金丝眼镜柔化几分。

矜贵冷淡,气质卓绝,在他从?业这?么多年里,第一次遇到这?样具体的可以形容为天之骄子的存在。

陈纪妄,海外?常青藤名校毕业,其?父是陈氏集团掌舵者,旗下产业涉及互联网、金融、投资、娱乐、科技等?等?,犹如一只深海巨兽,触手遍及各行各业。

他回国不久,已经在他这?里治疗几次。

张余面色柔和地看向男人:“陈先生,您最近感觉怎么样?”

陈纪妄闻言抬眸,脸上浮出一抹温和笑意:“还不错。”

“我已经很久没有再想?她了。”

张余娴熟地停下动作,作为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听他细细叙述,做下记录,整个过程没有一丝不耐。

他的思绪飘飘摇摇,转到最初。

陈纪妄最初是在国外?接受治疗,心理医生是他的师兄,听他说对方很可怕,因为年少时似乎遭受了情?伤,又有极其?严重的偏执型精神症,尽管对方来此之前曾经在国外?接受过长达一年多的心理疏导,可他的状态,谁也说不准。

所以,张余一开始,怀揣着忧虑的心情?。

可现在,他已经完全不这?么觉得,他很笃定,陈先生的状态在一天天变好。

期间,他也曾询问对方,但他回答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举止大方,谈吐文雅,进退有度。

两个小时的心理治疗很快结束。

男人温和地笑了笑,眼中浮出些许歉意:“抱歉,我没打扰到你吧?”

张余一怔:“我是心理医生,疏解病人是我的职责。”

他说着,一边在心里赞叹,他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简直就是最完美优雅的绅士,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狰狞与癫狂。

甚至让他产生几分怀疑,他那位师兄,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张余站起身?,告诉他:“经过我的诊断,您的心理问题已经大大缓解,这?次之后,不用再来我这?里了。”

“谢谢。”

陈纪妄走出房间,温雅、绅士,衣冠楚楚,任何?正面词汇,都能在他身?上找到。

他坐上车,在医生的目送中离去,前方的司机显然熟知他的习惯,径直将车开往他现在的住所。

后座,陈纪妄眯了眯眼,脸上仍旧挂着笑容,一双漆黑的眼,却似无底深渊,直叫人毛骨悚然。

回到家,他拉开一整扇窗帘,惊悚骇人的一幕出现在视野之中,屋子里墙壁上铺天盖地贴满了照片。

照片的主?人是个极其?清丽的女人,拍摄角度或正面、或侧面,千姿百态。照片上定格着她妩媚的笑容,清纯动人的姿态。

背景从?春夏到秋冬,她的容色如打磨后的钻石,璀璨耀眼。

男人漆黑的眼底涌动起燃烧的火焰,癫狂且慑人心魄的幽暗目光落在照片上,女人的脸上,他一张张抚摸,眼中流露出深情?款款,宛若情?人间的爱抚。

可他面对的是一整面冷冰冰的照片,不禁叫人毛骨悚然。

许久之后,房间里响起他轻柔的低喃:“皎皎……皎皎……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

“阿嚏!”白皎低头打了个喷嚏,旁边的男同事立刻抽出纸巾:“白部?长,需要?帮忙吗?”

她摇摇头,继续叮嘱其?他人进行实验操作。

期间,视线不可避免的对上他人殷切的目光,白皎微微皱眉,可她生得漂亮,出尘绝艳,颜色鲜艳,即便一直冷若冰霜,也直勾得人挪不开眼。

她脱掉防护服走出实验室,一刹那,周遭各种复杂目光汇聚而来,以她为焦点。

女同事反感厌恶的目光,男同事垂涎失落的视线,如跗骨之蚁。

白皎抿了抿唇,屏幕里反射出她此时模样,眉眼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当然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因为她今年刚毕业,便是这?家公司科研部?部?长,甚至直接跳过了实习阶段。

这?很不合规矩。

虽然她就读的学校是是国内排名前十的高等?学府,可以她的年纪,这?也太年轻了吧。

公司里少不得传出风言风语。

不少人认为她是老板的情?人上位,因为她太漂亮了,太灼目,看起来就是华而不实的花瓶。老板把她放到科研部?,确定不是美色*诱惑之下,一时昏了头?

一部?分男同事则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样清冷高傲的女神,在床上撒娇卖乖地痴缠,就算是神也挡不住啊!

拥有这?样一张脸,即便她冷冷清清不做任何?表情?,也足以将全天下的男人逼疯。

他们舔了舔嘴巴,可惜地收回目光,可惜这?是老板的女人,还想?继续在公司干下去,就别想?去碰她!

