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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公司大楼外, 看不?见那群人之后?,白皎停下脚步,看向身旁的男人:“谢谢。”

陈纪妄却?是一怔, 看向她黯然的?眉眼, 薄唇角微抿:“择日不如撞日, 不?如今天一起感谢吧。”

白皎错愕一瞬。

不?过这一句, 倒是冲散了方才的不愉快。

她笑着说:“好啊。”

红润的?软唇抿了抿, 溢出?些许轻快的?笑意,更如出?云破月, 艳彩灵动。

她费尽心思挑着周边的?饭店, 忽然听见他说:“不?如做一顿家常菜。”

白皎有些惊讶, 不?期然对?上?一双满含温柔与期待的?眼眸, 不?同以往的?柔软。

她有些为难地说:“但是我家里可能没那么多东西, 要去超市采购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

不?多时,他们已经来到公寓附近的?大型商超,时值下午,不?少客人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闲逛, 吊顶灯光柔和轻盈, 映照着琳琅满目的?商品。

白皎正要进去,身后?忽然想起滚轮碾动声, 她回头望去,高大的?男人正推着一辆购物车,对?上?她的?视线, 俊美如神的?脸庞露出?温柔笑意。

白皎目光微闪,扭头在四周巡视:“我们去蔬菜区吧。”

五彩缤纷的?蔬菜区和水果区紧挨在一起, 五颜六色,她径直越过胡萝卜堆成的?小山, 脚步没有丝毫停留。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连他喜欢什么都没问,她记得陈纪妄口味:“不?喜欢甜味的?,不?喜欢芹菜香菜的?怪味……”

她小声斟酌,忽然一道男声从背后?响起:“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白皎下意识回应:“我记性一直很?不?错。”

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微微扭头,正撞入一双温柔黑眸。

她抿紧嘴唇移开?视线,拙劣地转移话题:“那我就拿一些西蓝花、辣椒,你喜欢芒果吗?”她问他喜欢吃什么,边走边说,余光瞥见一侧的?海鲜区。

她自然地走过去,身后?紧跟着高大俊美的?男人,不?少顾客纷纷侧目。

因为他穿得西装革履,身材高大,那样?子?不?像是在逛商场,更像是在某家大公司主持会议。

衣冠楚楚,风度卓绝。

白皎扫了眼品种,威武霸气?的?大螃蟹,现在正是吃螃蟹的?季节,膏脂肥美,唇齿留香,还有一些活蹦乱跳的?九节虾,这种虾是海虾,生活在淡水区,肉质爽脆带甜,几乎没有虾线,是比较干净的?海鲜。

白皎刚装好,和前?几次一样?,他十分自然地接过去:“我去称。”

“好。”她回了一声,忽然想到家里还缺了一些调料,忙往调味区走去,身后?的?陈纪妄几乎称得上?任劳任怨。

超市的?灯光柔和且明亮,当代最?富有生活气?息的?地方大概就是这里,不?似菜市场那么喧闹嘈杂,客人从容闲适,有足够的?时间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

货架上?的?货物摆放得井井有条,一边顾客说说笑笑,轻松惬意。

这一切,如同一阵柔和的?风,逐渐将?他软化,陈纪妄不?由自主地追逐那抹窈窕纤细的?身影,购物车滚轮转动,发出?咕噜噜的?细小声音。

和做梦一样?。

他曾无数次模拟和她在一起的?生活,无数次幻想他们的?日常,远远不?及这一刻。

生动又鲜活。

白皎拎着酱油瓶过来,放进推车里,见他一动不?动,不?由好奇:“你怎么了?”

纤细雪白的?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携裹着微风般渺然的?幽香。

变成石塑的?男人陡然回神:“突然想到一些事。”

白皎没追问,大抵是那些公司事务,她现在无事一身轻,倒是有点幸灾乐祸,不?禁眉眼弯弯,唇角带笑。

等看到面?前?称好的?东西时,明媚眼眸微微圆睁:“应该够了。”

半车购物车,好像还有点多。

她的?视线在他双臂上?游弋,陈纪妄几乎不?用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待会儿?我拎出?去。”

白皎满意一笑,对?上?他含笑的?眉眼,一阵阵热浪涌上?脸颊、心头,她偏过身,水润红唇轻启:“我也帮你领。”

“咕噜噜——”

这时,一只蓝白小皮球沿着光洁的?瓷砖咕噜噜滚过来,轻轻碰到白皎鞋尖,她低头看了看,是个小孩子?的?玩具,不?禁惊讶。

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哒哒哒地跑过来:“球球~”

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皮球,显然,他应该就是玩具的?主人。

白皎俯身把球捡起来:“小朋友,这是你的?球吗?”

“谢谢姐姐!”小朋友仰起头,看到她之后?,忽然张开?双手,一把抱住她的?腿,软乎乎一团突然扑上?来,白皎立刻不?敢动了。

小孩子?还在贴贴蹭蹭,眼睛里都要冒出?小星星了。

顷刻,一个长发女人走过来,脸色着急,边走边喊:“小葡萄!小葡萄!”

白皎猜她应该是小孩子?妈妈,下一刻,果然听见小孩子?稚嫩的?童音钻进耳朵里:“妈妈,我在这儿?。”

妈妈飞快跑来:“你这孩子?——”

声音戛然而止,该说一句,不?愧是母子?俩,连表情都是如出?一辙,亮晶晶的?眼看着白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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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呀,这孩子?自打能跑能跳就跟个小猴子?似的?,我一眼看不?到他就跑了,多亏你们帮忙,真是感谢。”

女人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临走时,还有些恋恋不?舍,小葡萄更是依依不?舍地贴着白皎的?腿,挥舞着小胖手:“姐姐再见!再见!”

妈妈拽着孩子?,脸色羞赧:“快走吧,别打扰哥哥姐姐谈恋爱。”

她又歉意地笑笑:“抱歉,我们家小葡萄自来熟,还有点颜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这么般配的?情侣,真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呀。”

“你们是下班一起逛超市吗?感情可真好。”

白皎硬生生被她这话闹了个大红脸,刚要解释,她已经急匆带着孩子?走了。

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她瞥了眼一侧沉默不?语的?男人,磨了磨牙,肯定是故意的?!

回到自己的?公寓,看见拎着购物袋方男人,白皎咬了下唇,忽然有点儿?后?悔,她扇了扇红艳艳的?脸蛋:“你先把东西放厨房把,我去收拾。”

陈纪妄从善如流。

但是做完这一切,他并没离开?厨房,而是自发收拾起蔬菜,白皎系上?围裙走进来,看见他还呆在这里,眼神惊讶:“你怎么还在这儿??”

彼时他挽起袖口,露出?紧实且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听见她的?话,偏了偏头:“我帮你打下手。”

白皎:“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陈纪妄:“两个人更快,而且少了很?多麻烦。”

比如他手里的?莲藕,从池塘淤泥里挖出?来,新鲜是新鲜,同样?也很?脏,上?面?糊着一层泥巴,而且莲藕很?不?容易切,它会“吃刀”。

轮到陈纪妄,他洗净淤泥,刮掉外皮,三两下砍断藕节,处理得干干净净。

抽油烟机嗡嗡响起,白皎见说不?动他,也就放弃了,而且她发现,有对?方打下手,速度比自己一个人快了不?止一倍。

“刺啦”一声。

油热下肉,她手下翻炒,姿态认真,陈纪妄彻底成了打下手的?人,仿佛拥有读心术,她刚伸出?手,摆放整齐的?原材料已经递过来。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客厅里,摆放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白皎吃饭的?小桌子?都要放不?下了,他们两个人对?着坐,旁边是冰镇的?气?泡饮料。

气?氛一时静谧无比。

白皎握着筷子?:“吃饭吧。”

陈纪妄发现,她从始至终,都没看自己一眼,眼底溢出?些许笑意,眉眼一片温柔:“好,吃饭。”

这还是他第一次吃到白皎做的?饭。

房间里只有碗筷碰撞和清淡的?咀嚼声,吃完饭,陈纪妄主动揽去洗碗工作,连拒绝都拒绝不?了。

不?得不?说,白皎松了口气?,她不?太喜欢洗碗,总感觉手上?油腻腻的?,很?不?舒服。

电视剧已经打开?,上?面?播放着最?近的?热播狗血剧,她盯着屏幕,眼神飘忽,可想而知,剧情是一点儿?没看进去,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紧张、局促、不?安,明明这是在自己家里,唯一庆幸的?就是他终于要离开?了。

此时,洗手池边的?男人最?后?一遍冲洗碗盘,目光却?落在客厅,公寓不?大,节省空间的?布局可以让他轻而易举地看到客厅里的?女人,看她正襟危坐的?姿态,眼底笑意愈发浓厚。

尽管她一直勉力保持镇定,可他怎么会看出?去,因为自己的?到来,她像只炸了毛的?小猫,警惕得很?。

他一边心头发软,一面?有些艰涩,连带着对?自己都产生了怀疑,对?她来说,自己就那么危险吗?

“皎皎,我洗好了。”

白皎立刻站起身,看向高大的?男人:“谢谢。”

“我们之间,说什么谢谢呢。”他温和地笑,举止绅士且温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一阵紧张,她太单纯,在他面?前?犹如一张纯白的?纸张,被他看得通透,察觉到某些意图,陈纪妄不?禁皱眉。

白皎终于鼓起勇气?:“我很?感谢陈总之前?你对?我的?维护,谢谢你。”

“但是……”她微抬下颌,坚定地直视他:“我暂时没有恋爱的?打算。”

她从来不?是笨蛋,就算开?始他曾遮掩过,很?快也被她发现,想到这里,她攥紧手指。

陈纪妄不?动声色地视线落在她身上?,问她:“为什么?是只针对?我吗?”

白皎惊愕一瞬,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陈纪妄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焦急语气?泄露了一丝破绽:“君言呢,为什么他就可以?”

漆黑眼睛如苍鹰锐利有力,逼视她,仿佛看穿她的?一切遮掩。

白皎妄图沉默应对?,可她既然主动提起,他就绝不?会这么轻易被她糊弄过去,犹如凶猛的?野兽死死咬住嘴里的?猎物,绝不?松口!

不?给她半分喘息的?机会,他煎熬了太久:“你知道,我喜欢你。”

“皎皎,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皎皎,爱我好不?好?”

白皎一脸惊恐,下意识后?退,后?背直直撞上?冰冷的?墙壁,毫不?犹豫地拒绝他:“不?行,不?可能!”

反应格外激烈,更像是抗拒和惧怕。

几天前?她发烧,此时身体刚恢复不?久,剧烈的?情绪波动让她步子?踉踉跄跄,眼前?更是陡然一黑。

“皎皎?”陈纪妄见状立刻前?跨一步,张开?双臂接住她。

白皎软软地跌进男人凛冽的?怀抱里。

“你怎么样??”他的?声音幽幽钻进耳朵,白皎下意识抓紧领带。

她咬了咬唇,蹂*躏出?鲜红的?印记,声音微弱且颤抖:“陈纪妄。”

男人黑眸阴沉,垂眸,却?只看见她滑如绸缎的?长发。

踯躅不?安的?声音在他怀里响起:“我害怕。”

“我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卷入漩涡,陈纪妄,我不?敢相信你。”

或许是他的?气?息让她放松,竟然意外的?说出?自己最?隐秘的?心事。

再见他时,她有多冷静,便有多害怕。

那一天终究对?她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白皎苍白着脸,宛如破碎的?水晶娃娃,颤抖着依偎在他怀里。

“你能不?能放过我?”

心脏瞬间撕扯成两半。

陈纪妄从她眼里看到深深的?惊恐与畏惧,仿佛这一刻,又回到多年前?那个雨夜,她因他而惨遭报复,瑟缩畏惧又惊恐。

他呼吸一滞,轻抚她柔软的?长发,声音不?知何时又涩又哑:“不?会的?。”

“皎皎,我不?会再让任何事伤害你。”

他不?逼她,一遍遍地保证。

在她睡着后?,男人守在她床边,声音在静谧的?室内回荡:“皎皎,你只会是我的?。”

他离开?后?,床上?熟睡的?女人睁开?眼,琥珀般莹润清透的?水眸里,哪有半分睡意。

从始至终,她很?清醒。

第二天,白皎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她起床后?,透过猫眼,惊讶地对?上?一张俊美脸庞,陈纪妄站在门口,一身年轻休闲的?打扮,白皎这才猛然惊觉,他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青年。

他手里拎着蛋糕:“皎皎,醒了吗?”

白皎:不?是说好放过彼此吗?

疑惑中,她又听见他说:“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新搬来的?邻居。”

她在惊愕中猛地想起,前?段时间搬家公司的?员工在对?面?公寓进进出?出?,她猜到会有人入住,却?完全没想过,竟然会是他。

他说,他带了蛋糕,可以等她什么时候想见自己。

白皎一怔,瞥了眼他高大的?身姿,这是威胁吧?这一定是威胁吧!

“咔嚓”一声。

白皎打开?门,冷冷地瞥眼男人:“进来吧。”

对?他的?态度甚至还不?如他带的?小蛋糕。至少蛋糕很?好吃,而他?

白皎都不?屑说。

陈纪妄:“皎皎,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人伤害到你。”

她对?上?男人小心翼翼的?目光,宛若巨龙守护着珍贵的?宝藏。

白皎:随便你。”

她轻哼一声,没发现自己对?上?他,总会不?自觉使起小性子?,声音柔糯,神态娇俏。

陈纪妄笑了一下,毫不?在意她的?疏冷。

白皎说完披上?外套,她本来就准备得差不?多,提上?小包,准备离开?这里。

陈纪妄瞥了眼桌面?上?打印好的?简历,见缝插针道:“皎皎,我公司还有职位……”

白皎轻飘飘瞥了眼,他立刻闭嘴。

她冷冷地说:“我现在要去精研。”

精研是她前?公司名?字,也就是君言与人创办的?公司。

陈纪妄微微一怔,眼底掠过一丝暗芒,心尖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猛地蹂躏,又酸又涩又疼痛。

白皎一看就知道,他肯定又想偏了。

她抿了抿唇,问他:“你刚在想什么?”

“昨天我已经直接炒了君言的?鱿鱼,他优柔寡断不?需要我了,我也没想过死乞白赖地求着他,今天过去是为了要工资,我还有工资没发呢。”

“我跟你一起去。”

“怕他们欺负我?”白皎问他。

“他们不?敢。”她十分笃定,倒让陈纪妄有些不?解,白皎边走边说,眼眸明亮清透,自信又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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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公司研发部部长,虽然年纪稚嫩,但那绝不?是因为她和君言有别的?暧昧关系,而是她有真材实料,精研公司与陈氏集团的?智能居家工具人就是由她全权研发。

她给公司创造了很?大价值。

甚至可以说,那些公司的?工作人员全加起来都不?如她一个人,不?过白皎工作低调干,看在钱的?面?子?上?,加上?那只是几句不?痛不?痒的?风言风语,一直不?太在意。

她没说完,男人已经脸色黑沉:“他瞎了眼!”

白皎还没气?上?,猛地听见他气?愤不?平的?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一双眼儿?又明又媚,宛如月牙,斜斜一瞥,叫他一下子?停了话,忘了怎么说,忘了说什么,心脏怦怦直跳,仿佛揣了头活蹦乱跳的?小鹿。

君言公司在石南大厦其中一层,是新成立的?小公司,全部职员加起来其实也不?过二十几人。

确定要辞职后?,白皎早就想开?了,也能冷静地看待这些人。

那些人总说她是花瓶,来路不?当,以往她不?在意,现在细想,其实从根本上?,公司风气?就不?太好。

君言的?科技公司全称是精研科技公司,君言只是创始人之一,他还有两个兄弟,他们一起合伙,那俩人不?怎么来公司,他们的?亲戚倒来了。

之前?刁难她的?女人就是对?方亲属,仗着有后?台时常针对?她,公司其它人各有各的?心思,因为她看起来最?低调,在别人看来,都是大老板的?情人了,也这么软弱可欺,可不?得让人踩一脚。

其实当初白皎是准备继续读研的?,可阴差阳错,她妈妈忽然被诊断出?尿毒症,为了妈妈的?病,她不?得不?改变计划,即便后?来发现是误诊,但那时已经晚了。

她已经入职精研。

君言优柔寡断,但她不?能否认,在她因为妈妈病情四处求人时,他站出?来帮助过自己。

为此,白皎竭尽全力废寝忘食地帮他研发智能家居机器人,为他工作,闹到现在这种地步,其实她早就不?欠对?方什么了。

思忖间,轻脆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前?呼后?拥,一群人簇拥着的?谢怡出?现在她面?前?,踩着一双高跟鞋,趾高气?扬,浑身散发浓重敌意。

说实话,白皎这是第二次见她。

谢怡就像是只掐红了眼的?斗鸡,抱窝的?母鸡,全方位无死角针对?周围任何人,更何况是颜色姝丽的?白皎。

一个男人对?她评头论足了一番,才点头哈腰地介绍起来,如今的?谢怡可是总裁秘书。

白皎算了算,昨天应聘,今天入职,好家伙,前?后?不?超过一天,这效率可真够快的?。

谢怡见到她,便忍不?住冷嘲热讽:“怎么,灰溜溜回来,准备求我饶了你?”

白皎还没说话,腰身是忽然圈出?一只臂膀,陈纪妄轻轻环住她,小声说:“不?用怕。”

白皎瞪他一眼,淡淡说了两个字:“放手。”

之前?他非要来,白皎也就随他去。

但是现在,他确定自己需要他保护?

下一刻,矜贵骄傲高不?可攀的?高冷总裁,在她面?前?乖顺得像只小绵羊,乖乖放开?了手。

发觉他们对?自己熟视无睹,谢怡愤恨道:“喂,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还想死皮赖脸求君哥哥,不?对?,君总?”

白皎摇头,忽然瞥了眼人群里站着一个人:“张姐,你来的?正好,我这个月的?工资,结算一下。”

霎时间,众人目光刷地一下齐齐汇聚在张芳身上?,叫她一阵头皮发麻,君总昨天特别吩咐过,等白皎来了一定要尽快通知他。

对?于她提出?的?任何要求,都不?能答应,尽量拖住她!

然而不?等张姐推皮球,大小姐已经嘲讽出?声:“原来是乞丐讨饭了。”

白皎眼眸微眯,看出?她的?刻意刁难,可她十分冷静,甚至可以称得上?平淡:“怎么比得上?您,我想您工作应该不?要钱吧?原来是倒贴。”

大小姐气?得脸皮都红了:“你怎么说话的?!”

白皎:“好狗不?挡路。”

她真是火力全开?,姿态傲然地扫了眼其他人,这会儿?心里都开?始后?悔,她怎么就在这里忍气?吞声那么久,还觉得是自己不?跟他们计较。

眼见张姐张口就是推诿,白皎也不?纠缠,一转头死死捏住大小姐七寸,让她逼着对?方给钱,白皎才不?管是什么原因,左不?过是因为君言,他后?悔不?后?悔与她何干。

她只负责拿了钱就走。

刚走出?众人视线,没想到,竟然撞见了迎面?赶来的?君言,他真的?挺着急,头发凌乱神情急切,甫一见到她,眼中喜色连连:“白皎。”

“白皎,之前?确实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你回来继续工作吧,工资我给你翻倍。”

白皎歉然一笑:“抱歉,您这句话说的?好像有点晚了,我已经辞职了。”

她转身离开?,君言急得伸手,竟然想要拉住她。

陈纪妄皱紧眉头,当他是什么摆设吗?

他扼住男人的?手腕,反手轻轻一拧,甚至连五成力气?都没用上?,君言“啊”地惨叫一声,脸色煞白。

他这样?文?弱书生,根本不?是陈纪妄的?对?手。

瞧见手上?淤青,心头更是震惊无比。

他简直不?像人,是个冷冰冰的?机器人,人类怎么会有这样?的?怪力。

他还想哀求,撞上?白皎冷然的?目光,一颗心霎时凉成了半截。

白皎定定瞧了他一眼,才问:“公司里那些风言风语你真的?不?知道吗?”

她第一次觉得,君言其实是有些鸵鸟本领在身上?的?,遇到危险或麻烦,就把头往沙子?里一插,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他张了张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白皎像是早料到,不?急不?怒,看向陈纪妄:“放了他吧。”

陈纪妄一怔,下意识收紧虎口,君言疼得叫出?声,又死死忍住。

白皎:“笨蛋!”

“你要留在这儿?就留在这儿?好了,我先走了。”

她说完点开?打车软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没回头,唇角微微翘起。

因为她知道,是陈纪妄。

第 72 章

“所以, 你又跟他……在一起了?”

白皎低头盯着雪白色羊绒地毯,像是要从上面看出一朵花来?,突然听?见许绒绒的声音, 连忙否认:“我?没有!”

对上许绒绒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就是快了。”

白皎:“……”

她惯是会些歪理邪说的。

今天这一幕发生, 是因为许绒绒知道?她辞职, 过来?安慰她, 顺便询问?原因, 她知道?白皎租住的公寓地址。

然而事情赶巧了,正?碰到对门邻居“陈先生”送东西, 两方人马撞一起, 许绒绒当时看她的眼神就不对了。

陈纪妄送完就很识时务的东西离开了, 留下她一个人面对许绒绒。

公寓卧室里, 大扇玻璃窗前, 阳光传过窗户灿烂洒下,下方地板上铺着一块毛绒小地毯,舒适又安宁,这是白皎以前最喜欢小憩的地方。

现在她坐立难安。

许绒绒:“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多熟了, 我?看见你这副模样,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说着她叹了口?气:“其?实?他不算良配。”

白皎绞着手指, 动?作突然一顿。

她知道?许绒绒的意思,两家阶级差距太大,她只是普通小市民, 后者是偌大集团继承人,从家世到资源, 完全不对等。

她喜欢陈纪妄吗?

或许曾经有过,但是现在, 她双眼放空,呆怔地望向窗外,天青云白,秋色肃杀,一派万物凋零委顿的景象。

许绒绒看见她这样,当即就心?疼了。

“呸呸呸我?说什么鬼话,你千万别信,反正?你现在辞职了,不是早就想出去旅游吗,出去走走散散心?,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说着还唱了起来?。

白皎都被她逗笑了,许绒绒看直了眼,她一笑如山花烂漫盛放,娇艳欲滴的玫瑰随风摇曳,尽态极妍,出尘脱俗。

她一下子扑了过来?,有心?无力地呐喊:“啊啊啊为什么我?不是男人,要我?是男人,哪有其?他臭男人的份儿!”

白皎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边躲边笑,玉白的小脸绽开烂漫笑容,眼角眉梢一片妩媚撩人:“放手、快放手!”

这副靡丽诱人的景象,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会忍不住发疯。

事后,白皎认真思考了下感情发展,很快就又放弃了,也许就像许绒绒说的那样,她该顺其?自然?

晚上九点多。

书房里的电脑桌前,俊美的男人坐姿挺拔,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反射出白色屏幕,黑眸微微转动?,指尖敲击,正?在处理?公司事务,认真且专注。

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陈纪妄站起身,细弱的声音透过门缝钻进公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纪妄……陈纪妄……”

他神色一变,立刻打开门,听?见她声音的刹那,他便认了出来?,是白皎!

随着大门打开,仅着睡衣赤足踩在冰冷地板上的女生出现在眼前,因为他的注视,宛如玉石精雕细琢的脚趾微微缩紧。

下一刻,他对上一双泪光闪闪的眼睛,心?头骤然收紧。

“皎皎,你怎么了?”

白皎眼圈泛红,眼眸浮出一层雾色,仿若湖面揉碎的粼粼波光,她一头扑进男人怀里,声音哽咽:“怎么办,我?妈、我?妈出事了。”

知道?事情的那一刻,她脑子嗡的一声,一片迷茫,他不知道?该向谁求救,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就是他。

事情要从十分钟前说起。

按照白皎的作息,晚上九点多,她洗漱完,准备躺下睡觉。

忽然,放置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白皎接通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陌生的女人声音,她语气急切,第一句话便是问?她:“你是叫白皎吗?白萍萍的女儿?”

白皎立刻从床上坐起,旋即看向手机,号码显示,这正?是她的母亲的电话,但拨打电话的人不是她妈妈,声音不对。

她仿佛意识到什么,嗓子紧绷,干涩地询问?对方:“你是谁?你为什么拿着我?妈妈的手机?”

“我?是白大姐请来?的帮工,白大姐突然晕倒了,我?已?经叫了医生,你赶快过来?吧!”

那一瞬间,她全身冰凉,如坠冰窟。

她不知道?具体情况,对方说话更是迷迷糊糊,她问?是哪个医院,后者也说不清楚,周遭环境嘈杂,讨论声像是长了腿不同钻进耳朵里。

不久后,她甚至听?见急促的救护车声音。

白皎脸色苍白,甚至连追问?都来?不及,那边说了句好像没电了,电话就挂断了。

她紧张得?不能呼吸,再过去,已?经彻底打不通,妈妈肯定出事了。

意识到这个可能,她乱了阵脚,才有现在的情况。

陈纪妄听?完她哽咽的声音,立刻做下决定:“我?们现在就去找伯母。”

“你们之前在哪里,你应该知道?吧?”他低头询问?。

白皎不停点头。

她当然知道?,离开齐原市之后,她和母亲就在那里定居,相依为命。

陈纪妄不乱阵脚,不忘提醒她收拾一些东西,然而进到家,他才发现行?李其?实?早就打包好了。

不禁诧异地瞥了眼白皎。

这当然不是她刚刚收拾的,得?知母亲出事,她早就乱了阵脚。

至于行?李……

白皎低垂眼睫,不发一言。

陈纪妄仿佛没注意,让秘书准备私人飞机,申报手续,凭借着陈家的实?力,期间不过半个小时。

夜半,深海市机场大灯骤然亮起,跑道?上,一辆白色私人飞机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冲天而起。

飞机上,白皎坐在位置上,犹豫地看着他,声音轻软:“之前我?心?情不好,想去旅游散心?,所以……”她慢慢打包好行?李,谁也没告诉。

自然,更没打算带陈纪妄,会瞒着他。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所以你打算自己一个人悄悄跑。”男人定定凝视,他要被她气笑了,接着她断掉的话说下去。

白皎舔了舔干涩的红唇:“我?错了。”

他慢条斯理?地说:“补偿的事以后再说,我?先带你去找伯母。”

白皎点点头,乖巧地并拢双腿。

私人飞机里的装饰布置乃至于格局,和航班飞机都不一样,陈纪妄拿来?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

白皎嗫嚅了两句,被他安抚地揽在怀里:“先休息,待会儿飞机就会降落在清云市。”

他说着握住她的手,眉头紧皱,发现她手冰凉,宛如一块冰,不禁握紧。

这种情况,白皎根本睡不着,扭头看向看着窗外黑漆漆的阴云,从未有一刻如此?焦躁不安。

不久后,飞机降落在机场。

几乎一下飞机,便有人开着车过来?迎接,点头哈腰地接过行?李,领着他们上车。

是秘书安排的下属。

至于白母在哪儿,对方已?经找出来?,就在清云市市中心?医院。

时值半夜,医院走廊留着几盏昏暗的灯,偶尔还能听?到病房里传出的痛苦呻*吟声。

刺鼻的消毒水弥漫在整栋楼里。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让让!前面的人快让开!别挡住路!”

一群医生护士半伏身体,推车呼啸而过,与她擦肩而过,留下浓稠得?几乎让人干呕的血腥味。

白皎脸色更白,她清楚看到推车上的伤者,鲜红刺眼的血洇湿了覆盖的白布,隐隐透出变形扭曲的肢体。如果不是身侧的男人接住她,她怕是早就软倒在地。

一旁下属小心?翼翼道?:“白女士住的病房,就在这儿。”

他指着302病房大门。

白皎忐忑不安,到了病房外,忽然不敢进去,她怕看见……

“你、你就是白大姐的女儿白皎吧?”一道?声音蓦地响起。

白皎扭头,看到了一边坐在病房外长凳子上的女人,约摸四十多岁,满脸风霜,敦厚老实?,她自称是白母请来?在小吃摊上干活的帮工。

白皎这才知道?,她一直没放弃做生意,偷偷瞒着她出摊。

帮工大姐告诉她前因后果:“今天我?跟白大姐约好了,去夜市卖东西,可是等我?到了夜市,也没看见她人来?,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我?就有点儿着急,想着是不是有事耽搁了,但是我?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她来?。”

“然后呢?”白皎倚靠着陈纪妄,抓紧男人手臂,一边忍不住问?她。

帮工大姐猛地拍了下大腿:“唉,咱都知道?白大姐可不是那放鸽子的人,加上我?之前去过白大姐家里,就去家里瞅了瞅,没想到,那门一推,就打开了。”

“白大姐穿得?整整齐齐,就躺在玄关,昏迷不醒,吓得?我?赶紧打了120。她跟我?说过有个女儿,我?就拿她电话给你打了过去。”

“谢天谢地!”她双手合十,把古今中外的神仙佛祖感谢了一遍,才说:“你们也太快了,我?还以为得?等到早上。”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尴尬又同情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白皎红着眼,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刻不停地淌出来?,她靠在陈纪妄怀里,紧紧地攥握着他的手,仿佛要从中汲取一丝力量。

他声音轻柔,眉眼满是担忧与怜爱,不停地安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皎皎,别担心?,有我?在……”

白皎应了一声,趴在他的肩头,心?头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恰在此?时,病房大门被人推开,穿着白大衣的医生走出来?,刚摘下听?诊器,目光落在她们几人身上:“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白皎声音哽咽:“是我?,医生,我?妈妈她怎么样了?”

医生神色犹疑:“病人突发性昏迷,目前情绪已?经稳定住了,但是具体情况还需要进行?进一步诊断。不过——”

他顿了顿,对上白皎殷切的目光,神色柔和些许:“我?怀疑,老人家可能得?了癌症。”

刹那间,白皎整个人都僵住了,想也不想便反驳:“不可能!我?妈不可能得?癌症的!”

明明她身体那么好。

医生在医院工作,见多了病人和家属,各种情况都经历过,因此?倒没生气,只说:“等我?待会儿做个详细检查,结果出来?了才能确定。”

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好,我?们做检查,我?们一定做检查。”

此?时,她心?里怀揣着一丝希冀。

直到不久后,医生告诉她情况。

白母确实?诊断出癌症,万幸的是,那是早期癌症,她体内虽然出现恶性肿瘤,可癌细胞还没有发生转移和扩散,积极治疗的话,基本可以治愈,而且基本不会对身体健康造成太大影响。

第二日清晨,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白母终于醒来?了。

她看着病房雪白的天花吊顶,立刻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紧接着便看到守在床边白皎。

“皎皎?”白母惊喜地看着她。

她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就是太累了,晕倒了。

白皎撑起身子,看见脸色红润的母亲,眼泪几乎瞬间流出来?,她死死咬住嘴唇:“嗯。”

她不敢跟她说真相。

却不妨碍白母发现她双眼肿得?像桃子,当即心?疼得?不行?,像是有人割她心?头肉:“诶呦,我?的皎皎,你怎么在这儿,还有你这眼睛,怎么肿得?这么厉害!”

白皎忙捂住脸,还没来?得?及找什么借口?遮掩过去,紧闭的房门忽然打开。

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进来?,他双手拎着一堆热气腾腾的早餐,俊美如神的脸庞立刻映入两人眼帘。

陈纪妄:“伯母。”

他说着将餐点放在床头柜上。

白母:“你是……我?们家皎皎之前的高中同学吧。”

她一眼认出陈纪妄,毕竟,他生得?这样出色,之前又是女儿的春心?萌动?的对象,哪个做家长的能忘记。

而且,她们见面时陈纪妄已?经上了高中,即使这些年他气质有所改变,脸却是不变的。

不知道?是不是陈纪妄的错觉,总觉得?她眼睛闪闪发亮,含着一股说不出的亲昵。

白皎尴尬地攥紧掌心?,垂眉敛目,雪白剔透的小脸浮上一层红晕。

气氛霎时沉默下去。

“咦,这是啥味儿,大清早的好香啊。”苍老的女声陡然响起,打破了逐渐沉默的氛围。

说话间,对方已?经拉开隔着病床的帘子,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因为骨折住院,一条腿都吊了起来?,不过这半点儿不妨碍她觅食。

抽着鼻子吸了口?气,她眼巴巴地看了眼琳琅满目的早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问?白母:“老妹妹,这是你女儿女婿啊?真孝顺啊!”

白母看看俩人,最后落在白皎身上:“皎皎,你说。”

白皎:“……他是我?朋友。”

隔壁床的老太太眼睛蹭地一下,亮了起来?,不忘感叹道?:“原来?是朋友啊。”

再看男人一表人才,西装革履,妥妥的成功人士,忙说:“小伙子,我?有个漂亮的侄女,是市医院的护士,漂亮又踏实?,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下?”

陈纪妄眉头紧蹙:“阿姨,我?们不是夫妻,但是,我?是皎皎的男朋友,我?也想结婚,但是皎皎还没同意。”

白皎猛地抬头,惊得?瞪圆了一双眼睛。

他、他怎么这么说?

别说她,就是刚才的老太太,也闭上了嘴。

白皎被他半拉半抱地请出了门,早上天刚亮,走廊十分清净,只有几个护士偶尔出没。

她玉白的小脸爬上两团纷晕,撞了撞男人的肩膀,心?头一片纷乱如麻,不知道?怎么说,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纪妄也不想让她说,直接跳过它?,开启新话题:“皎皎,既然伯母的病是早期癌症,不然尽早治疗。”

白皎抿了抿:“我?知道?。”

他才慢慢引出自己目的:“我?知道?一个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就在深海市市中心?医院就职。”

白皎惊得?猛然抬头。

陈纪妄揉了揉她的脑袋,滑如绸缎的长发从指缝滑落,他声音轻柔,笑容温和:“接下来?的事就由我?来?安排,让伯母转院去深海市。”

白皎张了张嘴:“……好。”

她下意识想说谢谢,唇瓣被他捂住,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永远不要对我?说谢谢。”

男人深邃黑眸幽幽地凝望她,清晰倒影出她的轮廓,刹那间,心?跳陡然漏掉一拍。

她眨了眨眼,陈纪妄已?经转身,不远处是恭敬等候的秘书,白皎正?撞见他的目光,本就薄白的脸红得?更深。

在她照顾白母的时间,陈纪妄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既然要转院,自然也要准备一些东西。

她和陈纪妄一起回家,白皎拿着钥匙,白母现在租住的地方是一处老小区。

她让陈纪妄在单元楼外等着,待会儿再上去。

男人什么都没问?,下颌微点,说:“好。”

只是,她没想到,还没进去,就看见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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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白白胖胖的女人站在门口?,钥匙已?经插*进锁眼,白皎看得?皱紧眉头,单元楼以及房门上号码,都是妈妈告诉过她的,这是白母现在居住的房间

“你在干嘛?”她声音发冷地质问?。

房东猛地听?见这句话,整个人吓了一跳,不过看见她之后,她似乎又松了口?气:“你是谁啊?”

白皎:“我?是这间房的租客。”

房东听?完震惊无比,白皎一句话堵了回去:“我?妈在医院,我?回来?拿点儿东西,倒是你……”

她就差直白地质问?对方。

房东太太尴尬地搓了搓手:“那个,你是白姐的女儿啊,正?好我?有件事要跟你们商量。”

白皎眉头一挑,见她眼珠乱转,这是心?虚的表现。

“您说。”

“我?不准备把房子继续租给你们了。”她说着叹了口?气,“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实?在是怕、怕出事啊。毕竟,这房子里要是、要是有人那啥吧,别说风水不好,就是租客知道?了,也不愿意住。”

白皎点点头,出乎她意料的顺利:“可以。但是之前签了一年合同,既然是单方面毁约,直接给我?退钱吧。”

没想到,房东看她一个女人,竟然想要含糊过去。

白皎皱紧眉头,其?实?前段时间母亲才搬来?这里,因为她们以前住的小区拆迁了,那段时间她太忙,几乎脚不沾地,就没来?,全靠白母一个人操持。

所以,才有她之前询问?母亲,房东不认识自己的事情发生。

她听?妈妈说,对方是个挺和气的人,确定不是偷奸耍滑?

她是不可能退让的,她看起来?那么像是冤大头吗?

“妈。”一个穿着邋遢满面油光的男人从楼上走下来?,敷衍地喊了声房东太太,他本来?就是下楼扔垃圾,忽然瞥见对面的白皎,整个人陡然一愣。

他眼神色眯眯直勾勾,黏腻得?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仿佛从上到下舔一遍,真是美!没想到小城市里也能落下这么个金凤凰,比电视上的女明星都好看,小脸儿雪白,眼睛圆润又水灵,清清冷冷不染尘埃,好像天女下凡一样!

刚才他也听?见了一些动?静,不过实?在不耐烦,就没太在意,现在一想,不由兴奋地看向他妈:“这是租客妹妹吗?”

他大方地说:“我?看人家娘俩也怪可怜的,你就发发善心?,让她们住下来?吧。”

他打的什么心?思,真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白皎:“……”

这时,一道?低沉且极富磁性的男声陡然响起,陈纪妄轻描淡写般看了眼四周,最终,黑眸落在白皎身上:“皎皎,怎么了?”

他西装革履,身材高大挺拔,一身气质卓绝耀眼,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眼前的男人非富即贵,家世不凡。

房东额头立刻冒出一头汗,不等白皎说话,便连声说:“误会误会,您想在这儿住多久就住多久!”

白皎闻言冷笑一声:“我?可不敢。”

陈纪妄同时投射而来?,一双黑眸深邃幽暗,宛若苍鹰般锐利,叫人一阵阵心?惊肉跳。

倒是没眼色的男人还要不依不饶。

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立刻站出来?,粗犷的说:“先生、小姐,怎么做?”

俩人差点尖叫出声,颤颤巍巍就差给人跪下,当即利索地把钱给退了。

白皎接过去,数了数,一分不少,才收进包里。

陈纪妄看着她,眼里饱含笑意与宠溺,只觉得?她哪哪都可爱,都美好。

白皎:“你看什么呢?”

他对上她水润的眼睛,知道?她是恼羞成怒了,摇摇头,说:“我?们回医院,这里有保镖收拾。”

白皎点点头。

两人出来?时,这处清幽的老小区难得?的热闹,一些街坊邻居都跑了出来?,远远地围着空位上的黑车看。

惊呼声如波浪层层叠叠:“这里咋会有一辆豪车?”

“呦呦呦,这材质,这外型,得?几百万吧?”

懂车的人听?见这话,鄙夷地瞪了眼刚才说话那人,仰着头,高高在上道?:“胆小鬼,这是柯尼塞格,两千多万呢!”

这话犹如抛下了炸弹,所有人都震惊了,下一刻,立刻飞快远离,妈呀,这么贵!

这要是碰到蹭到一点,搞不好要倾家荡产呀!

大家好奇车主是谁时,白皎和陈纪妄一起坐上车子,房东俩人趴在楼道?里,看见这一幕,眼珠子都快跌碎了。

三十多岁儿子:“肯定是有钱人的情妇,呸,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破鞋!”

话音刚落,铁塔似的壮汉走出来?:“你说什么?”

他只轻轻一抓,简直就像拎小鸡似的,一把将人提了起来?,房东太太看见他们身上肌肉鼓鼓囊囊的腱子肉,吓得?闭紧嘴巴,一句话都不敢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离开很久,母子俩还吓得?瑟瑟发抖。

不久后,原本生意不断的房子突然无人问?津,几乎没人租他们的房子,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得?罪了人,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出发那天,陈纪妄率先来?到病房。

隔壁床的老太太,正?由一个护士照顾,他淡淡扫了眼,便看向白母。

她正?躺在床上,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状态很是不错。

白母见到是他,脸上露出笑容:“小陈,怎么是你啊,皎皎呢?”

陈纪妄:“她在整理?东西,让我?先来?看看您。”

话音刚落,隔壁床的护士转过身,看见他之后,脸色通红,她身边的老太太则是暗地里扯了扯,小声说:“怎么样,长得?不错吧?”

护士脸色红的能滴血:“大姨,你说什么啊。”

白母隐约听?见点声响,扭头瞅了眼,看见女孩子眼神闪烁,老太太挤眉弄眼,瞬间明白了。

嘿,这老太太真不是个好人!

心?里刚想完,老太太招呼陈纪妄:“小伙子,我?这儿有水果,你要不要吃几个?慧慧,你给人家陈先生拿个香蕉。”

白母心?里不舒服,打断她说:“小陈,我?还有多久能出院啊?”

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病情。

陈纪妄神色自若:“待会儿就接您转院。”

白母惊讶地抖了抖眉毛,问?他:“怎么还转院啊?”

陈纪妄认真起来?,淡定从容,气质不凡,自有一种信服力:“小城市怎么比得?上深海市的医疗条件,那里资源好条件好,皎皎准备带您进行?全面检查。”

白母心?疼极了:“这得?花多少钱啊?”

恰逢白皎走进来?,接过话茬:“我?有钱。”

“我?工资挺高的,挣钱就是给妈妈花的。”

说着她瞥了眼男人,告诉他:“东西收拾好了,到时候快递运送?”

他淡淡一笑:“直接送飞机上,跟我?们一起离开。”

白皎微微一怔:“我?忘了。”

陈纪妄:“不是有我?想到了。”

她来?之前,一切手续都已?办好,机场里,私人飞机正?等待起飞。

就是没想到,临行?前那老太太还在打招呼:“吃个水果再走吧。”

边说边催促自己侄女。

白皎看了眼女人通红的脸庞,哪能不知道?,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心?头蓦地一阵酸涩,不禁抿紧唇瓣。

她连回应都没来?得?及,男人手臂轻轻圈住她的纤腰,低声下气地说:“我?们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那股又酸又涩的情绪,突然间烟消云散。

不禁嫣然一笑,眉目婉转:“那就走吧。”

老太太心?痛不已?,没想到侄女痴痴地说:“可是、可是但凡他长眼睛都看得?出,人家比我?高出一大截,我?拿什么跟人家比?”