新来的实习生看见?她收拾东西?,有些惊讶,好奇之下,她问了带自己?的师父:“白、白部?长怎么开始收拾东西?了?”

女人闻言冷哼一声:“下班了,不收拾东西?干嘛?”

“可是——”实习生张了张嘴,没敢问出来:可是公司其?他人为什么不下班?

女人用头发丝想?想?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把玩着刚做的美甲,说:“可是什么?当然是人家白部?长财大气粗,看不上这?点加班费喽,咱们可不一样,咱们还指着这?点加班费吃饭呢。”

她阴阳怪气地说着话,那边白皎已经站起身?,她下班了。

新来的实习生顿时惊愕不已,再看其?他人,一脸司空见?惯。

他们公司虽然不大,却是科技公司,前景不错,所以工资高,加班费也高昂,不少人都惦记着加班费,除了白皎。

下班后,她没回自己?租住的房子,而是来到天宜广场一家餐厅。

许绒绒远远看见?她,就开始打招呼:“白皎,白皎我在这?儿。”

霎时间,不少人因为她热情?洋溢的举动,顺着视线看过去。

一个清冷出尘仙姿玉貌的女人推门而来,瞬间,犹如一颗巨大的发光体,掠去了所有人的目光与呼吸。

直至她落座后,还有人痴痴回不过神,就算是经常见?面的许绒绒,也有点儿失神,眨了眨眼,托起一张小圆脸。

当年那个小姑娘如今已经毕业,她刚入职一家大公司,在里面当小职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初白皎突然转学,她知道?的时候人已经走了,气得她哭了一场。

后来收到她发来的消息,才知道?她在另一个城市,两人约定要?来深海市上大学。

结果……应该算大差不差?

白皎考上了深海市最高学府,她……她也考上了海市其?中一所大学。

和她相识多年,许绒绒作为闺蜜,深知白皎这?些年过的有多不容易,时常约她一起出来吃东西?。

她知道?,白皎看似冷清,其?实口味偏爱甜。

这?次见?面,她先细细打量了一下,白皎皮肤很白,容色鲜艳,看起来美丽非凡,可她跟白皎多少年的朋友了,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眼角眉梢堆叠着些许倦怠。

许绒绒皱起眉头:“是不是那些人又在你背后传啥风言风语了?”

白皎容色沉静,不起波澜:“说他们干嘛,吃饭吧。”

许绒绒冷哼一声,她知道?闺蜜自从?入职后,工作压力?很大,因为她算是破格提拔,入职就是公司研发部?部?长。

可是,那是她闺蜜有本事啊!

白皎工作的公司总裁,是她学校白手起家的学长,她因为能力?优秀,深得后者器重她,甚至可以说,她的地位一点不亚于?那些一起打拼的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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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是个女人,被人揪住这?一点做文章,其?他人不明就里,只会乱嚼舌根!

许绒绒为她抱不平,白皎倒是不在意:“虽然环境差,但是公司给的工资挺高。”

如今就业严峻,就算她学习好,学校名气高,也不可能毕业就年薪过百万,甚至还有可能被压榨。

她想?把妈妈一起接过来生活。

白皎算了算:“再工作几年,我就能把妈妈一起接过来。”

许绒绒叹了口气,瞥见?她满足的神情?,不敢再深入下去,她害怕再说下去,戳到她的伤心处。

当年那件事在封闭的小县城传得沸沸扬扬,就算她不离开,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她这?回算是琢磨出味儿来了,白皎一向与人为善,又低调又谦虚,怎么可能得罪人。

只有一个可能,她被人牵连了。

答案呼之欲出。

许绒绒后悔的住脑,兴冲冲地向她推荐:“我在网上看了好多点评,这?家餐厅新品焦糖布丁超级好吃,而且特别精致!你看!”

她保存了图片,点开给白皎看,高清图片里,一层精致的灯光下,棕红色的焦糖奶壳宛如皇冠覆盖在柔软的布丁上,闪着诱人光泽。

两个女生脑袋挤在一起,对着照片一起评头论足。

许绒绒满心期待:“待会儿布丁上来后,你一定要?让我先拍照,我想?打卡这?款好久了!”