而且,她也气恼,气恼自己被骗了!

别人这姿态,明显是有女朋友啊!

那她这样,她成什么人了?

护士气得?直跺脚,气冲冲地看向老太太:“大姨,人家都有女朋友了,你让我?来?干嘛?丢人现眼吗?!”

不说那边决裂的亲戚,白母这边,保镖护送她坐一辆车离开,白皎和陈纪妄同坐一辆车,司机降下挡板,一心?扮演聋子和哑巴。

车子里,一时静谧无比。

白皎扫了眼身侧男人,水润的眼珠转了转:“真是艳福不浅。”

陈纪妄:“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吃醋了?”

她立刻沉默,转头看窗外,随处可见的行?道?树,似乎变成了什么稀罕物,勾得?她流连忘返。

陈纪妄攥紧手掌,唇角仍旧遏制不住的流泻出一抹笑意。

第 73 章

“白姨。”敲门声伴随着热烈的声音, 白?母闻言笑了起?来,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门没关,快进来吧。”

虚掩的门被轻轻推开, 苹果脸可爱系的女生悄咪咪探出头来, 看见病床上的白?母后, 大喇喇地走?进来。

许绒绒边放下果篮补品, 一边看向白母和白皎:“白姨, 我?来看看你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母欣慰地笑了笑:“你这孩子,来就来吧, 带什么东西呢。”

许绒绒嘻嘻一笑, 说:“怎么不带东西了, 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水果, 万一阿姨你就想吃水果, 我?的东西可不就派上用场了。”

她和白?皎在两人都考大学?后约定见面,有一年还跟白?皎一起?回来,在家里借住过一段时间。

许绒绒性格活泼又嘴甜,白?母想不喜欢她都难。

她俩你一言我?一语, 沉闷的病房都欢快起?来。

白?母也感?觉宽慰了很多, 拍了拍床沿让她坐下。

许绒绒可不敢,拖着小板凳坐在一边:“那可不行, 小板凳就挺适合我?的。”

“你这孩子。”白?母脸上露出些许无奈的笑容,她已经知道自己得了重病。

尽管白?皎各种?隐瞒,但是医生护士的各种?反应, 还有每天的检查管理,她曾经和那么多人打交道, 怎么可能猜不到。

白?皎根本?瞒不了多久,所以最终, 她还是知道了。

许绒绒跟她聊了一会?儿?天,就被她赶出去,让她跟白?皎出去散散心,自己一个人也能清静清静。

许绒绒噘嘴:“您嫌我?吵了?我?要伤心了QAQ”

白?母又是一阵发笑:“快走?快走?,别搁这儿?耍嘴皮子。”

出来门,许绒绒脸上笑容落下,她看着白?皎,问她事情始末。

她走?的匆忙,回来时更?突然,那时候许绒绒还在工作,忙得昏天黑地,等她得知消息,人已经转院到了深海市中心医院。

要知道,她可是白?皎最好的朋友,怎么什么都不跟她说!

啊啊啊她要气死?了!

白?皎见她这副气呼呼的模样,无奈地解释:“事发突然。”

她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许绒绒就在一边慢慢听,忽然,她咂摸出一点儿?不对劲儿?。

“你说,是陈纪妄一直忙前?忙后,帮你解决问题?”

白?皎尽力维持平静:“怎、怎么了?”

许绒绒:“亏我?还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事到临头,你怎么就没想起?我??我?也能帮忙啊!你怎么就知道去找陈纪妄?”

白?皎被她噼里啪啦又密又挤的话砸了个劈头盖脸,像是被人掀开了一直藏起?来的秘密,抿紧红唇。

许绒绒:“哼,你现在对陈纪妄是什么感?情?”

话落到白?皎耳朵里,就变了味道,她以为她要问自己喜不喜欢陈纪妄。

喜欢?

这两个词陡然蹦出脑海。

白?皎心跳骤然加快,沉默不言,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许绒绒却说:“你要慎重考虑啊。“

明明脸上还有些孩子气,这时却显得老气横秋。这姑娘打小活泼可爱,率真?直白?,人也很嗨。

白?皎跟她多少年的朋友,立刻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

这次她没有犹豫,毫不躲避地告诉她:“绒绒,我?知道什么是感?激,什么是喜欢。”

她性子冷清,这么多年,只有许绒绒一个好朋友,所以,可以剖心置腹对她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白?皎:“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喜欢欠人情,我?根本?不会?答应其他?人的帮助,我?有积蓄,这事我?完全可以自己解决。但是为什么……”

她眼?中光芒闪烁,几缕迷茫如纱雾笼罩其上:“为什么我?会?答应他??”

不知何时,声音变得又涩又哑:“大概是因为,出事之后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陈纪妄,连我?自己都没发觉,其实我?已经那么信赖他?,我?已经对他?托付了信任。”

她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停下后,竟有种?被掏空的感?觉,尤其是之后对上许绒绒亮晶晶的眼?神,更?是一阵羞赧,咬了下唇,柔嫩的唇瓣印上一抹的齿印。

“你看我?干嘛?”她问。

许绒绒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挤出声音:“啊啊啊我?快酸死?了!”

“我?要嫉妒死?陈纪妄了,他?不就是长得帅一点高一点有权有势了亿点点……”她顿了顿,好家伙,这家伙条件好像还真?不错,不过,她仍旧愤愤不平地说:“怎么就能得到我?们家皎皎的青睐!”

说完她又有点庆幸:“幸好他?不在,听不见这段话,他?要是听见,美死?他?了!怕是尾巴都得翘到天上去!”

见她越说越出格,白?皎忍不住嗔怪一声:“你说什么呢!”

她脸色更?红,像是涂了一层艳润胭脂,光彩照人,水眸流转间,浮光潋滟,动人至极。

“这位先生,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她和许绒绒吓了一跳,朝声源处望去,穿着白?衣的护士出声,耐心地询问对面的男人。

她们同时看到他?的脸,充足的光照映照出他?轮廓深邃,五官立体的脸庞,是陈纪妄!

他?不知在这站了多久,心有所感?般,忽然扭头,深邃眼?眸锁定白?皎,薄唇唇角上翘,遮掩不住的欣喜与兴奋。

对视的一刹那,白?皎脑子嗡地一声,仿佛断了线的风筝,思绪飘忽没有了落点。

她刚才说了什么?

她再也难以维持镇定,转身逃也似的跑回房间。

因为心绪不宁,连削苹果都愣愣出神,导致病床上的白?母心疼地看着她手里的苹果:“乖囡,要不咱还是别削苹果了。”

白?皎骤然回神,见许绒绒嘻嘻笑出声,眼?里满是笑意。

她直觉不对,低头一看,刹那间,雪白?剔透的小脸宛若枝头熟透的樱桃,娇艳欲滴,清纯无瑕。

比拳头还大的红苹果此时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得犹如月球表面,很难想象,它到底遭受了怎样的折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罪魁祸首白?皎看着刀子,刀面上连果皮带果肉削掉一大块,要是再这么下去,还吃什么苹果,啃果核还差不多。

白?母皱着眉头,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白?皎矢口否认:“没有的事。”

知女莫若母,白?母一眼?看出她绝对有事瞒着自己,但是没继续追问,她看了眼?门口,叹谓道:“小陈今天怎么没来?”

许绒绒笑容更?盛,狭促地看了眼?白?皎。

也许这一天经历太多,连带着整个人经事的阈值都提高了,白?皎镇定下来,抿紧柔软的红唇:“绒绒你别胡说。”

许绒绒意味深长地回答:“哦,那就当我?瞎说吧。”

说曹操曹操到。

一阵敲门声响起?,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来,露出俊美如神的脸庞,他?身体一侧,身后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鱼贯而入。

陈纪妄:“伯母。这是市中心医院的医生,他?们来给您检查身体。”

轻轻一句话,便疏解了白?母的不安。

不久后,医生得出结论:“病人身体素质不错,再调养一段时间,就能安排手术了。”

白?母不由一怔,有些欣喜又有些不安,她以为自己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排上号,忽然目光一滞,立刻想通了关窍。

陈纪妄站在一侧,遥遥望向白?皎,就是死?人也要爬起?来了,白?皎不由得瞪他?,看什么看!

她的羞恼对上他?温柔笑意,眨眼?间,烟消云散。

她低垂下头,露出绯红的耳垂,心跳加速,呼吸困难,这还是在病房里。

她不甘心,眼?神凌厉地刮了一下。

后者眉眼?柔和,纵容宠溺到了极致。

几天后的清晨。

“咕嘟咕嘟——”

厨房的灶头上,煮沸的砂锅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白?雾腾腾而起?,满房都是弥漫的香味。

白?皎一手握着汤勺,一手盯紧砂锅,她正在家给妈妈炖汤,看了眼?手机,还有半个小时。

想到这里,她脸上慢慢浮出柔和的笑意,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白?皎略微挑眉,难道是陈纪妄?

打开门,笑容和蔼的房东太太找上了门:“白?小姐。”

她边说边往屋里看,嗅到浓郁的香味,脸上笑容略微收敛:“我?能进去吗?”

她心中略微提起?一些警惕,手机攥在手里,不过还没等她回答,房东太太已经挤了进来,实在是拦不住。

房东是个胖乎乎长发大波浪的女人,胳膊足有她大腿那么粗,腰身一顶,就钻了进来。

她环顾四周,看到宽敞明亮又干净的家居摆设,时不时点点头,显得很满意。

白?皎心里也疑惑,她当场租房,就是因为房东同为女性,性格疲懒不会?神出鬼没滴“伏击”,也就是经常过来查看,省心。

才租下这间公寓。

以往都是租期到了,房东才会?发来消息,连面都见不到,只有偶尔心血来潮,对方才会?过来检查。

想到这,她猛地想起?来,租期确实是快到了。

房东太太姓张,白?皎称呼她为张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在沙发上坐下,叹了口气:“白?小姐,听说你最近蛮清闲。

白?皎微怔,还没回答,她又继续说:“咱们这房子的租期快到了,你要续租吗?”

她微微皱眉,算是明白?了对方什么意思,估计是她辞职的事情被张姨知道了,才专门找这个时间段上门。

因为通常这时候,她已经开始上班,但是最近,还一直呆在家里,她是过来确认情况的。

白?皎放松下来:“续租合同怎么签?”

张姨闻言笑了起?来,又歉意地搓了搓手:“这样呀,你也知道,咱们深海市的经济发达,这几年,房价涨了不少,物价飞涨,要是再续约,房租也不可能是之前?的价格。”

“不然,我?这一大家子岂不是都要喝西北风啦。”

言外之意就是,房租要涨了。

白?皎不露声色,淡声道:“我?算了算,房租是月底到期,现在是月中,那我?过几天再给您答复,行吗?”

“好嘞。”房东笑呵呵地走?了。

咕嘟咕嘟的声响里,白?皎沉思良久,按照涨价后的价格,对于目前?失业的她来说,是个挺高的数字,况且她现在状况是只出不进。

她皱着眉头,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忽然,她猛地站起?身,朝厨房跑去,我?的汤!

检查过后,终于松了口气。

炖汤她是用中小火慢炖,发现的时候不算太晚,只是比之前?的汤色,略微浓稠了一些。

白?皎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但她心事不顺,偶尔也会?流露出几分倦怠的神色。

病房里。

陈纪妄推门而入,白?母立刻扭头,示意他?放轻动作,又指了指身侧的白?皎。

她正靠在床边,手肘半撑,托着雪腮,眼?帘低垂,半睡半醒一般,昏昏沉沉。

白?母心疼地看着女儿?,陈纪妄下意识放轻脚步,也怕惊扰她。

恰巧,白?皎睁开眼?,看到突如其来的男人后,她吓得眼?眸睁圆,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兽,迟钝地坐直身子。

可怜可爱。

男人不自觉抿出一抹浅笑,愈发温柔地注视。

白?皎舔了舔柔嫩的红唇,垂下眼?睫,脸上一阵一阵火烧似的绯红。

她听见妈妈在一边说:“你怎么醒了?是不是最近太忙了,要这样就先别来了,这里有医生护士照顾着,你也能休息休息。”

白?皎摇摇头:“我?不累。”

白?母瞪着眼?睛拆台:“不累?”

“不累,那我?刚才看见,坐着也能睡着的人是谁啊?”

白?皎:“妈~”

霎时间,她粉面含春,水眸盈盈,看的陈纪妄心头一荡,却又看见眼?窝下方,浮出一抹脆弱的黑青,和她雪白?莹润宛若玉脂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偏偏当事人还在嘴硬地说不累。

不由得一阵失笑,惹来她恼羞成怒的怒瞪。

“你笑什么?”

他?连忙摇头,收敛神色,此时已经想通了其中关窍。

没多久,白?母就把?他?们赶出来了。

她说自己不想让人陪,自己一个人看电视多好。

她住的病房有电视,最近很着迷一部老电视剧,觉得他?们杵在这碍眼?,非要让出去。

说是这样说,白?皎瞥了眼?男人,心里都清楚,这是为了给她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不过,白?母应该没想到,散步是散了,话题却南辕北辙。

医院后面的小花园里,阳光灿烂,偶尔才有家属来这里散步。

陈纪妄:“你最近心神不宁,是因为房租涨价?

白?皎惊讶得微微张唇:“你怎么知道?”

陈纪妄:“我?听到的,有几个公寓的租客在讨论房租涨价的事,我?路过大厦的时候听到了。”

价格他?打听了一下,工作党尚且头疼,更?何况是失业的白?皎。

他?顺势提出自己的主意:“公司最近正组织招聘,你要不要投简历?”

出乎他?的预料,白?皎竟然拒绝了。

她有些决然地说:“辞职之后,我?就没复印简历,最近在准备其他?事。”

陈纪妄看她决然的神情,心脏骤跳,下意识抓住她的衣袖,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她吓一跳,眼?眸不由一瞪:“你干吗?”

他?很快恢复平静,垂眉敛目,遮住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声音冷硬:“没什么。”

我?只是害怕你再一次离开我?,不告而别。

想到之前?那一次,他?的心脏骤然收缩抽搐,心尖发颤。

白?皎探究地看他?。

“皎皎。”他?忽然出声,抬眸,漆黑的眼?凝视她:“既然公寓租期到了,不如再换一家,而且你原来的公寓离医院路程很远,之前?那么劳累,多半是因为两处奔波。”

白?皎瞥了一眼?,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她眨了眨水眸,说:“我?也在准备。”

陈纪妄索性和盘托出:“不如去我?家暂住,我?有房子在市中心,可以随时供你住。”

白?皎:“那怎么行。”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说完张了张嘴,出乎她的意料,陈纪妄并不气馁,脸色都没变,仿佛早就预料到她的回答一般,轻声低喃:“伯母会?心疼,我?也会?心疼。”

“你说什么?”白?皎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幻听了。

他?低下头,阳光恰如其分地洒下,分割出优雅深邃的影廓,男人黑眸幽暗,宛若浪潮般翻涌出真?挚闪耀的情愫。

他?极为认真?地重复一遍:“皎皎,我?也会?心疼。”

“我?们现在是恋人,不是吗?”

他?说着伸手,一根一根紧握住她的指尖,直至温暖掌心全然将她包裹,深情款款的目光紧紧凝视她,生怕漏掉哪怕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

她脸颊上一阵阵热气往上翻涌,整个人仿佛机器人,僵硬地往前?走?,千头万绪,心乱如麻。

身侧传来他?轻柔嗓音:“我?是皎皎的男朋友。”

“皎皎,你答应了。你没放手,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欣喜夸张的嗓音让她恼羞成怒:“闭嘴。”

他?呼吸一滞,胸腔里的东西胡乱冲撞,远没表面上那么冷静,全身上下像是起?飞的热气球,兴奋、激动、欣喜充斥整个胸膛。

像是踩在棉花上,如坠云端,如坠梦中。

一种?不切实际的美梦成真?。

哪怕下一刻,要他?就此死?去,他?也心甘情愿。

他?们绕着小花园走?了一圈又一圈,男人眉眼?柔软得一塌糊涂,面对任何人都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俊美如神的脸上挂着春风般和煦微笑。

仿佛一眨眼?,从万载不化的玄冰变成温柔流淌的淙淙溪流。

陈纪妄:“皎皎,你搬来我?家吧。”

白?皎惊讶地瞥了眼?,好似第一次认识他?,好贪心,答应了表白?还不够,还要同居?

陈纪妄视若无睹,继续道:“我?的一切都是皎皎的。”只是一栋房子,又算得了什么。

至于所谓的贪心。

他?笑得极尽温柔,为什么不会?贪心,面对她,他?永远不会?餍足,只会?想要更?多更?多。

藏在心头的火焰因爱欲而熊熊燃烧,永远不会?熄灭。

皎皎,爱我?吧。

爱我?是你唯一的选择。

白?皎听见这句话,极为嫌弃地瞥了眼?男人。

表面一本?正经,说出的话简直就是恋爱脑典范。

不过最终,她还是答应了。

她回病房前?,陈纪妄的秘书忽然赶到,告诉他?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白?皎很理解,他?毕竟执掌着陈氏集团,就她知道的集团体量,可谓是庞然大物。

“皎皎,我?走?了。”陈纪妄说。

白?皎站在病房门前?,沉默一瞬,她还有种?不真?切感?,眼?睫轻轻一颤,看向身前?高大的男人,那抹不真?实感?更?加严重。

这就是她男朋友?

新鲜出炉的男朋友?

对上他?希冀的目光,她还有些懵,半晌才抿了抿唇,试探着说:“……路上小心?”

陈纪妄温柔一笑,低下头,两人间距离瞬间拉近,甚至到了亲昵的地步,她能嗅到男人身上清冽的男士香水,淡淡的柔和前?调弥散之后,是极其强势且蛮横浓烈的气息,正如他?整个人:“还有呢?”

白?皎咬了下唇,突然狠狠瞪他?一眼?,下一刻,她踮起?脚尖,一个轻柔甜蜜的吻印在他?脸颊上:“再见。”

暧昧甜蜜的情愫在心头落地生根,顷刻间成长为参天大树。

一刹那,他?呼吸急促,垂在两侧的手指蜷曲起?来,心跳如鼓,心如鹿撞。

他?怀疑她真?正想说的是滚蛋,但这一点丝毫妨碍不了他?的好心情。

毕竟,一开始,他?只是想让她说一句:“再见,男朋友。”

她的吻突如其来,更?是意外之喜!

“再见,皎皎。”他?转过身,眼?中爱意倾泻,闪烁出耀眼?光芒。

秘书看见这一幕,险些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等到男人过来,他?立刻抹了把?脸,肃整表情,汇报道:“BOSS,这是今天的安排,有两个会?议需要您主持,一个是关于公司与精研合作开发智能家居机器人,一个是……”

男人下颌轻点,示意他?自己已经全部知晓。

末了,忽然审视地扫了眼?秘书:“张秘书。

秘书一怔,挺直腰板:“BOSS。”

他?飞快转动大脑,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疏漏了什么,否则上司怎么会?忽然关注自己,他?的目光是否蕴含着什么深意?会?不会?要给自己什么考验?

一番思索下来,张秘书顿感?压力激增。

下一刻,车里响起?男人愉悦的声音:“我?有女朋友了,你刚才看见了,白?皎,她是我?的女朋友。”

“以后,她会?是我?的妻子,我?的伴侣。”

陈秘书:“……”

我?应该在车里,不应该在车底。

任是多么冷酷无情的大魔王,陷入爱河后,也会?做出这么失智的举动。

尤其当他?还是个孤家寡人之后。

他?像是只路过的单身狗,突然被人踹了一脚,痛,痛极了!

第 74 章

[滴滴——]

桌面上, 手机忽然响了两声?,白皎正在房间里准备资料,闻声?打开屏幕, 发消息的是个陌生微信号, 对她倒是捻熟:[白皎, 在?吗?在?吗?是我啊,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语气里的迫切快要冲出屏幕。

她?微微蹙眉, 指尖轻点几下:[你是谁?]

那边沉默了一段时间,或许是被她?给打击到了, 半晌才发消息:[我是桑珠, 咱们?是一个班的同学, 班长组织同学聚会, 地点在临西街盛华大酒店, 三天后下午,你一定要来啊!]

白皎:[没?时间,我就不去了。]

对方做了介绍,她?隐约想起?一点, 开班会时见过面, 一个班的同学,至于其他的, 再也没?有。

她?上大学时一心学习,之后更是跟随沈老师做实验,早就和其他人分隔开来, 对于自己的同班同学,仅限于看到名字想起?脸。

她?连班级群都在?毕业后退出了。

回复之后, 桑珠彻底消失。

她?不知道,自己退出的大群里, 对方正气急败坏地发泄怒气。

桑珠先了班长,毕竟,一开始可是他让自己邀请白皎,说什么好不容易进行同学聚会,怎么能缺了白皎。

她?去了,结果得到人家冷漠回应,丢脸至极。

其他人听完事情始末,看完截图后,也很是义愤填膺。

唯独班长迟迟没?出声?。

她?不知道,就是因为自己脾气暴躁,才被对方挑来当?枪使,班长程谦毕业后便进入家里的公司工作,如今是家中公司的小总裁,自认比其他同学高出不止一个层次。

便想着邀请白皎,好好炫耀一番。

这里也有一番内情。

以白皎的容貌和气质,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上大学后,即便穿着朴素,也难掩天人之姿,追求者成群结队,蜂拥而来。

程谦曾经也是其中一个。

可她?太冷清,对于任何人的告白只有一个回答:拒绝。

他曾被白皎当?场下面子,如今盘算着找回来,毕竟,如今他可是公司小总裁,而她?,不过是个无业游民。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她?都沦落到这个份儿上,竟然还?能任性地不来了。

他气恼至极,却也无计可施。

这件事白皎并没?放在?心上,她?更关?注的是另一件事,她?盯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发过去的邮件石沉大海,她?沉沉叹了口?气。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白小姐,该吃晚饭了。”

白皎收回目光:“好的,我知道了。”

打开门,整栋别?墅的布局瞬间映入眼帘,楼下的佣人在?摆放碗筷,桌面上是丰盛的晚餐。

脱下西服,身材挺拔的陈纪妄坐在?一侧,看见她?之后,露出如沐春风的温柔笑容,这一点,让熟悉他的佣人都暗暗称奇。

直到她?们?看到拾级而下的女?人,柔和的水晶灯光洒落周身,冰肌玉骨,清冷出尘,遗世而独立,倾国又倾城。

琥珀色水眸轻轻一扫,没?人生得出半分亵渎心思,更像狂热的信徒,虔诚地将她?供奉在?神坛之上。

尤其是他们?男主人,看到他专注的目光,这里没?有人会怀疑,她?不是未来的女?主人。

“皎皎。”陈纪妄起?身,俊美如神,气质卓绝。

两人站在?一起?,俨然是对天作之合。

他让其他人离开,两个人一起?吃饭。

白皎一开始或许还?有点紧张,很快就放松下来,这一切都被男人看在?眼里。

几?天后,一辆黑色轿车停放在?酒店门口?,俊美如神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出乎门童预料,他快步走到另一边,比门外伺候的服务生还?要殷勤,俯身,打开另一边车门。

容貌绝色的女?人从车上下来,此时已经深秋,天气渐冷,入夜后,凉风更为凛冽。

她?穿着珍珠白的针织毛衣,松软的浅色绒毛衬出巴掌大的雪白小脸,头上戴着浅白色毛绒贝雷帽,一头黑色长发滑如绸缎,飘逸柔软。下身则是一条棕色复古长裙,褶皱简洁优雅,黑色玛丽珍女?鞋,穿搭得体优雅,中和了几?分清冷气质,显得整个人柔和且娇俏。

白皎微微扭头,瞥了眼身侧的男人,眼波流转间,潋滟生辉,看见他脸上神秘清浅的笑容后,秀眉微蹙。

她?也不知道陈纪妄要做什么。

下午是,忽然告诉她?,要带她?来酒店,等到白皎问?他做什么,他又表现得神神秘秘,不肯多?说一句话,只说是个惊喜。

此时,华灯初上,灯火通明,泊车小哥十分有眼色,一眼看出这是辆价值不菲的豪车,车子的主人更是气质卓绝。

他微微俯身,引导司机前往车库停车。

白皎瞥了眼面前硕大的招牌,盛华酒店。

有些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陈纪妄已经握住她?的手,声?音轻柔,眉目温和:“跟我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极为绅士地推开门,酒店大厅极为空旷,一盏巨大的水晶灯折射出万道光芒,亮如白昼。

空气中飘浮一抹淡淡的幽香,甚至还?有音乐流淌。

白皎听着陈纪妄询问?包厢,说着掏出黑卡,前台神色愈发恭敬:“客人,您预订的包厢,直达电梯在?一楼大厅右侧。”

一侧服务员极有眼色地走过来:“先生,女?士,需要我为你们?带路吗?”

白皎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陈纪妄留了下来,让她?自己上楼。

白皎略微偏头,他只温和一笑:“去吧,我在?这儿等着你。”

她?指尖蜷缩,不知道他的惊喜是什么,却又她?本能的相信对方。

说话间,一群人熙熙攘攘地鱼贯而出,瞬间打破大厅寂静的氛围。

其他同学忍不住赞叹:“就刚才那一瓶酒,竟然花了我一个月工资。”

其他人连声?附和:“谁不是啊。”

“咱们?这群同学里,只有班长你混的最好,财大气粗,以后别?忘了我们?这群老同学就好。”

“是啊是啊,之前我听说班长要主持同学聚会,第一个就报名了。”

为首的男生脸上挂着几?分笑容,显然,周围人的不断奉承让他极为满意。

不过是一顿饭,他有父亲的黄金卡,可以随时来吃,心中油然而生一种?骄傲自得。

忽然有人嘲讽出声?:“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有眼色,咱们?大家都来了,就她?自己拿乔。”

不少人听见这话,脸色微变,包括之前得意洋洋的男人,他们?正是白皎之前的大学同学。

融洽的气氛浮出丝丝裂纹。

“咦,这人好像是白皎。”

这名字犹如不可提及的禁忌,不少人脸色尴尬,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眼睛倒是挺实诚,纷纷朝那人所指方向望去。

光洁可鉴的电梯里。

白皎站在?正中,旁边是电梯小哥,戴着白手套,不用她?吩咐,主动按上楼层按钮,毕恭毕敬。

他们?惊讶地追过去,电梯门已丝滑闭合,顿时懊恼不已。

可同时,他们?所有人都能确定,那人就是白皎。

程谦怔怔出神,一段时间不见,她?越来越漂亮了,没?有他预想的任何颓废,全?身上下,透出一股清冷出尘、不可触及的气韵。

转念一想,他霎时疑惑起?来,白皎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不来了吗?

一道男声?几?乎和他心声?同时响起?:“这是白皎,她?不是不来了吗?当?时桑珠因为这件事,还?在?群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被点名的桑珠脸色涨红,气愤难平:“她?说她?有事,一口?回绝了我,而且你们?不是看见了,我们?都散场了,她?才来,谁知道她?去见什么人呢。”

其他人的讨论时,一直沉默的程谦突然出声?:“我去问?问?。”

他觉得自己也算是小有地位,毕竟,他可是酒店的黄金客户,虽然黄金卡是拿他爸的。

盛华大酒店的要求很严格,只会员制,按照等级排位,一顿饭上万打底,就连他也是拿了自己父亲的黄金卡,才有了一楼的包厢。

其他人听见这话,不由沉默起?来。

程谦微抬下颌,他本人张扬得意,和名字倒是意外的反差,自认为风度翩翩地询问?前台,指着那一架专属电梯说:“之前上去的女?人,她?是几?楼的客人?”

前台闻言淡淡一笑:“抱歉,这是客人隐私,我不能告诉您。”

程谦掏出黄金卡,眉头皱起?:“我可是你们?这的黄金会员!”

前台:“抱歉,那位客人是黑卡用户,以您的等级,恐怕没?这个资格呢。”

一阵尴尬又窒息。

程谦脸上瞬间僵滞了脸,五颜六色错综复杂,仿佛门外高楼上张贴着是花花绿绿的广告牌,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不外乎一些恼羞成怒的恶毒念头。

这群人动静挺大,旁若无人地在?酒店吵闹,陈纪妄早就发现了,他皱眉不语,什么东西?

没?想到人家为了捧程谦,竟然诋毁起?白皎。

“算了吧,谁知道她?这样的人,说不定又勾搭上了什么老总呢。”

一人惊讶地瞪大了眼:“什么意思?”

听他这话,好像还?知道点儿什么内情。

男人脸色略显自得,自述说他和白皎原公司在?同一栋大厦,恰好听了一耳朵。

他绘声?绘色地说道:“我听说,白皎辞职是因为她?想勾引总裁被人家正牌女?友发现了,不然你以为呢,谁会放着好好的高薪工作不干,突然辞职?是不是傻?”

“她?辞职就是被人揭穿真?面目,坏了名声?,在?精研彻底干不下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他人恍然大悟,为了取悦程谦,七嘴八舌,添油加醋,丝毫没?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人看在?眼里。

陈纪妄浓眉皱成一团,站起?身,其他人回神时,高大挺拔的男人已经出现在?眼前,他穿着休闲服,年轻俊美,气质出众。

漆黑眼眸略微一扫,所有人像是被扼住脖颈的鸡鸭,连呼吸都忘了。

程谦一眼看出他非富即贵,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他竭力保持镇定,努力回想,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了对方。

心中一片凛然。

陈纪妄看向方才散播谣言的男人:“你从谁嘴里听说的?”

“你、你是……”

“我就是你们?嘴里的白皎男朋友。”

死一般的沉寂。

遭了!

程谦心头一沉,他正式进入公司的时间很短,但是其余时间,一直跟随父亲谈生意,明白越多?他越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眼前这人,一看就是不能招惹的对象。

他嘴唇嗫嚅几?下,刚想解释。

对方已径直越过他们?,走向前台,垂眉敛目,他不知说了什么,方才一脸敷衍的前台脸色勃然大变,立刻开始打电话。

陈纪妄回去假寐,一群人反倒无所适从,手足无措地想要离开这里。

程谦首当?其冲,心头一阵乱跳,感受到一阵阵惶恐不安。

他竭力安慰自己,别?慌,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白皎真?有一个有钱有势的男朋友,她?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下一句,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他父亲的电话。

不知为何,他心底那抹不详的预感愈发浓重,刚接通电话,劈头盖脸的咒骂声?如炮弹狂轰滥炸,让他立时呆立当?场。

程谦终于听出他老子的意思,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让他赶快滚回来!

其他人见状,全?都吓懵了,半晌后,才有人怯懦地出声?:“班、班长,没?事吧?”

程谦抹了把脸,一手冷汗淋漓,他脸色苍白,几?乎咬牙切齿地挤出话:“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一群人几?乎称得上灰溜溜地离开了。

沙发上的陈纪妄没?料到,今天晚上还?挺热闹。

酒店角落里,灰色工服的保洁垂头丧气,被领班教训,几?句呵斥里,似乎是因为她?笨手笨脚,打碎了什么昂贵东西。

他浑不在?意,对方路过时,眼睛都没?抬。

弯腰驼背,一脸沧桑,蹑手蹑脚的保洁阿姨看到他时,眼底划过一抹震惊,不由得停下脚步。

领班一回头,脸色阴沉如水:“叶新,你又磨磨蹭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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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极为不耐烦地呵斥,眼看她?竟然冒失地想要冲撞贵客,刹那间,汗毛都惊得竖了起?来了,蠢货!

当?初就不该招她?入职!

要不是她?哭哭哀求,保证,领班根本不会同意招收她?,眼看她?要闯祸,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一把扯住女?人领子,她?死死压低声?线:“你在?干什么!”

她?托着女?人离开这里。

陈纪妄盯着电梯,对此事毫不关?注。

他完全?不知道,女?人后悔地移开目光,眼神闪烁,她?苍老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惨淡表情,声?音嘶哑且微弱:“我、我没?想做什么。”

她?是叶新,也是改名后的叶笙。

父亲死后,她?改名叶新,重获新生的新,以为这样,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但那怎么可能。

当?年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在?失去父辈倚仗家庭支撑后,如今竟沦落成谁都能欺负的底层。

报应,都是报应!

领班再度呵斥,叶新瑟缩着抖了抖身体,唯唯诺诺地道歉,然而这一次,她?的示弱再也不能引起?对方的同情。

“你这个废物,道歉有什么用,算了,之前的事就当?我倒霉,我们?酒店用不起?你,你被辞退了。”

紧闭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白皎从里面走出来,除了她?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中年女?人。

她?眼圈泛红,仿佛刚哭过一场,鼻尖泛着胭脂般的薄粉,看到她?的瞬间,陈纪妄紧张地起?身,双手无处安放,他鲜有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除了面对她?。

白皎看到他之后,步伐不由得加快,脸上笑容宛若拨云见日灿烂至极。

身侧的沈教授见状,露出一抹和蔼笑容:“去吧。”

白皎眉眼弯弯:“谢谢老师,谢谢老师给我这次机会。”

沈教授摇摇头:“如果不是他,也许今天我根本不会来。”

白皎微微一怔,立刻明白她?话里深意,沈教授说完离开酒店,把空间让给一对小情侣。

白皎咬了下唇,径直朝他走去,陈纪妄张了张嘴,下一刻,被她?挽住胳膊,那双水润清透的明眸望着他,仿佛施下一道魔咒。

柔软白皙的指尖抵在?他的薄唇上,耳畔响起?她?轻柔嗓音:“我们?回车上再说。”

五光十色的霓虹浮光掠影擦过脸颊,轿车疾驰在?路上,寒风凛冽,呼啸而过。

车子里倒是十分静谧。

白皎双膝合拢,整理身下裙摆,仔细且轻柔,出乎他的意料,她?没?问?任何原因,微微侧目,看向他:“我很喜欢你准备的惊喜。”

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眸凝视他,刹那间,周遭一切离他远去,只余她?一个人。

咚咚有力的心跳声?撞击耳膜,陈纪妄全?身震颤,张了张嘴,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白皎惊异地看着他,男人脸庞脖颈耳垂全?都蔓延成一片绯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陈纪妄,红唇微微翘起?,存了逗弄他的心思,微微倾身,语笑嫣然:“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想说吗?”

“算了。”她?低垂眼帘:“也许对你来说,这是举手之劳的小事。我不打扰你了。”

他猛然摇头,不知何时,声?音已然又涩又哑:“不是小事。”

白皎眨了眨眼,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姿态。

“对我来说,皎皎的任何事,都是最最重要的大事。”

他说了这句,垂在?两侧的手掌紧紧蜷握,第一次懊恼自己口?舌笨拙,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忽然肩头一沉,入目是她?柔和羞涩的水眸,白皎鼓起?勇气,然而这样的事对她?来说,还?是太超过。

“你闭眼。”白皎嗔怪地说。

他从善如流,闭上了眼睛,其他感官反倒愈发敏锐,后座忽然狭小无比,厌仄的空间使人喘息艰难。

柔滑的长发拂过他的颈侧,携裹着幽幽的呼吸与淡淡的体温,他能感觉到她?愈来愈近的身体。

许久之后,柔软如果冻的唇落在?他的唇畔。

一触即分。

挟裹而来的火焰一路绵延进心口?,肆意烧灼,勾连起?他震颤的心神。

她?短促地惊叫一声?,眼睛霍然睁大,极为纤细的腰身被他紧紧环扣箍紧,针织毛衣轻薄地堆叠在?身上,整理好的裙摆凌乱铺开,宛如半开半合的花苞。

第 75 章

“你……”

她的声音淹没在黑色眼眸里, 紧张的胸脯起起伏伏,手腕辗转轻推,长长的眼睫犹如蝶翼般轻轻颤抖, 泄露出些许不安。

她以为他要做些更过分事?情的时候, 下一刻, 男人垂下头?, 下颌轻轻搭在她肩头?, 脖颈轻贴,勾起一阵轻颤。

他们宛如一对交颈鸳鸯。

极尽缠绵悱恻。

“别怕, 我不会伤害你。”他哑声?说, 声?音越来越温柔。

白皎眉头?舒展, 觉得?他像只大狗狗, 心头?忍不住塌陷一角。

下一刻, 听见他低哑的嗓音:“我只是?……太开心。”

白皎一怔,脸上浮出一抹微笑?,就没见过这么好哄的人。

她黏黏糊糊的样子让她心头?微松,一只手竟大胆地抚上他的脑袋, 摸到粗粝发硬的发丝, 她忍不住低声?说:“你这么好哄,让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我好喜欢你给的惊喜。”

她在楼上见到老师的那一刻, 欣喜无比,她不知道陈纪妄从哪得?来的消息,谋划了多久才等来这一切。

之前她一直没找工作, 就是?因为沈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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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性格冷静,向往平淡, 早年间贫穷的生活或许曾经给她造成过一些影响,不过随着时间流逝, 她逐渐成长和成熟,慢慢明白了自己最想要什么。

相较于工作中的勾心斗角,她更喜欢学习,喜欢学术研究,如果不是?之前阴差阳错的误诊,或许她早就投入沈老师门下。

而不是?像现?在,浪费了很多时间。

“陈纪妄,对不起。”

她意?识到自己的某些错误,声?音极尽轻柔:“我一直隐瞒了一些事?,我没有?跟你坦诚相见。”

她轻轻回?抱他,一字一句认真地说:“从今天起,我会把你纳入我的未来规划里。”

回?应她的,是?越发紧密的拥抱,男人力?道大的出奇,仿佛要将她融进?骨血里,揉进?怀抱中。

她看不见的肩头?,陈纪妄眼眸通红,全身血液沸腾地涌冲进?同样急促的心室,一泵一泵地收缩、挤压、释放。

心跳跌宕回?响。

他抿紧双唇,冷硬深邃的轮廓在夜光罅隙中忽明忽暗,裁出坚毅冷睿的面容,绚烂霓虹彩光涂上半张脸,鲜艳、热烈、盛放。

漆黑双眸微眯,饱含偏执、强势与欲望。

清晨,吃完饭后,陈纪妄换上修身西?服,挺括的布料勾勒出他挺拔笔直的身姿,他早就屏退了佣人,手里拿着两条领带,笑?着问她:“皎皎你看,我戴这个,还是?这一条好看?”

俊美如神的男人笑?容和煦,俨然一只花枝招展的开屏孔雀。

白皎眨了眨水眸:“这条吧。”

她说着接过去,素雅简洁的领带握在手里,一圈圈缠绕上玉白指尖。

经过之前那件事?,他们之间的相处似乎更融洽,看不见的隔阂就此消融。

甚至于,某些时刻,像极了蜜里调油的夫妻。

陈纪妄低垂眼眸,以他的角度,将娇小柔软的女友尽收眼底,看到她滑如绸缎的黑色长发,头?顶有?个小巧可爱的发旋儿。

一缕调皮发丝擦过脸颊,白皙柔嫩的指尖绾过耳后,露出雪白优雅的脖颈,小巧粉嫩的耳朵。

他忽然低下头?,声?音低沉喑哑:“帮我戴上吧。”

他曾是?最骄傲的国王,如今俯首称臣,心甘情愿臣服于她。

丝滑的领带扣上脖颈,白皎轻轻收紧,她的动作不急不缓,脸上一阵阵发热。

她咬了下唇,感觉到他的目光深深扎进?皮肤,炙热又放肆:“你看我干嘛?”

“喜欢你,想看你。”

白皎:“……别说了!”

她恼羞成怒,手中略微收紧:“你的命还掌握在我手里,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让你……让你不好过!”

他又道歉又低头?,眼神却?没丝毫忏悔,反而直勾勾地盯着她柔嫩的红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转移话题:“你书房能借我用用吗?”

他目光一滞,略微停顿地问:“干什么?”

白皎瞥他一眼,脸上笑?容清浅:“沈老师答应招我进?实验室,需要我准备一些资料,我看你书房采光不错,能借我用用吗?”

她说着瞥见男人略微舒展的眉头?,不由打?趣:“你这么紧张,难道里面放着什么公?司机密吗?”

陈纪妄摇头?:“没有?!”

他语速飞快,仿佛意?识到自己的急躁,又放慢语速说:“你想用就用,张妈手里拿着钥匙。”

白皎抿了抿唇,忽然定定看着他:“还有?一件事?。”

他从容等待,没有?丝毫不耐。

白皎:“是?精研。”

她长且浓密的眼睫微微颤抖,茶色眼眸闪着细碎耀眼的光芒,仿佛揉进?了无数颗璀璨星星:“我要做的事?,可能会影响到公?司之间的合作。”

他低下头?,迟迟没有?发声?。

白皎心头?悄悄地滋生出些许不安,以往的她根本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感受,如今,却?开始因他患得?患失。

“皎皎。”

他的额头?紧贴上她的眉心,欢欣地笑?了起来:“想做就做。”

白皎像是?烫到了一样,下意?识往后缩,被早有?准备的他抱在怀里,男人周身散发出黏黏糊糊的不舍和爱恋:“如果不是?顾忌皎皎,我早就去弄他们了。”

“谁让我们家皎皎那么好性呢。”

白皎扯了扯手里的领带,脸色通红:“你说谁呢?”

“是?我是?我。”他耸了耸肩,举双手投降。

边说又边把她抱在怀里,低声?下气心甘情愿地哄她,简直把她当成了个三岁小孩子。

实际上,白皎脾气确实挺好的,或许就是?因为太稳定了,加上之前学业中断,还多了几分自暴自弃,否则,她不会放任那些流言蜚语。

她以为自己不搭理,漠视,努力?研发新项目就足以抵消一切,殊不知,消极的反抗在别人眼里,更加像极了软弱可欺的弱者。

好在她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并不算晚。

辞职、反驳,还有?之前合作的智能家居机器人,当初她一手创立研发,如今已是?精研最大的聚宝盆,甚至因它搭上了陈氏集团这趟顺风车。

白皎不肯这么算了。

她手里掌握着所有?核心技术,智能家居机器人可以是?说她目前最漂亮成熟的项目,也是?她的孩子,如果她想要,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妈妈的病事?发突然,之前她一直腾不出手,现?在才终于腾出心思。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忍不住问:“这么做,对你有?影响吗?”