不是她不喜欢,是因为她想?吃的太多了,每次都会被新品吸引。

白皎浅浅一笑:“好,待会儿你想?拍多久拍多久。”

她一笑如花蕾烂漫盛放,绝美出尘,许绒绒一下子看得呆住了。

白皎羞赧地偏过脸,忽地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识看过去,男人西?装革履,身?姿挺拔,身?边跟着一个点头哈腰的中年男人,他似有所感,抬眸,微微一瞥——

容貌俊美,眉眼温和。

透过餐厅里的透明玻璃窗,直直撞入眼帘。

白皎眉心骤跳,双手紧握。

世界喧嚣,人声鼎沸,于?这?刻骤然泯灭。

许久之后,她才听见?许绒绒的声音:“咦,白皎,你在看什么呢?布丁上来啦。”

她扭头回应,再回头,只是一错眼的功夫,他已消失在人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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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当晚,白皎躺在床上,窗外?不知何?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窗子里升腾起一片雾面。

她穿着睡衣起身?擦了擦,娇嫩的脸颊几乎贴在玻璃上,冷冷的寒气和着雨声一起渗进来。

天地见?一片模糊。

不远处,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她闭上眼,一夜无梦。

第二天,她忽然接到消息,公司正在研发的技术被一家大公司看中,正是她负责的智能家居机器人,对方是陈氏集团。

当时她正吩咐手下调试仪器,陡然听见?这?句话,不由愣了一瞬。

“部?长,这?个参数可以吗?”

白皎收回视线,低垂眼眸,面色如常地扫视几眼,淡淡道?:“继续。”

仿佛方才只是一阵微风,在湖面上掀起微不可查的波澜。

后续的事她再没关注。

哪知事情?进展极为顺利,签订合约时,对方邀请公司人员吃饭,白皎这?样重要?的科研技术人员,自然也要?去。

听到自己?的名字,白皎动作一滞,那种冥冥中的预感越来越清晰,她低垂眼帘,长且浓密的眼睫微微颤动。

地点定在海市一家五星级华越酒店,非常豪华,甫一进门,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水晶灯光华璀璨,大理石地面纤尘不染,能照出清晰的人影。

木质扶梯一路延伸向二楼,一路上的走廊里,摆放着含苞待放,又或是盛放的荷花与翠绿莲蓬,没有半分瑕疵,娇艳非常。

弯弯绕绕走了一路,一行人才来到预订的包厢里。

白皎只化了淡妆,唇色红润,肌肤雪白,她穿着最简单的职业套裙,露出一双又细又长的雪白美腿,没有一点瑕疵,犹如白玉雕琢而成,将那些精心打扮的同事碾压进尘土里,不费吹灰之力?。

她能感觉到那些人徘徊的目光,沉默地抿了抿唇,她不喜欢太多人关注自己?。

“白皎,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坐这?里。”一道?温和的男声传来,白皎瞥了眼,是她的顶头上司,君言。

他态度温柔,言辞关切,指着一处略显偏僻的角落。显然,他知道?白皎的性格,他这?位学妹一向安静内敛,不太适应这?种场面倒也说得过去。

“谢谢。”

“不客气。”他气质温柔,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

白皎落座后,对方终于?姗姗来迟。

“这?位是我们公司的陈总。”秘书打开门,站在一边,恭敬地介绍道?。

其?他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来,随之而来的,是那张俊美无俦过分年轻的脸。

众人惊讶且怀疑。

那双漆黑眼眸略微一扫,他们分明感觉到极盛的威压,暗地里悄悄挺直脊背,包厢内气氛霎时肃整。

无人注意到,看见?他的那一刻,白皎忽然乱了阵脚,手中的高脚杯骤然泼几滴酒液,洒在衣服上。

潮湿,冰冷。

第 70 章

“诶呀, 白部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连杯酒都握不住。”旁边一直关注她的女同事忍不住出声, 不怀好意地提醒。

是之前那个红指甲大波浪的女?同事, 她?今天同样精心打扮, 可和白皎一笔, 直接比到了泥地里, 这让她气得鼻子都歪了。

好不容易等到白皎出丑的机会,可不得?好好嘲讽嘲讽。

事实是, 几乎没人注意她?说的什么, 双方所有?人, 都被置身边缘的女人所惊艳。

她?正值花信年华, 肤白如雪, 貌若桃李,气质清冷且出尘,就连暗淡无光的角落,也因她?的存在而夺目耀眼。

白皎收敛神色, 琥珀色的眼眸明媚透亮, 略微一扫,让人不禁心神一荡, 白皎:“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君言不禁放软语调,柔声道:“白皎, 你去吧。”

白皎点头,明眸余光一瞥, 落向了主位上的俊美男人。

他淡淡瞥了眼,毫不在乎。

她?看?见他此时的样子, 衣冠楚楚,俊美无俦,和当初疯狂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白皎脸色略微发白,那?一次她?做了一个胆小鬼,她?想保护妈妈,她?经受不住再一次报复,所以在陈父提出送自己离开,并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对?方。

多年不见,她?们都已?经长大成为成年人,成年人的世界,会懂得?怎样维持体面。

她?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早就忘记了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那?对?她?来说,竟也算个好消息。