男人眯了眯眼,慢条斯理地凝视她:“要是?有?影响,你要怎么赔偿我?”

炙热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软红的唇瓣上。

白皎脸色腾地一下,满面羞红:“你滚蛋!”

连骂人都那么可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笑?了笑?,黑眸晦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厚脸皮差点儿让她气了个仰倒,推着他往外?走:“还不赶快上班去。”

凶巴巴的威胁没有?半分效果,反而更添几分可爱。

陈纪妄磨蹭了半天,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她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才准备离开,忽然动作一顿,瞥见几个佣人趴在墙角,年纪稍大些的女人一脸欣慰。

白皎心头?微颤,不会全被看到了吧?

她面上一片泰然自若,她走到张妈跟前:“他跟我说,让我跟你要书房的钥匙。”

张妈猛地一怔,惊讶地看着她,立刻反应过来:“好好好,小姐你等等,我马上给你找出来。”

反应大得?让白皎都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她毕竟才住进?来没多久,不知道,在陈纪妄居住的别墅,他的书房是?严令禁止的禁地,只有?信任的心腹,才能进?来。

钥匙更是?被从小看顾他的张妈拿着,每逢打?扫,都要有?两人陪同。

他愿意?把书房交给白皎使用,更加证明了她的猜测。

看来要不了多久,家里就该多出一位少?夫人了。

她笑?得?合不拢嘴,态度更为殷勤,领着白皎来到书房,钥匙都交给她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咔嚓——”

白皎拧开房门,推门而入,灿烂的阳光扑面而来,房间大而空旷。

入目是?一张巨大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厚厚的书本,红木长桌放置在书架前方,桌面上摆放着几本书,旁边是?一台电脑和平板,应该是?他办公?用的电子产品。

浅色原木地板铺满地面,整间房格调优雅,简洁明快。

她拿着资料走过去,坐在椅子上,宽大的办公?椅一下子把她整个人包裹住。

白皎四处观察,指尖划过微凉的桌面,眼眸滚动,他就是?在这里工作吗?

这念头?犹如流星飞快划过,不过一瞬便已消逝。

她抬起头?,将整理好的资料保存,扭了扭脖子,一片酸涩。

她极目远眺,透过窗户,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犹如一片暖橘色的海,吞噬整个世界。

白皎站起身,休息时忍不住好奇的抚摸这排书架,多是?拗口晦涩的专业书,五花八门,各行各业。

忽然,她挑了挑眉,看到一本最薄的,打?开看,扉页上写着苍劲有?力?的字体,印刻好几页。

是?他看过的书,还有?笔记。

白皎放回?去,又将目光落在一本厚厚的诗集上,在一众专业书里,它显得?很是?格格不入,也许这就是?它被一直束之高?阁的缘故?

白皎踮起脚尖取下来,还没来得?及打?开,忽然听见轰隆隆的转动声?,她飞快朝声?源处望去,眼中惊异交加。

一扇狭窄的暗门,徐徐打?开在眼前。

透不出半分光亮,像一个择人而噬的血盆大口,黑暗深渊,无端端透出几分阴冷。

她打?开手电筒,穿过狭长隧道,女人单薄柔软的身体逐渐被黑暗吞噬。

房间正中有?一把椅子,四面空空荡荡,哒哒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回?荡,白皎下意?识摸了摸手臂,有?点毛骨悚然。

直到她打?开灯光。

顷刻间,刺眼的光芒如瀑倾泻,肆无忌惮地冲刷眼球,她眯了眯眼,失焦瞳孔逐渐定格在墙壁上,霎时间,脸上血色尽褪。

四四方方空旷且明亮的房间里,墙壁上悬挂着无数张相片,照片上的主人拥有?着同一张脸。

她摸了摸自己脸颊,指尖一片冰凉。

那是?她。

所有?照片主角都是?她!

她猛地跌进?椅子里,全身软如一滩烂泥,照片里的女人从生涩稚嫩到成熟平稳,或哭或笑?各种表情与姿态,唯独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恐怖且惊悚。

想到这些年一直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窥探自己。

白皎全身紧绷,说不出一句话。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慌乱失措地将书回?归原位,甚至连颠倒了上下都不知道,她心跳如鼓,抱着资料近乎狼狈地逃回?自己房间。

她急需什么打?消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打?开另一个文件,指尖在键盘上上下飞舞,不多时,一条消息发往精研。

与此同时,倒贴秘书谢怡正使出十八般手段,来来回?回?在君言面前晃悠,甚至连一杯咖啡,都要亲自端过来。

看着不苟言笑?,冷漠无情的男人,她不甘地抿紧嘴唇,原以为赶走了白皎就能高?枕无忧,哪知道,他对谁都好,唯独对自己,冷硬得?像是?一块坚冰。

“老板,我刚做好的咖啡,您现?在要喝吗?”

“放那儿就行。”冷酷的话语,甚至连头?都没抬,眼神几乎黏在电脑上。

因为角度原因,谢怡完全看不到他在干什么,气恼地撅了撅嘴,身上修身衣裙勾勒出丰盈的身材,她忍不住说:“老板,咖啡再不喝——”

下一刻,他蹭地站起身,怒不可遏地瞪视她,一抬手,整杯咖啡泼到脸上,谢怡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粘湿温热的咖啡已经顺着一头?长发飞快滴落,干净的衣服上流下大片污渍。

她尖叫一声?,对面的男人比她更愤怒,像头?咆哮的狮子:“她怎么敢!”

第 76 章

她是?谁?

谢怡懵了一瞬, 很快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怒瞪君言,他突然大发雷霆, 把咖啡泼在自己头上, 几乎让她气炸了。

然而, 君言很快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甚至打电话给秘书处其他人, 让他们把现在的研发部副部长喊过来。

谢怡刚抬起的脚,硬生生又落了下来。

研发部, 那不是白皎之前待的地方吗?

她怎么就那么阴魂不散呢!

她直觉这?件事肯定和白皎有关, 咬牙切齿满心愤懑, 所以即便满身狼藉, 就是?不肯离开。

君言对她熟视无睹。

很快, 现任部长便来了。

他推开门,神色谦卑至极,他是?君言的心腹,之?前是?研发部的副部长, 白皎走了, 如今是?研发部的部长。

甫一踏入,他便感受到办公室气氛凝滞, 心头咯噔一跳,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狼狈不堪的大小姐。

部长暗暗心惊, 这?位大小姐进公司不过几天,整个公司都知道她性格嚣张, 谁也不敢掠其锋芒。

能把她弄成这?副样子?的人……部长飞快低头,不敢再想。

他是?个人精, 思索间便意识到这?里一个发生什么事,提心吊胆,再不敢掉以轻心。

“老板。”他说完,眼观鼻口观心,简直把自己当成了不会动弹人偶。

君言轻扣桌面,抬眸扫了眼:“白皎离开前,她手里有关智能家居机器人的技术核心,你有没有掌握住?”

部长当即一怔,背后唰地冒出一层冷汗。

当然没有。

不止没有,他甚至连头绪都摸不着,还想着要?欺瞒下来。

谁让当初公司不少人都在疯传,她是?老板的情人,那些心高气傲的科研人员,从来没把白皎展露出来的东西真当成她的。

一直以为是?大老板偏袒,暗中给花瓶镀金。

所以在白皎离职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甚至反被白皎将了一军。

实情很是?隐晦。

白皎把握着核心技术方案。她的研究成果花团锦簇,却没有完全交付给公司,导致技术成果无法在公司沉淀。

而且当初不止她一个人离职,还有协助她的助理,他们开始没当回?事,后来自己亲自接手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掌握核心技术,一切都留在白皎手里。

但?他根本不敢让老板君言知道,只能一点点慢慢摸索。

这?次突然被逼问,部长两?股战战,磕磕绊绊地回?答。

他支支吾吾的语气让君言气恼得直接站起身,精研创立,自然不是?只凭借这?项研究,甚至于最开始,他都没怎么重视,是?白皎一力?搞通了所有。

他脸色阴沉,忽然想起上学?时,老师曾经称赞过她的一句话:“你这?个学?妹,脑子?好用,堪比最先进的计算机。”

他记在心里,后来得知她家中发生了变故,便抱着投资的想法帮助她,没想到,她果真给自己带来了一些成绩。

只是?她太低调,加上他喜欢对方。

君言这?个人,温柔体贴不错,可他骨子?里一直是?都信奉大男子?主?义,他不喜欢自己未来的妻子?抛头露面,一个女人,那么强势干什么?简直不像是?女人。

整天泡在研发室的白皎,既漂亮又?低调,完美?符合他的一切要?求,正如之?前白皎质问时,他不敢回?答。

因?为他对下属间的流言蜚语,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他一开始就打着结婚后,让对方退出公司,安心做家庭主?妇的心思。

不得不说,他想的还挺深远,两?人八字还没一撇,就想到了结婚后。

回?到现在。

此时他才发现,这?哪是?一只柔弱兔子?,分明是?朵霸王花,智能家居机器人项目被陈氏集团看中,那样的庞然大物,他拧紧眉头,就算是?路边的流浪汉都知道陈氏代表着什么。

它将会给自己带来一笔天价巨款!

可现在,白皎不愿意了。

他强忍着后悔,逼问部长:“我?再给你十天,你有没有办法掌握智能家居机器人项目核心?”

部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灰败:“这?、这?、这?根本不可能啊。”

君言顿时怒不可遏:“滚出去!我?提拔你当研发部部长,你连已经研究出来的核心都掌握不了!你还有什么用!”

谢怡早已看傻了,她隐约意识到一些事情,摸摸脑袋,只摸到一手黏腻凉透的咖啡。

忽然意识到,他可能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温柔内敛,体贴入微。

所以,她不要?脸争抢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别人不要?的破烂她捡回?家当成宝?

谢怡一瞬下头无比!

白皎可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结果早已注定,由她带来的东西,也要?由她原原本本地带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想而知,精研和陈氏的合作一定会失败,君言损失那么大一笔收益尚且还好,更重要?的是?他和陈氏的合作机会,失去这?次机会,不知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等来下一次机遇。

白皎才不管这?些。

就算君言不肯善罢甘休,她也无所谓。

毕竟,她不准备再找工作,跟沈老师继续在实验室研究,至于手里的技术,注册专利,卖给陈氏。

归根结底,技术在她手里。

对白皎来说,钱到达了一定程度,只是?一堆毫无意义的数字,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清誉和名声,就这?么被人狠狠践踏!

回?神,已是?夜幕低垂,一轮明月悬挂在黑丝绒般的天幕之?上。

她在沙发前,失焦的瞳孔落在电视上,脑子?里想着截然不同的事,蓦地,浮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她想到陈纪妄,满屋子?悬挂着的照片……

顿时紧张地合拢双膝,挺直腰杆。

心乱如麻。

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他。

生气吗?害怕吗?恼怒吗?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脑子?乱成一片浆糊,思绪倒是?漫无边际,她想到许绒绒,对方沉迷小说,经常分享一些小说,她都不知道对方从哪儿搜罗来的,内容劲爆还有点儿……变态。

白皎抿紧唇瓣,一抹绯红染上雪白剔透的脸颊,脸上一阵阵发烫,猛地甩了甩脑袋,手上更是?加倍蹂躏着抱枕。

等等,她在想什么东西!

小说里肯定有夸张成分,陈纪妄看起来那么正经稳重,就算恋爱了也对她温和有礼,他怎么可能会像……会像那个变态一样!

“先生。”张妈殷勤的声音响起:“您回?来了,厨房已经做好,我?马上吩咐其他人上菜。”

“嗯。”男人声音淡漠。

白皎猛地扭头,肩宽腿长、身形修长的男人瞬间跃入眼帘。

他边走边脱下身上的黑色西服,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衣,一丝不苟地扎进皮带,束出劲瘦紧实的窄腰,黑与白泾渭分明。

他戴着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打射出深邃的影廓,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稚嫩,他显得更加英武俊美?且极富魅力?。

那双黑眸温和且精准地找到她:“皎皎,我?回?来了。”

白皎咬了下唇,再站起身,脸上绽开几分浅淡笑意:“那就吃饭吧。”

他疑惑地瞥了眼。

她表现的再稳定,也瞒不过陈纪妄一双火眼金睛,不对劲儿,她很不对劲儿。

佣人端菜上桌,他则起身,接过碟碗,放在白皎面前,从始至终,目光都未移开一瞬。

色香味俱全的晚餐摆放在桌面上。

陈纪妄用公筷夹了一筷子?鱼肉,清蒸石斑鱼,肉质紧嫩清甜,口味清淡绵柔,最符合她的口味。

白皎一怔,背脊挺得很直:“我?自己来。”

她稍一错眼,对上男人含笑的目光:“怎么了,事情不顺心吗?”

白皎垂着头,不敢看他,快要?把脑袋埋进碗里:“没有,进度还不错。”

陈纪妄:“那你怎么不看我??难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白皎:“我?才没有!”

她声调稍高,反应过来,腾地一下,脸颊通红,张了张嘴,做亏心事的应该是?他才对,她之?前说的果然没错,这?人就是?个厚脸皮!

“吃饭吧。”

感受到他慢慢收回?的视线,白皎夹了一筷子?鱼肉,果然清甜软嫩,是?她最喜欢的口味,她赞许地瞥了眼男人。

几分钟后,碗里的食物快要?堆成小山。

白皎嗔怪一声,水润的眼眸徐徐看向他:“别给我?夹了。”

“我?吃不完,又?该浪费了。”

他笑了一声:“还有我?,我?给皎皎清盘。”

白皎一霎怔住,脸颊红得发烫,绯红由内而外绽开在她雪白莹润的脸颊上,洁白的贝齿咬上红唇,和以往的清冷模样截然不同。

摄人心魄,不可方物。

他感受到急促跳动的心脏,沸腾的血液涌进跳动的心室,一阵阵冲击胸腔,低下头,甚至不敢再看她一眼。

吃完饭,陈纪妄询问张妈:“皎皎什么时候从书房出来的?”

张妈想了想,斟酌道:“好像是?下午两?三?点,白小姐急匆匆地从房间里出来,我?正准备给她送下午茶,她说不吃了,就回?房去了。”

他只是?随口一问,听见回?答,发觉到一丝不对劲儿。

脸色微不可查地凝滞一瞬,转身上楼,书房还维持着原样,他松了口气,直到视线落在书架上,表情瞬间僵住。

灯光泼洒在男人深邃的脸上,衬得他脸色苍白,宛如一尊浇筑而成的石像。

密密麻麻繁杂一片的书架上,颠倒的书脊显得格外突兀且滑稽。

那一刹,所有欢欣与喜悦,尽皆烟消云散。

仿佛坠入无底深渊,莫可名状的慌乱挤满胸腔,对他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她都知道了!

她会怎么想?她会怎么做?他急冲出门,慌乱得手足无措,目光四处搜索她的踪迹。

直到他推门而入,看到书桌前的白皎,急躁且不安地从身后抱住她。

白皎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进贼了,差点儿叫出声,后来才发现,是?莽莽撞撞的陈纪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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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觉男人不对劲儿,然而自己已经被他禁锢住,犹如藤蔓缠绕全身。

“你怎么了?”她咬了下唇,尽量镇定下来,强忍不适和羞赧。

她看不见的身后,陈纪妄低垂眼帘,深黑眼瞳里血丝缠绕,心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揪紧蹂躏,他快要?疯了。

片刻后,他低哑着嗓音:“皎皎,我?们现在是?恋人对不对。”

滚烫的脸贴上她的脸颊,烫得白皎瑟缩一瞬,害羞得都想钻进地缝了,怎么回?事?突然变得这?么黏黏糊糊。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

诶呀,不是?早就确定关系了吗?

下一刻,听见他又?涩又?哑的嗓音,仿佛粗粝的砂纸相?互摩擦:“我?爸爸前几天给我?打电话,皎皎,他说,他想见见你。”

白皎震惊地瞪大眼睛,背脊僵硬,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她匆匆扭头对上认真的黑眸,一颗心几乎僵住了。

“伯父要?见我??”她说着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明天我?带你去,好不好。”他地垂下头,高挺的鼻尖与她相?互碰触,黑沉眼眸紧紧摄住她,不放过一丝一毫。

白皎:“这?也太急了。”

哪有这?样的人。

她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他言外之?意,说是?拜访,实际上不就是?去见家长吗?

她抿紧红唇,红润脸颊忽然轻轻捧起,连偏移的可能都没有,只能看着他:“你……”

“皎皎,答应我?好不好。”他的心动荡不安,破碎的眼神看起来像是?被人遗弃在路边的可怜大狗狗,白皎下意识就想摸一摸。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摸摸他粗粝的头发,像是?在安抚狗狗,叹了口气:“是?不是?谁又?惹你啦,怎么突然那么紧张?”

陈纪妄固执地看着她,忽然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瞬间拉满,箍得她喘不过气,他一个劲儿地问:“皎皎,答应我?好不好?”

低声下气,近乎央求。

他全身紧绷,叫她总觉得,他周身萦绕着一种患得患失的惶恐。

怎么可能?

有什么能让他这?样担忧?

她抿了抿唇:“你很真这?么着急吗?”

回?答她的是?他越发收紧的臂膀,以及一片明了的沉默。

白皎:“但?是?明天太快了,而且我?什么都没准备,再推几天好不好?”

她见过陈父,典型的成熟内敛的上位者,如果不是?因?为陈纪妄,她和对方根本就是?两?条不会交错的平行线。

那时她是?惊恐生涩的学?生,沉浸在恐惧中无法自拔,现在想想,真的挺糟糕的。

白皎有点在意。

她有一点轻微的过度追求完美?。

“好!”他答应得干脆利落,眉眼一片欣喜,近乎狂热地注视她,喉结上下滚了滚,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的时候,突然被她推出去。

他没离开,后背抵着坚硬的门,低垂下头,漆黑眼眸一片晦暗翻滚。

她答应我?了。

她很快就会是?我?的妻子?。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餍足与欣喜。

天朗气清,秋高气爽。

因?为要?见家长,白皎穿了一身浅棕色羊绒呢子?大衣,内搭轻薄衬衣,黑色半身裙,裁出优雅挺拔的身姿。纯黑色长发微微披散,别着一只清润透亮的珍珠夹子?,干净纯粹,清冷自然。

坐上轿车,眼眸瞥向一侧的男人,金光镀上他的脸颊,更衬出他俊美?无俦的容貌。

可他坐姿笔挺,眉心紧皱,过分拘谨且不安。

白皎眨了眨眼,有点幸灾乐祸,毕竟,他这?副样子?,看起来比自己还紧张。

“不要?紧张。”他低声说,温热的大手裹住她的手掌,过了电般的酥麻,白皎抬眸看他,指尖戳了戳他的胳膊:“可是?你看起来,好像比我?还紧张呢。”

他脸上神色蓦地凝滞。

白皎捂嘴偷笑,闪烁碎光的眼眸盯着他看:“你最近有点不对劲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啦?”

“没有。”他飞快否认。

白皎不信。

最鲜明的证据,是?他越发攥紧的手掌,唯恐她跑掉一样。

她是?那样的人吗?

时间稍纵即逝,转瞬间,车子?开进一座宅院里,亭台楼阁,九曲回?廊,古香古色,极尽优雅。

白皎惊讶过了,便恢复了一颗平常心。

很快便有慈祥的老伯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佣人,老伯对着他们笑了笑,熟稔自然地说:“少爷,白小姐,老爷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陈纪妄在她耳畔解释:“这?是?陈家老宅,说话的是?老宅管家,我?父亲现在就住这?里。”

他的退休也有一部分因?为陈纪妄,陈氏在他的执掌下慢慢步入正轨,权柄由他收拢,衰老的狼王终究要?给新狼王让位。

他们穿过曲折的走廊,来到大厅,陈父早就端坐在椅子?上,见到他们后,才站起身,脸色和煦,姿态自然。

他和几年前相?比,几乎没有什么改变,身上的西服换成了宽松舒适的唐装,不显丝毫苍老,儒雅且随和,欣赏的目光在她身上稍作停留,才落在陈纪妄身上。

“刘叔,把厨房做好的茶点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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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老爷。”

他说着又?看向陈纪妄:“还有你小子?,去厨房帮忙。”

白皎闻言诧异地抬眸。

陈纪妄瞬间皱紧眉头:“爸,你说什么。”

陈詹淡声道:“我?想吃你做的饭,不行吗?”

白皎眼睁睁看着他不甘不愿地离开,忧心忡忡地目光环绕自己,她心里怜悯地叹了口气,回?头,对上陈父沉稳理智的视线。

白皎:“……”

好了,现在该担心我?自己了。

第 77 章

陈詹:“会下象棋吗?”

白皎:“……会一点。”

她没说谎, 就是会一点,知道规则,下过?几盘, 不过这东西一般没什么年轻人学习, 白皎没找过?几个棋友, 自己也是略微知晓一点。

所以, 当管家带着茶点过来的时候, 她已经在棋盘上一败涂地。

前?后大概几分钟不到。

她并不气馁,反而重整旗鼓, 再次开盘, 第一次, 她只是略微熟知一些规则, 可即便?只有短短几分钟, 也足够她揣摩起来,于是,第二局棋盘局势明显的改善。

陈詹淡淡看她一眼,落子。

檀木棋子雕刻精致, 触感柔软舒适, 拍在棋盘上后,发出啪嗒一声, 清脆至极。

这是一步妙棋。

白皎捏着棋子,纵观全局,眉心?轻蹙, 前?几轮的磨合已经叫她记住了所以规则,开始更?进一步的博弈。象棋不愧是国粹之一, 寓意深远,幸好?她还?算聪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硬生生用自己的脑子一步步推演, 走一步算十步。

看似轻描淡写的对弈,落在棋盘上,都能引起一片不见硝烟的纷争。

一盘象棋下完,管家惊讶得眉毛都抖了抖,先生棋艺不错,曾经拿过?象棋比赛的名次,可现在,他竟能明显感觉到,白小?姐的棋艺亦是不差。

虽说还?有些稚嫩。

可是,他很?快意识到不对。

他在一旁观战,看完了一盘盘棋局的覆灭与开始,她的进步肉眼可见。

最后一局,白皎落下一子,与此同时,她对面的陈詹神色微变,竟犹豫半晌,才挪动棋子。

神色逐渐松快。

任谁都能看出,他如今稳居上风,白皎怕是再无翻身之地,作为当事人,她非但不怯,反而不慌不忙地挪动棋子,落下后,僵持不下的局面瞬间调转。

黄金檀木制成的棋盘上,珠圆玉润的精致棋子斗彩生辉,莹润焕光。

它们盘踞在各个位置,组成一张牢不可破的蛛网。

刹那间,反败为胜。

“我输了。”陈詹语气淡然,脸上却露出浅淡的微笑。

白皎越发觉得,他整个人犹如平静的深海,深不可测,她回答说:“险胜。”

如果不是最后一招,她赌上一切,推演对方的落子习惯,或许早就败落了下来。

陈詹瞥了眼身后的管家,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吩咐道:“张伯,时候也不早了,让厨房上菜吧。”

张伯脸上满是惊讶,因为白皎一开始那稀烂的棋艺大家都有目共睹,可她现在竟然绝地翻盘,真?真?叫人瞠目结舌。

听见老爷吩咐,他立刻收敛神情,点头呵呵一笑:“老爷,我马上就去。”

寂静的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白皎心?说,来了。

她提起十二万分警惕,面色淡然自若,没有一丝一毫的拘谨,姿态落落大方,陈詹看在眼里,心?中止不住地赞赏。

连他都没料到,当初生涩稚嫩的女生,会成长?为现在的模样。

他说:“落子无悔。”

言外之意,险胜也是胜利。

白皎没回答,她直觉对方或许也不需要自己回答,静静地凝视他,竟然走神了。

陈纪妄和?陈父有几分相似,眉眼都是一样的出色,只是陈纪妄更?加年轻,显得更?为凛冽且锐利。

尽管他有所遮掩,可作为恋人的白皎怎么会看不出,他的气质更?为锋利恣睢,说得不大好?听,有种古代暴君的气场,宛如酷寒冰封的雪山,万载不化的寒冰堆砌而成,偶尔,也会消融出冰冷却柔软的溪流,滋润山脚下绵延千里的草场。

陈父更?像稳重深邃的山峦,宽广平静的海面。

她不知道内里如何,只能尽量小?心?谨慎。

忽然,她听见陈父声音,赞叹道:“你?很?优秀。”

他眼里满是欣赏,说出的话让她惊愕一瞬,他说:“配他,委屈你?了。”

白皎听得想?笑,哪有这样说自己儿?子的,她知道陈父应该还?有其他话没说。

果不其然,陈詹继续道:“当初我和?妻子准备离婚,怕影响到他,把?他送去了其他城市。我和?他母亲是商业联姻,我一心?扑在自己的事业上,她也一样,或许就是这样,疏忽了他。”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血脉竟会出现这么一个痴情种。

“因为我们的失职,他性子倔强,习惯一个人解决问?题,在我看来,他很?多?缺点,配他确实委屈你?了。”

白皎闻言有些惊讶,手指微蜷,因为他之前?毫不遮掩对自己的偏袒,她隐约有种预感。

下一刻,陈詹双手交握,眼神凝重:“但是,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希望你?不要伤害他。”

白皎抬头,惊讶地看着他,眉头微蹙,尽管如此,她仍露出一抹淡极微笑:“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有点不开心?。

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就算是……她咬了下唇,琉璃似的眼眸微微转动,就算是发现那种事,她也没有离开他,而是选择相信他。

她声音低沉,眼中闪烁着笃定的光:“陈伯父,有些话您尽可以说出来。”

厨房里。

高档精致的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香味,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人间烟火的复合型香味,宛如一场狂风骤雨,席卷五脏六腑。

忙碌的厨师瞥了眼一侧,容貌俊美的男生垂眉敛目,眼含担忧,他站在光影里,深邃轮廓投射下暗色光影,更?显挺拔。

略显滑稽的是他手里拿着一根大葱。

脚步声忽然传来,张伯扫了一圈,目光落在陈纪妄身上:“少?爷,先生让开饭了。”

他立刻抬头,精神抖擞:“我马上去!”

红木餐桌上,陈纪妄略微一瞥,率先看到了淡然自若的父亲,一侧是白皎,他坦然地坐在白皎一侧,视线游移,下颌紧绷却不动声色。

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他心?不在焉地吃饭,目光紧紧跟随白皎,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度和?涵养,看得陈父小?幅度摇头,白皎倒是有些好?笑。

很?快又低下头,继续吃饭。

还?是饭菜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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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结束,已经是午后。

天光明媚,风和?日丽,秋天的午后清爽怡人,更?何况是这样一座大宅子里,九曲回廊,一步一景。

陈纪妄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带她离开这里。

她愣了一瞬,对上他急迫的目光。

陈纪妄:“父亲,我带皎皎出去散步。”

“去吧去吧。”陈父挥挥手。

他们今天不准备离开,在这里暂住一晚,因此格外散漫,悠闲,他把?她领到了家里风景最好?的小?花园。

一条清澈流动的水流宛若玉带贯穿宅院,架着一个古朴古色的凉亭,四周草木郁郁葱葱,盛放着娇艳繁花,分外美丽。

白皎觑了眼男人,觉得他要把?焦急写在脸上了。

她戳了戳他,察觉他僵硬的身体,不禁嫣然一笑:“在想?什么?”

陈纪妄只怕直接说出来了。

事情关乎白皎,关乎他们的未来,他毛毛躁躁的像个毛头小?子,再不复往日的淡然自若。

“皎皎,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

他说着领着她走上凉亭,掩映在一片花草树木之后,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只能看到亭中人影影错错的轮廓。

白皎坐在凉亭石凳上,不等他开口,直接说:“刚才,伯父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她撑起手肘,掌心?托腮,水眸朝他眨了眨,湖边风景秀丽,美人般般入画。

陈纪妄完全没心?思欣赏这幅画面,心?头仿佛虫蚁蛰咬,一阵阵紧缩、担忧、惶恐。

“你?别信他,他——”

白皎看他急得涨红了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信他,可是我在你?书房看到的照片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都拿我当陌生人吗?怎么会派人跟踪我?”

她每说一句,陈纪妄心?头越沉,一路滑向不见底的深渊。

他眉间沉淀一片阴郁,仿佛墙角发霉的蘑菇,散发出抑郁且颓丧的情绪,唯独一双黑眸,血丝纠缠,仅仅摄住她。

他眼底爱意编制成一张紧密的巨网,一层层将她包裹。

“因为我爱你?,我害怕失去你?。”

他竭力遏制翻涌的情绪,一字一句地说。

五年里,他没有一刻不在想?念她,唯一聊以慰藉的是她的各种相片,他是个虚伪至极的男人。

早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的心?跳得泛疼,怕会打扰她,故意装成陌路人,装出平淡的模样。

无法言喻的恐慌、绝望涌上心?头,被她看见这样卑劣的自己,他像是丑陋的野兽,为了爱人披上虚假的面具,他为她改变,她不喜欢的一切统统舍弃,可现在,他突然被打回原形。

强烈的不甘驱使他饥渴的心?,滚烫的血,双眼紧紧盯着她,他不接受任何离开的理由和?话语。

白皎:“可我相信你?。”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僵硬的身体,绽开一抹微笑:“因为再怎么样,你?也不会伤害我。”

“没有人能强迫我,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你?。”

低低的告白淹没醉人的风中。

白皎鼓足勇气,柔软双唇紧贴在他薄唇上,她只打算蜻蜓点水似的轻轻一吻。

心?下其实有些歉意,她是不是把?人逼得太过?了?

身体后退,紧环纤腰的手臂越发紧扣,清爽的秋天,竟然热得她身上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柔软的唇被强势且温柔地轻轻撬开。

就像是采珠人撬开粉嫩的蚌壳。

长?驱直入的侵占,霸道蛮横地似个侵略者,肆意地吮吸舌根。

白皎一霎涨红了脸,用尽全身力气后还?是软绵绵的推拒他硬邦邦的胸膛,双颊染上淫靡的绯红,断断续续地声音响起:“还?、还?在……外面……”

“别怕。”

男人眉眼温和?,坐在飞檐亭台一侧,挺直的脊背徐徐靠上坚硬廊柱,俊美温文的皮囊下,是饿狼一般的侵占。

“少?爷?白小?姐?你?们在哪儿??”

管家苍老的声音陡然响起,白皎吓得肩头一颤,她本来就是性格内敛的人,尤其是在野外,做这种事情,随时被人发现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她听见那声音愈来愈近,仿佛随时出现。

“坐我身上。”他边说边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收拢双臂,挺直的脊背遮住她的身形,从后方看,就像是一个人在赏景一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沉声问?:“怎么了?”

管家:“少?爷,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您和?白小?姐待会儿?散步回去了,可以去看一看,要不是不满意,我重新让人收拾。”

他低垂眼眸,瞥见她紧张的神色,非但没有害怕,心?头反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情绪,粗粝的指尖抚摸她柔嫩的脸颊,高挺的鼻尖擦了擦她的鼻头,亲昵的小?动作从不间断。

惹得白皎涨红了脸。

这人……怎么这样子……

她喘不过?气,偏了偏头,一边还?要提心?吊胆,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唯恐被人发现。

管家看了眼,忽然疑惑地皱起眉头:“少?爷,怎么没看见白小?姐啊?”

她僵住身体。

陈纪妄低下头,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她去前?面散步了。”

管家应了一声,并没发觉什么不对,从慢慢离开,几乎是他消失的下一刻,精致的黑色鞋子哀哀垂下。

白皎快要吓死了,心?跳如鼓,一边趴在他怀里,一边逡巡四周,亭子里四面透风,心?尖颤了颤,感觉随时都会有人来。

她撑起手肘,红润的唇仿佛晕上一层光润,丰润性感,眼角眉梢堆叠着诱人飞红,偏偏她又竭力做出清冷模样,眼眸却拢上一层盈盈雾色。

“让我起来。”

刚撑起身体,就被他重重按在腿上,男人粗哑的嗓音在耳畔回荡,混杂着沉重急促的喘息:“别动。”

他额头冒出浓密的汗珠,深黑的眼中欲望翻搅,白皎心?弦轻颤,不自觉夹紧双腿,听见他轻嘶一声。

陈纪妄飞快低头,含住她的红嫩光润的软唇,吮吸得她头皮发麻,纤细腰身被他隔着衣服细细摩挲,箍在掌心?,全身开始发热、发软。

“妈,你?慢点儿?。”

白皎神色轻松,眼角眉梢都漾着一层欢喜,手下轻轻搀扶着白母,简直把?她当成了玻璃娃娃,三岁小?孩儿?。

白母说着不需要,脸上却笑得合不拢嘴。

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手术恢复的很?好?,许绒绒也在一边开心?庆祝,目光偶尔落在两人身上,以她十年小?说读者的经验,这俩人之间肯定有事!

白皎原本打算租房,一起搬过?去,但陈纪妄怎么也不肯,他们现在正是蜜恋期,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黏在白皎身边。

白母更?是看出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暧昧气场。

如果是以前?的她,早就冷着脸带白皎离开,可现在,她脸色和?煦,生了病才知道,陈纪妄着实是个不错的人,忙里忙外,牵线搭桥,比亲儿?子还?亲。

回到租赁的房屋后,白母就借口一个人想?要清静清静,把?白皎给轰了出去。

门外,白皎看着紧闭的大门,敲了好?几下:“妈,你?干什么啊!怎么不让我进去!”

门缝钻出她的声音:“刚才不是进来了吗,连饭都吃了,你?跟小?陈出去逛逛街,老围着我一个老婆子打转算什么事儿?啊?”

“对了,晚上要是回不来,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腾地一下。

白皎听见这句话,脸颊脖颈红成一片,她恼怒地瞪了眼身侧的男人,都怪你?!

陈纪妄:“……”

感谢岳母助攻!

他提议:“既然这样,我们出去吧,别让她老人家担心?。”

他说着,娴熟自然地握住心?上人的手。

紧闭的卧室里。

女人黑发披散,咬紧红唇,晕染上一层雾气的脸微微仰起,头顶柔和?精致的灯光泼洒而下,她一身细腻光滑的肌肤,此刻白得发光。

“关、关灯!”白皎竭力维持最后一丝理智,摇了摇头,浑浑噩噩的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事情怎么会突然走到这一步。

置身下方的男人眉眼餍足,温柔且炙热的仰视着上方的恋人,灯光打下浓墨重彩的阴影,与他眼底幽暗连缀一片,宛若深不见底的深渊,又倒映出她徐徐盛放的模样。

他渴望得心?尖都在发颤。

轻轻圈住她柔软白皙的手指,慢慢扣成一个圆满的圈。

实验室里,各种仪器摆放一排,来来往往的研究员繁忙无比,新入门的小?学弟刚做完一场测试,眼神不由自主地追随起一抹倩影。

她穿着雪白的实验服,黑色长?发扎起,露出白皙的额头和?脖颈,在白得刺眼的实验室里,漂亮清冷得宛如一轮皎皎明月,是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徐彬?”白皎出声,“把?你?刚才记录的数据交给我。”

“啊,好?的学姐!”他涨红了脸开始翻找,连对视都羞窘无比。

其他人见状,怜悯地叹了口气,又是一个陷进去的小?学弟。

白皎本人倒是一无所觉,她忙起来昏天黑地,哪有时间去注意其它人。

当初她加入的是沈教授的实验室,对方是国内本领域的大牛,她学到了不少?知识,一晃几年过?去,白皎SCI都不知道发表了多?少?篇,手下专利更?是握着不少?专利研究。

沈教授自己都说过?,也许过?不了几年,她就能自己开辟实验室,进行?独立研究。

语气里饱含赞美与夸耀,显然很?为她骄傲。

白皎在实验室呆到很?晚,等到她离开,已经接近半夜,封存好?实验数据,她换上常服,走出实验室。

“学姐。”

白皎闻声扭头,新来的小?学弟红着脸跑了过?来:“学姐,你?有男朋友吗?”

白皎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说什么废话,他开门见山道:“学姐,我能做你?男朋友吗?”

原来是这样啊。

下一瞬,她猛地反应过?来,摇摇头:“抱歉,我已经有恋人了。”

怎么可能!

学弟下意识摇头,他观察过?,如果学姐有男朋友,他应该早就出现了,何至于等到现在。他苦笑一声,说:“我知道学姐是在骗我,但是学姐,我不会放弃的!”

白皎:“……”

不是,她真?的有恋人。

她正要说话,蓦地响起一阵脚步声。

不远处的路灯下,西装革履的男人朝她大步走来,柔和?灯光照出他俊美脸庞,眉眼冷意弥漫,气质卓然天才。

他冷冷瞥了眼男生,才娴熟地牵起她的手,动作蕴含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与独占欲,连说话都带着非同一般的亲昵:“皎皎,我来接你?回家了。”

一旁震惊的男生清晰地看见,男人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婚戒,宝石闪烁灼烧人眼。

他摇摇欲坠,仿佛遭受天大的打击。

白皎扭头,难得想?起了他,朝他歉然一笑:“我没说谎哦,他就是我的丈夫。”

两人相携离去,分外般配。

留在原地的人身体晃了晃,心?碎成了一片片。

等到看不见他,白皎才轻觑一眼男人,他脸色黑沉,好?像下一秒就要沁出水来,他偏头看她,半晌,咬牙切齿地挤出四个字:“招蜂引蝶。”

白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解释了啊,再说,戴着戒指也不方便?做实验,你?又生什么气啊?”

她说着前?倾身子,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彩。

陈纪妄喉结上下滚动:“因为他们觊觎你?。”

“可是我不喜欢他们,我只喜欢你?。”

她的话消融在唇齿之间,柔和?的灯光将他们身影拉得极长?,逐渐融合在一起,亲昵得仿佛一个人。

第 78 章

“高危!这是个仙侠世界!”

许久没说话的系统突然出?声, 白皎惊了一瞬,立刻接受信息。

男主是仙界高高在上的临霄仙尊,万年之前神魔两届大战, 魔尊封印于不周之巅, 如今封印松动, 魔界亦是蠢蠢欲动。

临霄仙尊为了加固封印, 不惜损伤修为, 完成后?正赶上情劫来临,于是下界渡情劫。

而她, 就是临霄仙尊的情劫。

她原是凡间一处小山村里的农家女, 上山采药时, 捡到了跌进?溪水里的临霄仙尊, 将他?救回家, 因为男主生?得俊美非凡,便爱上了对方。

又见他?失忆,便想嫁给他?,而临霄仙尊失去记忆, 对此无所谓, 然而不等临霄仙尊与?她结为夫妻当天,小山村便率先被魔族屠戮一空, 灭村之祸突如其来,惨绝人寰。

临霄因此强制突破封印,恢复记忆, 他?这等仙尊,自然对于乘人之危的白皎没什么感情, 甚至于就连失忆后?的他?也不喜欢白皎。

然而天灾人祸,一夜之间, 白皎家破人亡,临霄自认为救她已经是仁至义尽,恢复记忆后?便飞升仙界,将她抛下。

她无依无靠,自小饱受父母溺爱,她苦苦挣扎了许久,最终在?一次与?野兽搏命时,被野兽吞噬。

不是她不想离开这里,而是她根本走不掉。

青山村与?山脉四周仿佛罩上了一层隔绝的屏障,她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接收剧情的白皎知道,这一切都是女主玉菡仙子所为,在?上界时她便爱慕对方,后?来更是偷偷从朋友司命手中得知临霄所在?之处,下凡偷偷来找临霄仙尊,却看到他?被白皎欺瞒,两人间姿态亲昵的一幕,她恨不得当场杀了她!

然而临霄仙尊渡情劫要紧,她也不愿意破坏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于是等到对方恢复记忆后?,才施法惩治白皎!

她出?手狠辣无比,能当女主身份自然不容小觑,她本是魔界公主,被魔尊设法转生?为仙胎,卧底仙界,引诱仙尊。

其实她才是临霄仙尊真正的情劫,因为熟知临霄性情高冷,冷酷无情,只敢暗暗倾慕,而白皎,只是无意中被认错的工具人。

玉菡在?攻略中慢慢爱上了临霄仙尊,可对方却不爱她,她便设计博取临霄信任,在?对方勘破情劫之际,趁虚而入。

后?来她的魔族身份被发?现,临霄毫不留情将她手刃,事?后?才惊觉发?现自己已经爱上她。

他?于心不忍,将玉菡送去转世,成为修仙界的宗主之女,却没想到玉菡因为魔尊父亲的贴身法宝,一直残留着往日?的记忆,她恨临霄对她如此绝情,便堕仙修魔。

她为了飞升质问临霄仙尊,不惜滥杀无辜,成为修真界的公敌,并且与?魔界一起杀戮凡人,妄图血祭破开封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临霄知晓她的所作所为,亲自下凡处理她,却被玉菡抓住机会却借此软磨硬泡,不惜性命为要挟,生?生?以爱之名,终于让临霄接受了她。

临霄为了挽救她,不惜耗损半身仙力,承受因果责罚,终于和她长相厮守。

蠢蠢欲动的魔界也因为公主叛变被再度镇压,三界大劫烟消云散,轻描淡写的仿佛小孩子过家家。

白皎一脸迷惑,被这恨海情天文学惊到了,这也能he?

还有,玉菡的因果被临霄承担,那她为了修炼魔功害死?的天之骄子就白死?了?屠城血祭的百姓就白死?了?女配一家就白死?了?

危危危!

系统诚不欺我!

白皎心里警铃大作。

第一次经历这样?危险世界,轻描淡写的描绘里,修真者随便挥一挥手,人命就像镰刀割麦子一样?,轻而易举。

她现在?只想看看剧情进?行到哪一半了!

这个人我不救了还不行吗!