哗啦啦的水声将她?思绪全然拉回。

清晰明亮的镜面里倒映出一张清纯脱俗的脸蛋,茶色眼眸宛若琉璃般流光溢彩,见到他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准备。

白皎对?着镜子,眨了眨眼,努力牵起唇角,半晌,也没有?一丝笑意。

这可不行。

他既然都能?那?么平静,对?她?像是一个陌生人,她?又怎么能?被人看?出半点儿差错,估计他也不想跟自己扯上什么关系。

或许对?他来说,自己还算是……耻辱。

半晌后,她?回到包厢。

席上推杯换盏,好不惬意,精明的同事举着酒杯祝贺,敬酒词层出不穷,老实的闷头吃菜,也很快活。

白皎以为没人注意到自己,殊不知,她?这样漂亮至极的冷美人,怎么可能?没人惦记呢。

刚落座,便有?人举着酒杯过来,白皎不认得?对?方,然而对?方一开口?,就称呼她?为白小姐,她?也跟着去过几次酒席,只好跟着抿了一口?。

就这一口?,让她?白玉似的脸蛋泛起一抹醉人的酡红,好似清冷无尘的冷美人忽然涂抹上七情六欲,妩媚妖娆,尽态极妍。

其他人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一直暗暗关注她?的女?同事死死攥紧酒杯,个狐狸精!看?看?,喝了口?酒就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她?扫视一圈,就没发现不被她?诱惑到的——

蓦地,她?顿了顿,眼底迸射出两?道欣喜光芒,宴会上咖位最大也就是主位上的陈总,英武的眉毛皱在一起,显然很见不得?这种伎俩。

公司老板君言看?其他人还要再劝,忍不住皱眉,说:“白皎酒量不行,放过人家小姑娘吧。”

其他人闻言笑了笑,纷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几分暧昧。

就连秘书都能?感觉到这种古怪氛围,结合之前某人的维护,他心里有?些可惜,这位白小姐显然已?经名花有?主了。

那?位女?同事看?向陈总,他肯定不想这些臭男人一样!

果然,后者眉头几乎拧成了个疙瘩,不禁心声得?意,看?来还是有?人不受那?个狐狸精诱惑!

她?得?意地瞥了眼白皎,就知道,这种以色侍人的人,可不是所有?人都会买账。

可这时,她?忽然听见一道沉稳冷然的男生。

“白老师,好久不见。”

女?人错愕震惊地捕捉声音来源,可不正是主位上的陈总,男人过于温和地看?着白皎,说出的话,却无异于在席间?抛出一颗重磅炸弹。

白皎也是一怔,他没她?想的任何?暴躁和狂怒,笑容温和且绅士,和她?打招呼寒暄,就像多年不见的好友。

众人连筷子都停了,震惊地看?向白皎。

他不急不缓地说道:“刚开始没认出来,没想到,真的是你啊,白老师。”

末尾三个字,被他说得?格外意味深长。

白皎恍惚一瞬,不禁想起偷偷补课的那?段时间?,她?抿了抿红润的唇,很快恢复以往的平静,柔声说道:“陈总说笑了,不过是一段补课的日子,没想到您还记得?。”

陈纪妄:“是啊,但?是白老师教的好,学生终生难忘。”

白皎脸色微白,不难猜出,他还有?其他目的。

但?他已?经转移其它话题,似乎只是偶然的有?感而发。

然而,其他人震惊的目光却盘旋在两?人之间?,久久未散。

不久后,宴席结束,人群缓缓离场。

酒店门前,白皎挽起一缕长发,斜斜绾在耳后,露出天鹅般优雅雪白的脖颈,她?只站在路边,便引来不少路人目光。

即便是在漆黑的暗夜里,也如美神降临般辐射着惊人光艳。

她?拿着手机准备打车,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之前就说过,她?在同事里人缘不太好,散场后,这种境况更鲜明,其他人拼车,三五成群地结伴离开,不约而同地自发远离她?。

白皎倒是不怎么在意。

忽然,一辆轿车朝她?驶来,片刻后,停在她?面前,一道温和的男生从?车内响起,露出男子英俊的样貌:“白皎。”

白皎有?些惊讶,很快便回神:“君总。”

没想到他笑了笑:“现在是下?班时间?,没有?老板和下?属,你也不用那?么拘束。”

白皎拢了拢修长雪白的双腿,在暗夜里,仿佛发着光一般,君言蓦地停顿一瞬,目光闪烁地继续道:“上车,我送你回家。”

白皎咬了下?唇,软红的唇如娇嫩的花蕾,她?斟酌了几秒:“这不太好吧。”