她睁开眼?,眼?前是咕嘟咕嘟冒着苦涩浓烟的黑色药罐,散发?着冲鼻的奇怪药味,记忆自动浮现,是她特地为了治疗男主,弄来珍贵药材熬汤。

虽然对男主来说,其实根本没什么用。

临霄虽然下凡渡劫,却并非转世重?修,他?仍是仙人之体,只是法力与?记忆被暂时封印,总归来说,他?还是仙人,看似受伤,其实根本对身体毫无伤害。

要不了多久,他?就会醒来。

想到这,白皎心里刷地一下,凉了半截,她握紧蒲扇,完蛋了,她已经把人救回来了!

觉醒前的她真是天真,不知道,不止路边的菌子不能捡,路边的男人也不要捡!

就像越漂亮的菌子越有毒,白皎觉得这放在?男人身上也差不多,越俊美的男人越有毒!

如果没觉醒,她不就因为喜欢男主一张脸,不查身份反而傻乎乎地要嫁他?为妻。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清亮的眼?睛滴溜溜一转。

他?现在?失忆了!

什么情劫?什么夫君?

明明是我那异父异母的亲亲兄长啊!

这情劫谁爱当谁当,我哥是仙尊,我要被他?带飞修仙了!

白皎握紧拳头,下定决心。

“小妹。”

她调整表情,抬头看向眼?前人,男人面?容憨厚,身材魁梧,一身粗布短打?,看着就是常年地里劳作的青年人,他?急匆匆地跑过来,担忧地看着她,一脸懊恼:“你、你糊涂啊!”

白皎讪讪:“大哥。”

她好像明白了对方是什么意思。

她这世的身世其实挺不错,父母娇惯,上面?有两个哥哥,大哥白山憨厚老实,二哥白林精明聪颖,而她是父母的老来女,和两个哥哥差了十多岁,父母农忙抽不出?身,从小都是哥哥们照顾她,甚至可以说,她就是两个哥哥当成女儿?养大的。

所以,就算后?来两个哥哥成亲,也没改变对她的态度。

而且白家家庭和睦,如今一大家子还住在?一处,她是父母最宠溺的小女儿?,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这时,又有另一道声音响起:“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怎么能随便带一个陌生?男子回来,万一被人知道,你的清誉怎么办!”

“皎皎,你糊涂啊!”

白皎闻声扭头朝声源处望去,是自己的二哥白林,气质文雅,他?去年刚考上举人,二十七八的年纪,虽然孩子都有俩了,可他?在?这个年代,正值壮年,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因为会读书,识文断字,他?是八代平民的家族里学识最高的人,父母逢年过节感谢祖宗。

此时,他?急得不行,痛心疾首地看着她。

相较起白山的耿直,白林说起话,条例更清晰,罗列的后?果任何一个年轻女孩听见都会忍不住心有戚戚。

不过,拦不住原来的她,后?来不还是和来路不明的男主订下婚约。

她张了张嘴,刚要解释,忽然听见屋里传来母亲激动的呼声:“皎皎,他?醒了!他?醒了!”

几人面?面?相觑,下一刻,白皎拔腿就走,忽然停下步子,不行,她灰头土脸熬出?来的药呢,用了不少药材,怎么能浪费了。

她指挥大哥:“大哥,我先去屋里看看,你把药带上,他?醒了正好喝了。”

“哦,好!”憨憨大哥白山挠了挠头。

白林气得原地跺脚:“你还哦,小妹都要被人拐走了!”

他?们急急忙忙追过去。

白皎走进?客房,白父白母已经站在?一边,看见小女儿?,立刻欣喜地站了起来。

白皎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圈,家里刚盖起来的青砖大瓦房,宽敞明亮,暖洋洋的光线透过格子一格格跳进?来,家具陈设一应俱全。

白家有钱。

如果说开始穷苦,那是为了供白林读书,古代要供学子读书,可要花大功夫!

算一算,读书要给先生?送束脩,还要买笔墨纸砚,一些书本更是价格高昂,所以全家人勒紧肚皮供他?一人读书,收成不好时,连田产都卖了。

白皎虽然被父母宠溺,却也明事?理,她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从小学着采药,死?皮赖脸的跟大夫学医,卖药材。

白林也努力刻苦,考上秀才后?家里已经算是缓解了一些,更别提他?去年考上举人,就连乡绅都要巴结,全村人都不敢得罪。

举人和秀才相比,可谓是质的跨越。

此间朝廷有令,举人见官不跪,手下私产田赋不缴,别村的地痞流氓想要欺辱村民,也要掂量掂量举人老爷,连带着同村宗族也能沾光。

白林稍微做些什么,田产家财也就有了。

言归正传,正对白皎的是村中姚木匠打?好的大床,旁边放着几床簇新被褥。

白家人新盖的屋子当然不会简陋,甚至抵得过村子里不少富裕人家,可是,当她看到床上丰神俊朗的男子之后?,莫名想起一个词:蓬荜生?辉。

床上的男子俊美非凡,气度高华,面?无表情地端坐在?床榻之上,一双深邃黑眸幽若寒潭,察觉她的注视,他?略微抬眸,狭长凤眼?威严无比。

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发?觉。

白皎垂在?袖子里的手骤然收紧,面?色却没什么太大表情,倒是旁边的父母,被他?唬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看到女儿?,白母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老太太忍不住说:“皎皎,你看,他?、他?已经醒了。”

白皎低垂眼?眸:“既然醒了,那就给他?喂药吧。”

“大哥,你把药给他?端过来,我喂给他?喝。”

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揭盖砂锅盖子,苦涩的味道在?屋子里迅速蔓延,浓得发?黑的药汁子盛放在?碗里,散发?出?难闻味道。

白皎:“快喝吧,喝了好好休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是谁?”他?沉默一瞬,徐徐问道。

一侧二哥听见这话,立刻反应过来:“这话应该我们问你,你又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们青山村?”

“我不记得了。”他?淡声回答。

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一阵阵疼痛,仿佛虫蚁钻动,他?下意识捶打?起来,翻不出?任何零碎记忆。

白皎看到后?心都揪了起来,本来人就失忆了,别把自己给打?傻了啊。

她连忙制止:“别把脑子打?坏了!”

一举一动落在?白林眼?里,当即怒气汹汹地质问他?:“你连你家住何方哪里人士姓甚名年纪多大都记不得了?”

他?问出?一连串问题,谁料男人一句话也答不上,摇摇头说:“不记得。”

白皎站出?来,轻咳一声,见家里人都朝她看过来,她发?表见解:“看他?这样?子,应该是失忆了。”

“失忆!他?咋会失忆嘞!”白大哥憨憨出?声。

“难道是砸到了脑袋?什么时候能恢复?喝药可以吗?”白林接话。

除了白皎,一家人眉头都要拧出?个疙瘩。

“这可怎么是好啊!”白母着急,“谁知道他?是什么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点点头:“应该还好吧。他?样?貌俊美不凡,当时捡来的时候,身上衣服虽不华丽,料子却极好,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可能路上遭遇了什么意外,才沦落到我们这里。”

二哥听见这话,更加气恼:“你怎么这么帮他?说话!你是不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白皎懵逼地睁大了眼?,不知道哪一句戳到他?,怎么了?

既然人已经救下,她深知逃避不是办法,为了改变未来悲惨的命运,她选择直面?困难,改变命运!

首先,就是把人留在?这里。

她接收记忆后?,发?现青山村附近百里都没什么妖魔鬼怪神仙修士出?没的消息,有的只是糊弄小孩儿?的神话传说。

也就是说,她要改变命运,不再做任人宰割的蝼蚁,接触修仙的唯一机会,就是下凡渡劫的男主临霄。

思忖间,她看向床上丰神俊容的男人,却不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带给其他?人多大的误解。

二哥白林脑子转得快,想的多,立刻想到小妹今年也十七岁了,不会是——红鸾星动,喜欢上人家了吧!

平心而论,这人的确生?得俊美不凡,面?如冠玉,芝兰玉树,有天人之姿。

可是、可是他?身份不明啊!

再者,倘若他?真是富家公子,会看得上自己家吗?看得上自己的妹妹吗?

白家发?迹其实不过短短几年。

他?心里焦急,却又不好明说,比起两个哥哥,父母才是最宠溺白皎的人,要是真知道小妹喜欢上他?,说不定绑也得把人绑过来。

这边,白皎已经端起药碗,勺子搅了搅,温度不烫了,才说:“别急,你先喝药。”

他?疑惑地看着她,脑袋里的剧痛竟然真的缓解了不少,女子笑容清甜,钟灵毓秀,眉间灵韵逼人,一双眼?如山涧澄澈明亮的溪流,又似一阵轻柔的风抚慰心田。

她说出?的话同样?婉转动听:“反正你已经失忆了,现在?也想不起来,不如先喝药,养好身体再说。”

他?微微仰头,不由自主张开嘴,眼?中涌出?些许信赖。

雏鸟似的相信起白皎。

这也是有缘故的,白家其他?人显然没有白皎那么颜控,对他?十分警惕,他?虽然失去记忆,但是不傻,能感觉到其他?人对自己的提防。

而白皎,她当着其他?人的面?维护他?。

她眼?里没有防备,坦然清澈,态度温和,又生?得娇俏灵动,仿佛山里的灵气全都汇聚到她一人身上,似山间孕育的精灵,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然后?,一勺药汁子就被喂进?来。

这还不是单纯的苦味,酸甜苦辣咸各味混杂,完全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能衡量的,威力翻了数倍,一入口,男人脸色骤变。

白皎:“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艰难地咽下去,神情比刚才疲惫了不止一倍,还有些精神恍惚。

显然,身心遭受极大摧残。

可他?皮囊好看,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也没折损他?半分风骨。

白皎:“还有呢,你还能喝吗?”

他?看向碗里浓缩的“精华”,眉心拧紧。

白皎轻轻蹙眉:“可是这药凉了效果就不好了,喝了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她关心且忧虑地说,秀眉微蹙,唇角轻抿。

他?一怔,看了眼?药碗:“我喝。”

白皎眉开眼?笑:“这才好。”

心里倒是琢磨出?一些道理,失忆后?的仙尊好像……很单纯,对于自己要做的那件事?,她更有把握了!

喝完药,就算是他?这样?能忍的人,也不禁低迷起来,直到白皎塞给他?一颗蜜饯,这是父母给她弄的零食:“吃吧,蜜饯是甜的,含在?嘴里,苦味就会散掉。”

他?含进?去,舌尖果然绽开一抹直白的甜蜜,折磨人的苦涩味,如太阳底下的积雪,慢慢蒸发?了。

一抹蜜糖似的醉人甜意在?舌尖缠绵。

他?眼?睫轻颤,浓黑的眼?珠轻轻滚动,娇俏灵秀的面?容随着甜蜜味道渐渐充盈进?心胸。

白林见状先狠狠瞪了眼?陌生?男人,才抓着小妹,一脸黑沉地说:“我们出?去说。”

白皎不解:“怎么了?”

他?冷哼一声:“我们谈谈他?该怎么处置。”

此时人已经散得七七八八,因为白皎救过来一个大活人,只有他?们几人知道,其他?人都被赶了出?去,尤其是家里的小孩儿?。

他?们离开后?,白林随手关上门,审视地打?量着白皎:“你是什么打?算?”

他?眉心皱紧,看起来能夹死?一只苍蝇。

白皎:“既然我救了他?,总不能把他?再扔回去吧。”

白林悻悻地说:“是这个理不错,但是,他?现在?失忆了,连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人都不知道,你难道要养他?一辈子。”

“二哥,你说什么!”白皎嗔怪地瞪他?一眼?,水润的眼?睛光芒闪烁。

“我当然,早就想好主意了。”

“什么主意?”白林问,复又眯了眯眼?:“别是你看人家生?得俊美,动了心思想要嫁给他?……”

房间里,门外的讨论声毫无阻隔地钻进?耳朵里,他?挺直脊背,眼?睫低垂,沉默地听着对话。

那个他?,是在?说我吗?

他?攥紧手指,眼?前再度浮现起她甜蜜的笑容,弯月似的明眸,眼?睫轻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头翻涌。

下一刻,他?动作凝滞,唇畔一缕笑容逐渐消失。

白皎:“当然不是!”

“二哥你在?想什么,他?失忆了也是可怜,我们先养一段时间,你帮忙去查一查,有没有哪家少爷失踪,到时候把他?送回去。”

“而且,就算找不到,也不至于让人家娶我,你觉得我这样?子,是嫁不出?去的人吗?”

林白惊讶地瞧了眼?,不是他?自夸,他?们一家人容貌都普普通通,他?还算得上周正清秀,但是小妹截然不同。

当年她刚出?生?,稳婆就恭喜他?们,生?了个观音菩萨座下的小玉女。

其它孩子生?下来皱皱巴巴,活像一只丑兮兮的小老鼠,白皎不同,皮肤雪白细腻,五官精致,粉雕玉琢,跟个小仙童似的,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她被稳婆从产房抱出?来,他?还以为这是别人家的孩子。

长大后?,更是出?落得雪肤花貌,惊艳绝伦。

白林松了口气:“那你怎么想的?”

白皎:“当然是当我的异性兄长啊!”

找个仙尊当靠山,可比强迫仙尊娶自己强多了!

二哥白林眼?睛亮了起来:“妙啊!”

倘若人家先前已经结亲,他?们强迫,再大的恩情也变成了仇怨,认干亲则不同,这是多出?一份人脉!

他?欣慰地看着白皎:“小妹,你长大了,懂事?了。”

白皎哼了一声,娇蛮地瞪他?:“我什么时候不懂事?了!”

第 79 章

几天后, 白皎二哥便要开始收拾东西,明天他将返回县学继续读书,这几天回来, 也?是因为学院放假, 才有空闲。

他还要继续读书, 举人考上了还有进士, 入朝为官庇护一方, 是每一个寒门学子的梦想,就算是芝麻官那也?是官, 一旦成功, 连带着他们一家都是一场巨大飞升。

这样的忙碌中, 白皎关注着客房居住的临霄状态, 先前?就说过, 他是仙人之躯,醒来后,身体恢复一日?千里。

如今已经能够下床,换了一身衣裳, 更显天人之姿。

这天, 全家忙碌起来,他在床上, 隐约感到一丝不?同寻常。

片刻后,白山白林兄弟领着白皎进来:“这位兄弟。”

他称呼一声,询问他现在近况, 发现人已大好,不?由得喜上眉梢, 缓缓说道:“当日?我小妹发现你?躺在河边,将你?救了回来, 然而男女大防,她又是未出阁的女子,女儿家的清白要紧,倘若被外人知道,有心人口?舌颠倒,我家小妹又该如何自处?”

“需要我做什么?”男人沉声道。

见他虽然失忆,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白林不?由欣喜一瞬,瞥了眼白皎,在他看来,这事已然成了一半。

他继续说道:“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报,但是我们白家不?是这样的人,不?会挟恩图报,而且公子失忆尚不?知来历,不?如,与我小妹结拜为兄妹。”

“结拜为兄妹?”他重复一遍,幽然凤眸望向白皎,她正躲在两位兄长身后,听见二哥这么说,悄悄探出头?来,正巧,撞上了一双漆黑眼眸,心头?登时一跳。

但她不?避不?闪,清澈的眼神宛若林间小鹿,天真烂漫,显然,她是同意的。

他想起几天前?听见的讨论,知晓她这么做,应该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下颌紧绷,心头?一刺,这感觉稍纵即逝,取之而来的是一片温软。

而且,他对她全无厌恶,反而……

“好,我同意。”他说。

白山脸上露出喜色,和?他相比,白林谨慎多了,脸上一如既往的平淡,轻轻松了口?气,心头?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

不?是他胆小怯懦,而是这人来历不?明,身世不?清,他不?敢拿自己的血脉至亲去赌。

他生得的确俊美?不?凡,在青山村哪怕整个县学,也?无人能出其右,沦落到青山村,恐怕就像小妹说的那样,只是一时劫难。

这样丰神俊朗的男人会甘心娶一个举人妹妹吗?

他不?确定?。

说不?定?,他早就有了婚约,或许连妻子孩子都有了。

他庆幸自家妹子看得清楚,心下也?更加愧疚。

白皎今年芳龄十?七,放在其他人家,早就定?下婚约,有些出阁早些,或许连孩子都有了。

唯独妹妹……

全家人里最聪明的就是白林,父母兄长都是老实巴交的人,那些年白皎自己也?天真懵懂。

而白林忙于学业,之前?一直拼命读书,等他发觉时,才知道自己妹子在周遭名声不?大好。

白林有些纳闷,自家人的性子自己清楚,父母兄长虽然宠溺白皎,可她也?不?是那等娇纵跋扈之人,只是性子娇气一些。

她从小上山采药,炮制药材,卖药,小小的人儿比一些大人还要辛苦,家里富裕了,她性子娇气些又怎么了?

天塌了还有他们两个兄长顶着呢!

罢了,就算其他人求娶,他也?不?会同意。白林心中愈发坚定?,他要考取功名,为妻子儿子博得一个好出身,为妹妹找一门好亲事。

只是偶尔,他也?会生出些许愧疚,总觉得是自己愧对妹妹,这次更加明显。

这些他暂时按下不?表,一转眼,结拜的事已经?完成,其实农家也?不?需要什么繁文缛节,只要改个称呼就行了。

白皎大胆,率先柔声唤他:“三哥。”

男人略微回神,瞥见她茶色眼眸清透明亮,仿佛天上的星子揉碎了镶嵌其中,她看着他,满眼都是纯粹的欢喜。

这几天,他就算足不?出户,也?能感觉到白家人关系和?睦,对于白皎,更是宠溺。

她才十?六岁吧,不?知为何,他莫名觉得她年岁极小,即使在村里人眼里,她已经?是出落得尽态极妍,钟灵毓秀的姑娘。

他面?无表情时,总有一股威严端正的气质,高高在上,白皎咬了咬唇,忍不?住再次重复一遍:“三哥?”

声音软糯,有些委屈,她一直是家里受尽宠爱的小女儿,没想到这个新哥哥看起来那么冷。

好似冰封酷寒的雪山之巅,透出一股似有若无的冷意,让人望而生畏。

“小妹。”他猛地回神,念了一句,很生疏,却见对面?少女霎时眉眼弯弯,笑容璀璨,宛若阳光般绚烂灼目。

白皎忽然想起一件事:“啊,三哥失忆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难道我要一直叫三哥吗?其他人问起来该怎么回答?”

这倒是个问题。

白家兄弟皱起眉头?,男人是捡来的,不?知道姓名,也?不?知身份,总不?能一直这么叫着。

“皎皎说的对,那就先取个名字吧。”白老汉说道,下一刻,就被妻子怼了一肘子,她刚才也?是这个想法,结果被老头?子截胡了。

老头?子平日?里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碰上夸小女儿的事儿,这嘴巴就张个不?停。

呵,她才是最宠爱小女儿的人!

白氏不?愿意落后,喊道:“我刚才也?是这么想的,还是我们皎皎聪明。”

白皎看了眼俩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家最宠溺她的,就是她的父母,白老汉平日?里沉默,可一旦事关女儿,他哪哪儿都觉得好,白氏也?是一样,他们就是一对女儿控。

取名这事儿吧,白林是读书人,如今还是举人老爷,本?来该是他取名的。

但是——

认干亲后的临霄却看向白皎:“不?如让小妹帮我起,她救了我。”

白皎闻言一怔,惊讶得瞪圆了一双水眸,连连摆手,脸色绯红:“我又没读过多少书,取不?好的。”

他脸上露出些许笑意,觉得她很可爱。

白山眼睛一亮,小妹心思缜密,其实也?很上进,家里除了老二就是她读书最好,可惜女子不?能考科举,说不?定?,他们家还能出来两个举人老爷呢。

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说是不?敢说的,但是不?妨碍他对白皎有一层滤镜,毕竟当初白父白母有心让孩子读书,白林聪颖好学,白山一见书就头?大如斗,对他来说,还不?如去地里干活。

累得汗流浃背,也?比头?脑发昏强太多,以至于后来他很不?理?解,小妹是怎么拿二弟的书看得那么津津有味的,这也?不?妨碍他敬畏读书人。

反正他是看出来了,干什么都比读书容易!

听见小妹这么谦虚,他忍不?住说:“小妹之前?拿二弟的书看,也?会识文断字嘞,谦虚啥,既然三弟让你?取,你?就取呗。”

白林也?赞同,这是人家当事人自己的意愿,而且他相信小妹。

白皎舔了舔唇:“要不?,就叫白希。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家人,恢复记忆。”她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希望你?恢复记忆后千万别?忘了我这个妹妹!