君言闻言温柔地笑道:“我是你学长,是我把你从?学校带出来的,照顾你是理所应当的事。”他说着看?向腕上的表,“而且现在时间?不早,你一个人打车也不太安全,尤其是——像学妹你这么漂亮的人。”

白皎浅浅一笑,微微俯身:“那?就多谢学长了。”

“跟我说什么谢谢。”

不远处的拐角处,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一侧,车窗正对?着他们,缓缓下?摇后,露出男人凌厉的眉眼。

他漆黑冰冷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不远处的男女?,周身冷意弥漫。

司机身上的皮紧了又紧,不知何?时,竟冒出一身冷汗。

眼睁睁看?着车子载人离开,陈纪妄出声道:“跟上去。”

白皎最近有?些苦恼。

当初那?次搭车之后,君言对?她?似有?若无的照顾越发明显,虽然早在公司其他人的编纂下?,他们早就成了一对?。

实际上,她?和君言一直清清白白。

期间?她?约许绒绒出来一次,她?只有?这么一个好闺蜜,跟她?说过自己对?君言的感觉,他对?自己的照顾,热切的情意,那?并不是她?的错觉。

可她?,不怎么喜欢他。

许绒绒:“那?你喜欢谁?”

她?顿了顿:“你不会还喜欢——”

“怎么可能?!”她?极力否认,语速飞快。

许绒绒沉默地看?着她?,干脆切回话题。

其实她?早就希望白皎走出之前的阴影,当即不遗余力地说服她?,告诉她?:“就算谈恋爱也没什么大不了,你已?经二十多岁了,风华正茂,趁年轻,就要多尝尝爱情的滋味。”

“而且,我记得?你那?个学长能?力不错,性格也挺好挺随和的。”

白皎嗔怪地瞪她?一眼:“我记得?,你好像还没谈过恋爱吧?”

许绒绒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这样小看?人呢!”

“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是我看?书多啊,市面上所有?热销小说我都看?过,理论经验十分充实!”说着挺了挺胸脯,格外自信。

白皎沉吟不语。

她?忧虑地撑起手肘,就算是简单的托腮动作,被她?做出来,也好看?得?般般入画。

半晌,她?终于下?定决心。

试一试又何?妨呢?

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打断了她?的计划,公司和和陈氏集团合作,她?作为技术部部长,和其他同事暂时调任到陈氏集团。

白皎乍然听闻这消息,惊讶地眨了眨眼。

心底隐约产生了一种预感。

怔神间?,她?听见一道声音。

君言关切地看?着她?:“白皎,你要是不愿意,我让小刘代替你去。”

他说的小刘,是科研部的刘副部长,能?力不错,但?比起白皎来,却是差了一大截,毕竟,她?当初本?科便已?加入某位大牛的门下?,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中断学业。

她?现在都不敢跟那?位老师联系,毕竟……

白皎垂下?眼睫,当初说好了,要报考到这位老师门下?,哪知道,她?毕业就参加了工作。

只能?说一句造化弄人。

白皎摇摇头,善解人意道:“还是我去吧,毕竟智能?家居机器人是我一手研发。”

君言闻言有?些忧虑,但?见她?神色自然,也就不说什么了。

自从?暂时调任陈氏后,她?见到陈纪妄的次数与?日俱增。

这日,白皎看?了眼见底的茶杯,站起身往茶水间?走去。

远远的,便听见茶水间?里的讨论声,不由停下?了脚步。

“咱们总裁长得?不错,就是一直冷着脸,看?起来特别吓人,说不定是年轻时受过情伤。”

“也许,还被人给甩了?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严苛,每天都这样,搞得?我天天胆战心惊,跟探地雷似的。”

另一道声音忽然插进来,说:“那?不可能?。”

“咱们总裁,说不定连恋爱都没谈过,可能?就是没对?象,有?点变态了。”

一人笑嘻嘻问道:“变态,能?有?多变态?”

声音停顿一瞬,下?一刻,女?人的嬉笑声陡然响起。

茶水间?的同事,都是结过婚的人,说起话很是荤素不忌。

白皎握着杯子,满面通红,一时间?,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像突然也不怎么渴了。

怕被人发现,她?悄悄往后退,忽地撞到一堵温热且坚硬的“墙壁”,她?仰头一看?,直直对?上男人漆黑凌厉的眼睛:“陈、陈总。”

陈纪妄眼底掠过一丝晦涩,垂在两?侧的双手死死攥紧:“没事吧?”

白皎摇头,抿紧嘴唇就要走。

她?心跳飞快,仿佛身体的本?能?反应,说不出的呼吸急促与?紧绷。

蓦地,他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白皎本?能?地缩了缩肩头,忽然被他夺过杯子:“白小姐是要喝水吗?”

白皎根本?来不及反应,被他拿着杯子过去接水,里面传来其他人惊愕的声音,她?们被他吓了一跳。

下?一刻,就见她?们冷面修罗似的总裁大人,手里拿着一只粉色卡通凯蒂猫的水杯,接起热水来。

反差感拉满。

她?们出来时,白皎怔在原地,她?下?意识想捂住脸,却又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

男人衣冠楚楚,俯身轻笑:“你的杯子。”

一刹那?,白皎只感觉周遭目光齐刷刷汇聚在自己身上,错愕、惊讶以及震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张了张红艳的嘴唇,无声地说:你故意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纪妄转身,脸上笑容骤然消融。

他真是疯了。

否则怎么会在她?抛弃自己那?么多年以后,还犯贱的对?她?念念不忘。

白皎下?班,打开门时,发现对?面的房子似乎在装修,搬家公司的工人上上下?下?,运输东西,不过这跟她?没什么关系。

明天还要上班,洗漱后她?便上床睡觉,迷迷瞪瞪间?,做了个梦。

她?在苹果园里摘苹果,忽然发现一颗最大最红最好的苹果,它挂在高高的枝头上,诱人无比。

白皎费尽千辛万苦爬上去,把它摘下?来。

要吃它的时候,手里的苹果突然裂开,里面跳出一个小人,是可爱的Q版陈纪妄,他穿着燕尾服,微微俯身做了个绅士礼:亲爱的小姑娘,多谢你救了我,所以,你要满足我三个愿望!”

白皎惊呆了:“我要满足你三个愿望?”

不是应该他满足自己三个愿望吗?

男生温柔地笑了起来:“是的。”

“我现在就要许下?第一个愿望:皎皎,你要嫁给我。”

黑发黑眸的男人落地就长,挺拔高大的身形比她?高出一个头,深邃眼眸盯紧她?。

白皎一阵心悸,猛地睁开眼,坐起来,才发觉自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熟悉的布置映入眼帘,她?才回过神来,自己刚才在做梦,梦里她?被他追了好久,戒指马上就要戴上去了。

抬起手,看?到光裸的手指时,她?捂住心口?轻轻松了口?气。

旋即反应过来,拍了拍脑袋,她?怎么会做这种梦?

研发室里,白皎身着防护大衣,手中抱着笔记本?,监督其他人做参数调整,她?细致又认真,仿佛天生就有?一种敏锐的直觉,让一开始轻视她?的人,佩服不已?。

忽然,她?轻蹙眉心,水色眼眸望向黑漆漆的玻璃墙。

“白工。”

白皎立刻收回视线,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抱着笔记本?来到助手面前:“怎么了?”

研发室的玻璃墙外,高大的男人身姿笔挺,放肆的视线透过单向玻璃墙,细细打量她?,幽暗目光饱含贪婪,宛如实质般一寸寸抚过她?的肌肤,携裹出渗人的癫狂。

旁边的秘书看?到后,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

不过,当他看?到纤细窈窕的的白皎时,也不禁一阵感叹,难怪BOSS会对?她?另眼相?看?,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她?却非要靠才华。

时间?不紧不慢地流逝。

清晨,灿烂的阳光洒进室内,床上的被子裹着一团隆起,半晌,一只修长雪白的手臂伸出来,柔弱无力地挣了挣。

白皎躺在床上,呼吸急促,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包裹得?密不透风的蚕茧,唯一活动的手在床头摸索,终于找到手机。

她?略微扫了眼,便拨通电话:“老板,我要请假。”

声音嘶哑,鼻音浓重。

电话那?头,男人一瞬皱紧眉头,站起身问她?:“你身体不舒服?”

白皎舔了舔干涩的唇,眼睑下?垂,雪白剔透的小脸上,浮出一团胭脂似的红晕:“嗯。”

声音微弱,近乎嘤咛。

他又问了几句,石沉大海般得?不到任何?回应。

“渴……好渴……”白皎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几句,手指不知道摸到了什么,电话骤然挂断。

公司里,陈纪妄面色阴沉地看?向手机。

他心神紧绷,沉默地越过其他人,甚至推迟了即将召开的会议。

秘书:“BOSS,是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他惊惧交加地对?上男人森寒阴郁的眼眸,竟被震慑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白皎醒来时,眼皮好像坠了一千斤铅块,沉重的让她?睁不开眼,挣扎了半晌,才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一双黑色眼眸紧紧盯着自己,她?立刻惊恐地瞪大了眼。

“陈纪妄?”

她?吓得?坐起来,水眸圆睁,自以为的惊呼,其实微弱得?还不如小猫叫声大。

身上的被子因为突然坐起,顺势滑落,轻薄的真丝睡衣服帖地裹着窈窕柔软的身体,露出一片雪白莹润的肌肤,白得?发光,勾勒出她?山峦般起伏的娇躯。

即使他离开,记忆仍旧在他脑子里回放。

床上,脑子一阵头晕目眩,天旋地转,白皎软软地躺了回去,昏睡前她?还在想,这一定是梦吧?

不久后,诱人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纪妄准备了热腾腾的饭菜,还有?药,他简直贴心极了,白皎被他扶着坐起来,说是扶,用圈或者箍更精准。

软滑细腻的皮蛋瘦肉粥递到嘴边,白皎眨了眨眼,雪白的脸颊修长的脖颈纷纷染上一层绯红。

“不饿?”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嗓音,她?像个大型的玩具娃娃,虚软的被他箍进怀里,耳朵贴着他的心口?,一声声强劲有?力的心跳钻进耳朵。

她?还没说什么,肚子已?经咕咕作响。

腾地一下?,她?脑袋都要冒出呜呜的白烟,凶巴巴地说:“我吃。”

她?低着头,并未看?见男人薄唇掀起一抹弧度,一碗粥吃完,他才给她?喂药。

还没递过来,白皎已?经皱紧眉头:“苦。”

昏昏沉沉地病意入侵脑袋,她?像个小孩子似的撒娇,逃避地缩进他怀里。

陈纪妄骤然一僵,心头涌起无限甜蜜,声音比刚才放软了无数倍:“皎皎乖,吃完药再睡觉。”

简直像是哄小孩儿。

“呜~”她?嘤咛一声,摇头拒绝。

陈纪妄不知道废了多大力气,才把药喂进去,白皎昏昏沉沉吃了药,又昏昏沉沉地躺下?。

房间?里重归平静。

他眸色晦暗地打量着周遭一切,这间?公寓并不大,但?她?布置的很好看?,床头放着粉色毛绒兔子玩偶,乖乖地坐在一边。

做为玩偶的主人,她?更像是童话里的睡美人公主,安静地躺在床上,睡颜恬静,脸上覆盖着尚未褪去的潮红,黑色长发披散,纯洁动人。

无法遏制的欢欣涌上心头,急促的心跳声在室内无限放大,他定定凝视半晌,俯下?身,目光狂热,宛若虔诚的教徒痴狂地仰望着他的神明。

她?是那?么高不可攀,高高在上。

白皎醒来时,天色已?晚,日暮低垂,绚烂多彩的晚霞宛若锦缎铺满整片天空。

她?听见咚咚的声响,披上外套,拿上防狼喷雾,轻轻推开卧室的门,透过狭窄的门缝,看?清情况后,蓦地瞪大了眼。

安装工人正在装门,另一边的地上放着她?家扭曲的大门,已?经彻底报废。

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一侧,似有?所感般骤然扭头,他眉眼疏冷,却在对?上她?的目光后,软化了不知多少倍:“皎皎,你醒了?”

白皎扭头关门,没想到他竟然追了过了,她?气恼地怒瞪他:“我家的门是怎么回事?”

她?甚至觉得?自己还在做梦,不然,她?怎么一觉醒来,连门都被人给拆掉了!

她?抓了抓头发,有?些抓狂。

男人见状眼底浮出一抹笑意,忽地靠近她?:“烧退了吗?”

他说着,低下?头,额头贴上她?的额头,属于他的气息编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白皎被裹入其中,下?意识攀上他的肩头,皮肤接触的地方,涌起一道道触电般的酥麻热流。

“好像已?经退烧了。”

他说着话,目光痴缠地裹住她?,白皎脸色爆红,像只一惊一跳的兔子,一把推开他,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放、放开我!”

“你怎么会在我家?”

显然,他早已?料到,点了点手机:“你给我打电话,请假。”

白皎咬了咬唇,不禁脱口?而出:“不对?,我不是给君言打电话了吗?”

她?说完撞入男人晦涩难明的目光,下?意识向后倒退一步,立刻明白自己说了什么话,低垂眼睫道:“抱歉,谢谢你来照顾我。”

“不用。”

男人口?吻冰冷:“毕竟,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要赔偿。”

白皎红唇微张,惊讶地看?着他,不知什么时候,对?方嘴巴变得?这么厉害。

她?焦虑地舔了舔唇,心里想过一万种感谢方法,想让他赶快离开,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被外人入侵,让她?很不安。

“陈总。”

陈纪妄抿紧薄唇,游弋的目光在她?脸上徘徊,一腔烦躁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她?又变成之前的样子。

像个冷冰冰的假人。

他患得?患失。

他的心感到不甘、饥渴与?渴望。

白皎:“不管怎么样,谢谢陈总你之前的照顾,有?空,我请你吃饭?”

陈纪妄淡然一笑:“好啊。”

“既然你没事了,我就走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回,白皎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麻烦陈总了。”

她?觉得?,他简直好哄得?很。

至于什么时候请人吃饭,那?要等她?什么时候有?空了。

陈纪妄眼神一扫,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得?轻声一笑,叫人毛骨悚然的炙热视线流泻而出。

几天后,白皎结束了暂时调任。

她?和其他同事回到公司,刚进去,便发现前台女?生看?向她?的视线,流露出一抹怜悯和鄙夷。

白皎疑惑地抿了抿唇,回到自己原本?的工位,其他人目光追随而来,和前台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噔噔噔——”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响起,白皎还未打开电脑,高挑明艳的女?人大喇喇地站在她?面前,双眼紧盯她?,上上下?下?地打量冒犯的举止让她?皱紧眉头,没来得?及说什么,对?方已?先声夺人:“你就是白皎?”

“你是……”她?按下?心头的不耐,耐着性子问。

女?人扬起下?颌,不屑地说:“我是谢怡,是君言未来的女?朋友!”

“我告诉你,你别想跟我抢君言,君言是我的!”

谢怡说着,警惕地盯着她?,杀意满满。

她?张扬肆意,即便是挑衅的话,也做得?自信又嚣张,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是名牌,白皎扫一眼,就知道,她?定然是家境优越的千金小姐。

可是,这不代表她?就能?忍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这时,她?反倒庆幸起之前的临时调离,没有?让她?和君言确定关系,更不用遭受这样的污蔑攻击。

“我和君总只是上下?属关系,谢小姐,你的这些话,大可以和君总说,你还有?事吗?没有?事的话请让一让,我还有?工作要忙。”她?淡声说道,完全出乎谢怡预料。

她?蓄力一拳好像打在了棉花上,憋屈得?要命。

“呵。”她?冷笑一声,“嘴上说的好听,你不喜欢他,跟他没关系,这话谁信!”

“谢怡!”君言看?见她?和白皎对?峙的局面,脸色陡然阴沉:“你怎么会在这儿?”

见到他,谢怡就像蜂蜜见到了花,脸上挂起明艳艳的笑,撅了噘嘴,说:“君哥哥,我爸让我来的,我刚毕业,他说你这里缺一个秘书,让你好好带带我。”

君言眉头几乎皱成一团:“不要胡闹。”

他说着看?了眼白皎,见她?脸上神色淡淡,莫名有?些慌乱,这位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到底说了什么?

谢怡父亲是他公司的天使投资人,占有?不少的股份,而且公司能?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少不了对?方的大力支持。

因此,君言很难对?她?说什么重话。

谢怡不开心了,她?明明白白看?见男人瞥了眼白皎,心头腾地一声,骤然火起:“君哥哥,我不喜欢她?,你快把她?开除了!”

这样有?心机的狐狸精,她?可不敢放进来。

不少同事眼睛盯着屏幕,耳朵早就竖起来,密切注意着一切。

白皎非常冷静,她?看?向君言,语气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老板,你的意思呢?”

谢怡也挽住他的胳膊,殷切地问:“君哥哥,你说话啊!”

君言一阵沉默。

他太温柔,温柔到甚至是优柔寡断,那?边谢怡已?经哭着说:“君哥哥,你说!你快说啊!”

她?哭的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反观白皎,平静如水,甚至冷漠地想,看?来要提前打包行李了。

之前一直为了高薪忍耐,现在决定放弃后,白皎只感觉一阵轻松、自在。

至于眼前这俩人,她?目光微闪,唇角抿起微不可查的笑容,根本?不用她?出手。

“皎皎。”一道亲昵的男声忽然在室内响起,众人惊讶地看?向来人,看?到对?方后,皆是一脸震惊。

陈氏集团的总裁!

陈纪妄低垂眉眼,体贴地握住她?的手,周身散发出温柔气质:“怎么还没处理好?”

白皎一怔,仿佛不明就里般,白嫩的指尖缩了缩。

他暗暗收紧,笑道:“还没处理好这位君先生吗?”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前跨一步,挡在白皎面前,直白道:“这位先生,皎皎之前顾忌太多,没有?来得?及告诉你,其实她?并不喜欢你,请你不要自作多情,成为她?的困扰。”

这句话犹如一颗地雷骤然引爆,炸得?众人震惊之余,格外惶恐。

他们眼睁睁看?着主角之一的白皎被他给带走,脑子简直要炸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言脸色难看?至极,或许是这段时间?顺风顺水的发展,让他彻底忘了,白皎并不只是一个花瓶,她?只是太沉默、太低调。

他想追出去,不出意料,被谢怡绊住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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