临霄轻点下颌:“从今日?起,我就是白希了。”

他对自己的身份接受很快。

……

白家一共九口?人。

先前?就说过,两个哥哥结婚后娶了嫂子,柳氏和?张氏。柳氏是和?大哥白山一样的农家女子,为人勤奋肯干,为大哥生了两个儿子,大宝二宝。

二嫂则是为二哥白林启蒙的张秀才之女,饱读诗书,为他生下一儿一女,儿子鹏儿,女儿宜华,他们并不?在青山村居住,而是在县城里。

白皎父母开明,小夫妻长期分居可不?好,而且二儿子平日?里在县学读书,本?朝三年一考,也?就是说,他至少要在县学里读三年书,二嫂住在县城也?好照应丈夫,而且青山镇虽然距县城不?远,却也?难免一来一回长途奔波。

因此,二老做主让他们夫妻俩在县城居住,偶尔,白林才会回来。

第二天,二哥白林临行前?,和?白父一起去找村长,村子里突然多出一个人,一定?要告诉村长,再说,村里人多眼杂,怎么遮掩得住,况且如此躲躲藏藏,别?人还不?知道怎么看待白家呢。

白皎就在家里翻一翻草药,两个小孩儿出去玩儿了,大嫂在忙,她这点儿事情,琐碎又无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忽然,她瞥见一侧的白希,时值夏季,日?头?毒辣辣的挂在天上,一会儿就晒得人头?脑发晕,他倒是跟没事儿人一样。

家里人暂时不?敢让他劳动?,万一身体没好全呢?

白皎眼珠滴溜溜转了转,突然出声:“三哥,你?知道二哥和?爹一早去干什么了吗?”

手里拨弄着药材,晒干的药材发出哗啦啦的焦脆响声,她一脸神秘,眉眼弯弯,就差把?“快问我”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少女清丽灵动?,姝色绝艳,好似花田里烂漫盛放的娇艳花朵,眉眼间满是不?谙世事的天真与灵韵,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也?被她散发出的娇憨气息感染。

白希眼睫微抬,眸色柔和?,顺着她的意思问下去:“是吗?那你?知道吗?”

白皎拉了个小板凳坐在他身边:“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了!”

“他们去找村长了。”

她笑容轻快愉悦:“我把?你?救过来,他们去找村长说一下,算是过了明路,待会儿二哥去县城读书,他是举人,在县城里也?有同窗好友和?先生,到时候也?会帮你?问一问,早点儿帮你?找到你?的家人。”

她说着又指了指自己:“后面?这事还是我提出来的,你?说我聪明不?聪明?”

她自夸起来,没有愚人的愚蠢,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娇憨与纯真,像极了一颗小太阳,温暖人心。

仿佛受到感染,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很聪明,非常聪明!”

白皎满意得很:“三哥你?真好!”

时间一晃,就到了秋收季节,家里人要下地干活,别?的人家恨不?得男女老少全家上阵,白家不?同。

他们是吃苦熬过来的,尤其是最小的白皎,父母兄长怎么都不?肯让她下地,而且她皮肤娇嫩,成熟的麦芒擦过皮肤,又痒又疼,两三天才能好。

但白皎也?不?是特别?清闲,她会上山采草药,看病是不?行的,男女有别?,但是家里人有什么头?疼脑热,或者预防风寒,她都会熬上一碗药,效果不?错。

药材早已经?差不?多炮制完成,可以卖给?县城药铺,也?可以自用,白皎收了东西,走进厨房。

“大嫂,我来帮你?做饭吧?”她声音轻快,宛如一泓清泉,让人听了就心生好感。

此时的地里。

夏日?炎炎,蝉鸣不?休,太阳高高悬挂在头?顶,刺眼的阳光瓢泼而下,晒得地里的庄稼汉子汗流浃背。

白家的地头?,家里三个男人下地干活,虽然白林走了,还有白希顶上。

若是仙界众人知道仙尊亲自下地割麦子,肯定?要吓得瞠目结舌,堂堂天界仙尊,竟然像凡人一样下地干活!

白皎也?想过阻拦,但是耐不?住白希自己主动?请缨,他觉得自己在白家白吃白喝,很不?好意思。

白皎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她就说了一句话,自己爹娘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她娘还把?她拉到一边说话,问她:“你?是不?是还喜欢他呢?”

她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语气十?分坚决:“怎么可能!”

就算他生得再好看,

她也?坚决不?会喜欢上他!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副场面?。

几个人手持镰刀,清风一吹,金灿灿的麦地便似波浪般翻滚起来,远远望去,好似一片金色的海。

白母在地头?捆扎麦子,忽然发觉不?对了,怎么越来越多,她一抬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白希和?白山白父一起,一人把?持一垄地,数目一样,起点也?一样,可现在,才不?过半个时辰,他已经?远远将两人甩在身后。

对于捆扎的白母来说,更是只能看见一道灰色影子。

这样惊奇的场景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力,比如和?白家相邻的陈家,一抬头?,看见人已经?从后面?折返过来,他惊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忘了自己埋头?割麦子,手上全是扑扑灰尘。

那灰一下落进眼里,又辣又酸,眼睛登时就红透了,睁不?开,最后还是自家老子弄了清水洗了洗,才好受一点儿。

陈父没好气地说:“你?没事儿揉啥眼睛啊!”

陈大伟:“不?是,爹,你?快看白家!”

父子俩一起看过去,看到光秃秃的麦地,全都惊呆了,这啥情况,怎么怎么快!这是人能干出来的活?

他们眼睁睁看着白希一抓一割,手里的镰刀好似那野兽张开了血盆大口?,麦子纷纷倒下,堆成整整齐齐的一摞。

让人大开眼界。

别?说陈家人,就是白家也?看傻了,他们预计今天一天割完这块地,没想到,不?过一个时辰,已经?去了一大半!

看着看着才发现,白希力气特别?大,人又聪明,他们是离他最近的,看着他从开始的生疏,磕磕绊绊,到现在,已经?熟练得不?行!

别?人才开头?他已经?干完一行,且又快又好!白父白山俩人加起来,也?比不?过他一个人!

白山颤巍巍地说:“爹,他不?会出事吧?”

这情形也?忒恐怖了!

他们不?知道白希来历,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恐怖的战斗力,没见田里的其他人眼睛都快瞪裂了。

他俩心里十?分没底气。

白父连忙追上他,告诉他,让他干完这一垄地就赶紧回家,说着扫了眼四周,同村村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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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正觉得他们虐待对方呢。

不?过,这小伙子到底吃啥长大的,咋这么有力气啊!

此时,白家厨房里,发出笃笃笃的切菜声,泡发好的香菇切丁,豆腐切丁,新鲜的五花肉切成肉沫,分别?放好,加上葱姜沫子,大嫂柳氏看见小姑子干脆利落的手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和?大哥白山一样,都是厚道人,对白皎也?好。

所以在听到她要帮自己做饭时,第一反应是拒绝,耐不?住白皎软磨硬泡,而且她没准备做得多麻烦,大嫂只能在一边帮忙烧火,香味儿一直往鼻子里钻。

没想到,小姑子手艺竟然这么好。

肉沫煸炒过后激出香味,和?馅料拌在一起,醒发好的白面?揉压排气,拽剂子,最后擀皮,包起来。

是的,白皎今天准备做包子,香菇豆腐肉沫馅儿,白嘟嘟的包子放进蒸笼里,没一会儿,香飘十?里。

她也?被大嫂赶了出来,大嫂一脸歉意,眼神闪烁:“皎皎,烧火这事儿还是我来做吧,你?也?累了,出去洗把?脸,好好休息,待会儿等着吃就行了。”

白皎张了张嘴,就见她一脸坚决,她叹了口?气,好吧,她确实有点累了。

捶了捶酸胀的胳膊,现在已经?有点后悔了,其实她也?没多闲,山上还有一批药材没挖呢,以后绝对不?再干这事儿了,教给?大嫂就行了。

思忖间,忽然听见哗啦一声。

她朝声源处看去,眼睛睁得圆圆的,她看见了什么,临霄,啊不?,白希提着两桶水,一桶一桶水倒进吃饭的大水缸里。

她看得目不?暇接,水缸满了之后,他拿起扫帚开始扫地,总之就是眼里有活。

她禁不?住开始心虚,人家明明是来渡情劫的,现在好像成了吃苦来的。

真是……别?树一帜啊!

“皎皎。”他说着,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扫帚,白皎感觉那扫帚都成了什么昂贵东西,红唇微张,露出一点鲜红水润的舌尖。

那双狭长凤眸直直望向她,掠过一丝疑惑光彩。

白皎顿了顿,笑容满面?地迎接他:“三哥,你?回来了。”

她便是便忍不?住惊艳,男人气质非凡,纵然身着粗布麻衣,也?遮不?住一身风骨。

想到他今天下地割麦子,白皎心虚地递上帕子:“哥,累不?累啊,你?要不?要擦擦汗?”

说完她猛地一顿,才发现,他全身清爽,不?染纤尘,冷白的额头?上没有一滴汗渍。

白皎惊讶一瞬,旋即反应过来,这可是仙躯,寒暑不?侵,流汗才会奇怪吧。

她眨了眨眼,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嘴上胡乱找借口?:“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她不?知道,她因白希而惊艳,自己落在对方眼里,亦是如此,看见她便眉眼柔和?,之前?的躁动?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轻柔抚平。

一见她明艳娇态,便心头?一软。

他轻轻摇头?,忽然伸出手,修长冰凉的指尖细致地轻抚她的脸颊,忽然微不?可查的一顿,触感细腻柔滑,全天下最细腻的玉脂也?无法比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属于她的淡淡的温度钻进指尖,勾连起一片烫灼的温度。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将她圆滚滚且水润乌亮的瞳仁尽收眼底,眉眼如临春风般柔软温柔,再也?没有之前?的半分威严凛然。

白皎反应过来,吓了一跳,说话都磕磕巴巴:“你?、你?干嘛?”

他不?解地说:“小妹,你?脸上脏了,我帮你?擦擦。”

说着手掌摊开,指尖上一抹黑灰十?分明显,应该是之前?她帮大嫂烧火,结果差点儿把?灶上的火烧着柴堆,扑灭时弄上的。

她羞窘地眨了眨眼,又浓又密的眼睫轻轻一颤,仿佛蝴蝶振翅而起,又似细细密密的蛛网缠缠绕绕,勾连着他的心。

半开半阖间,窥见水眸里浮出的羞涩和?恼怒,可怜可爱。

“那你?也?不?应该这么做。”她嘟囔着说,诱人红唇撅了撅,饱满艳润。

“为什么?”

白皎噎住了,想到他好像失忆了,可能记不?得这些事,脸上绽开艳丽的绯色,吞吞吐吐地说:“因为、因为男女授受不?亲。”

“你?失忆了不?知道,就算是亲兄妹也?不?能这么做。再说,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

她凶巴巴地说,娇气却并不?惹人厌烦。

白希沉默一瞬,垂在袖子里的指尖轻轻捻了捻,细腻触感仿佛还有残留。

他漆黑眼眸认真无比:“那我以后告诉你?,你?别?生气了?”

白皎怔怔半天,反应过来后,脸色愈发羞红,她跺了跺脚,转移话题:“我们不?说这个了,说回之前?的事儿,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我干完了。”

白皎惊得睁圆了眼珠儿:“干完了?你?不?累吗?”

他摇摇头?:“不?累。但是他们突然让我回来了。”

白皎皱了皱眉,想起刚才他的轻松举止,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说:“不?累也?不?能这么说。”

他微微抿唇,眼神不?解:“怎么说?”

白皎:“是人都会累,你?不?累人家就会觉得你?奇怪,而且你?刚加入青山村,虽然村里人大多朴实,但是也?有那种不?要脸的人,看你?好欺负,说不?定?就央求你?帮忙,占便宜。”

她几乎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讲,眼神关切极了,晶亮的瞳仁倒映出他的模样,水润清透。

“哼,总之你?就听我的就好了。”

她说了一堆,忽然发现他没什么反应,便抬头?看了眼。

他正盯着她看,黑眸深邃,温和?清浅。

她轻抿红唇,仰起雪白的小脸,无辜又天真地问他:“三哥,你?看我干嘛?”

男人垂眉敛目:“没什么。”

白皎神色一肃:“那我刚才说的你?记住了吗?一定?不?能被人给?骗了,要是骗了你?跟我说,我去帮你?讨回来!”

她说着拍拍胸脯,正气凛然。

这话其实有些好笑,他是失忆不?是失智,知道什么是好是坏,比如白家,他知道,他们没有什么坏心思。

尤其——

是他眼前?的人,更是天真可爱。

他不?知道,自己对白皎用了多少赞美?的词汇,不?过短短几天,俨然比她父母以及两个兄长还要偏袒她。

说话间,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女声:“白皎,你?在家吗?”

声音熟悉,白皎立刻想起来,是田蜜。她的“好闺蜜”。

第 80 章

白皎眼神闪烁, 还没等她回答,轻缓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眨眼间,一道清瘦的身影, 已?经闯了进来。

“皎皎, 你在家啊, 怎么不吱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声?音戛然而止。

白皎也在观察她。

田蜜的样子, 和她记忆里的人完全重合在一起, 此时她两手空空,容貌清秀, 一双眼睛时刻闪烁着精光, 身上穿着的衣服, 已?经洗得有些发白。

配上瘦弱的身形, 看着就是个饱受摧残的可怜女子。

白皎心里轻哼一声?, 可不就是因为这样,才把之前的她哄得团团转,单看那双精明偶尔流泻出一抹不屑的眼睛,她早该知道了, 对方很?不喜欢她。

田蜜眼里闪烁着讶异惊奇的光芒, 她编纂好的腹稿,在看到?院子里年?轻俊美的男人之后, 全都忘记了。

心中不由得惊叹,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最?近村子里一直在传白皎似乎迷住了心窍, 一个大?姑娘,竟然捡了个男人回家。

她在村里名声?本就不好, 这下子,更加没人肯要了。

她有心打探一番, 却不想,对方竟然长得那么俊俏!

田蜜眼中闪过一丝妒恨,凭什么这个远不如她的蠢货就能这么潇洒自由,生?得一副好皮子,她的目光在白皎脸上盘旋,心中怨念更深。

而她,即使她已?经那么努力了,也永远比不过白皎一根手指头,还要委曲求全讨好她。

这些念头不过一霎,她收敛得极快。

却瞒不过白希的目光,见到?她的第一面,他便感觉不舒服,狭长凤眸略微一扫,眉头紧蹙。

“这位是……”田蜜仿佛羞赧般,轻声?询问。

然而下一刻,她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白皎一看,差点儿?忍不住笑出了。

他像是碰到?了什么秽物,立刻绕道朝白皎走来,期间,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

这样俊美如玉的男人竟然连看都不看自己,深深触动了田蜜敏感的心弦,她捏紧手指,感到?一阵阵自卑和恼怒,下意?识将怒气推卸到?白皎身上,一定是因为她!

白皎还生?气呢。

之前便说过,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年?,她在村里风评不太好,娇气做作诸如此类的词,可不在少数。

便是因为田蜜。

她的名声?有多糟糕,田蜜的名声?便有多好,活脱脱,叫她成?了田蜜的对照组。

和白皎有些不同,田蜜家里一贫如洗,偏偏这又怨不得别人,因为她父母愚孝,每年?挣得的钱大?半都给了泼辣小气的奶奶。

而她作为父母膝下唯一的女儿?,活的还不如村里父母双亡的孤儿?,白皎之前挺单纯,见她那么小被奶奶赶去割猪草,很?是怜悯。

时间一长,她们就成?为了好朋友。

她生?得漂亮,田蜜却只是清秀,她们站在一起,田蜜喜欢的人都喜欢白皎,她沦为陪衬,而且,她家世好啊!

虽然一开始都是一样穷苦,可是二哥白林靠着读书出人头地,田蜜家还是原样。

且白皎的父母兄长对她这个女儿?万分宠溺,和田蜜愚孝的父母截然不同,她奶奶只会说她是个赔钱货,因为她父母俩努力了十多年?,也只得了这么一个闺女。

奶奶一直说她妨克了外孙,如果?不是她已?经长那么大?,能成?亲了,早就将她溺死?了。

按理说,白皎处处帮助她,她该感激才是,然而人性?便是这样,田蜜非但不感激,反而日?渐一日?地嫉妒起白皎。

她在背后造谣陷害白皎,所以即便她已?十七岁,生?得仙姿玉貌,清艳绝伦,也没定亲。

因为她任性?娇蛮。

没想到?,峰回路转,她竟然还能捡到?一个这样俊美年?轻的男人。

她以为白希是她的未婚夫,毕竟,她已?经嫁不出去了,不是吗?

心脏仿佛被毒蛇撕咬,嫉妒又不甘,真是好大?的福气!

片刻间,她已?经想好怎么做。

“白皎,你怎么不跟我说话了?还是说,不太方便啊。”她眼角眉梢都在暗示,他们俩人是不是有什么暧昧关系。

她又对着白希说:“公子,你千万别生?气,白皎她一直都是这个性?子。”

说完,包容一笑。

好话坏话都说尽了,加上她刻意?示弱的姿态,不能说百分之百,百分之八十的农家人,心眼没那么多,也转不过弯儿?来,都会选择相信她这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话。

白皎闻言眉头一挑,她就在旁边,就敢给别人上眼药?

她娇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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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白皎一直挺好的,她求大?夫教自己采药治病,即便后来家境富裕,也从没想过仗着举人二哥的名气做什么坏事。

顶多是被父母宠溺惯了,想要一个俊俏对自己顶顶好的郎君,所以就算没定亲她也不慌。

她欢欢喜喜地告诉田蜜,以后要跟二哥搬去城里住。

却不想她听?到?后,更加怨恨嫉妒。

升米恩斗米仇,大?概就是如此。

她说完期待起男人反应,谁承想他根本不为所动,幽暗眼眸轻轻一瞥,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叫她颤栗惊惧不止。

他是在袒护白皎?

明明她那么任性?又娇纵!

“白皎,我已?经听?说了,你把人捡回来已?经好几天,你看公子身上的伤势都恢复好了,你怎么不让他去找自己的家人?一直强留在这里,他的家人说不定都要急疯了!”

“你也太娇纵任性?了些。”她义正言辞地说,摇头叹气,一副怜悯又无能为力的姿态。

失忆的仙尊听?见这话,下意?识攥紧手掌,他力气极大?,连石头都能捏成?齑粉,只听?咔嚓一声?,手里粗壮的扫帚棍子竟是直接折断。

田蜜脸色发白,心中惊叫,这、这是什么人?!

她从没这么恐惧一个人,幽暗眼眸死?死?盯着她,强势的威压几乎将她碾成?齑粉。

白希:“你真的是皎皎的好朋友吗?”

他并不觉得白皎娇纵任性?。

说完扭头,一改之前强势冷酷,让人不寒而栗的模样,眉眼温和地看向白皎,她这样明艳美好的女子,合该被人捧在掌心一辈子。

听?到?田蜜说起自己父母时,他心中一分触动都没有,虽然失忆,白希却总觉得他们应当早就没有了。

他直截了当的反驳道:“而且,我觉得皎皎很?好,她已?经帮我去找父母了。”

白皎眨了眨眼,感动地说:“三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心里笑嘻嘻,没想到?他是个这种直球性?格,怼的好呀!

看到?对面田蜜哑口无言的模样,她面上笑容愈发绚烂,复又皱了皱小巧可爱的鼻尖,像是终于感觉到?朋友温柔之下的不安好心:“我们不是朋友吗,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白希脑子转的很?快:“皎皎,定然是她蒙骗了你,否则她为何这么说?表里不一说的就是你吧?

田蜜:“……”

白皎就在他身旁,扯着哥哥衣袖,瞥见她此时扭曲又狰狞的脸上,心头顿时舒服极了。

哈哈哈好开心!

她气得脸都变形了!

兴奋中,她主动拉上男人的手,“三哥,我们走,我们不跟她说话,她脑子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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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不清楚,以前白皎对她那么好,反而被她认为是对方拿她做筏子,当垫脚石,现在索性?不管她了。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要说人家坏话!

“皎皎……”

田蜜有些不甘心,还想再说什么,大?嫂柳氏直接走了出来,打断她的话:“皎皎,是谁来了?”

“哦,原来是田蜜啊,又来了,还是啥都没带啊。”她一扭头,脸上挂着假笑,因为太生?气,说话都讥讽起来。

她在厨房又不是另一个世界,外面的说话声?早就听?到?了,知道是田蜜。

对于小姑子这个好朋友,她实在是不喜欢。

毕竟,谁家朋友隔三差五两手空空地来家里蹭吃蹭喝啊,什么东西都不带,连小孩儿?都不如。奈何她本人笨嘴拙舌,小姑子对这个好朋友还挺维护,叫她根本没机会说。

所以,听?见她来,她便躲在厨房里。

眼不见为净。

谁承想,今天竟然有转机!

柳氏听?见小姑子跟她决裂,庆幸又感谢:苍天有眼,小姑子终于看明白了,她这个好朋友,根本就是个不要脸的!

她抄起扫帚直接朝人扫过去:“让一让,让一让啊,好狗别挡道!”

她干惯了农活,一把扫帚舞的虎虎生?风,烟尘滚滚,田蜜站都站不稳,尘土脏得她想尖叫!

啊啊啊她刚洗好的头发!脏了啊!

把她赶走,柳氏心情大?为舒坦,笑眯眯地对白皎说:“小妹,包子已?经蒸好了,咱们待会儿?就开饭。”

白家重?新恢复了寂静。

白皎才发觉,自己握着哥哥的手,她像是被火烧着了似的,飞快甩开,雪白的小脸晕开一片醉人酡红。

“怎么了?”他声?音平静,面色柔和,年?轻俊美得过分的面容,忽然在眼前出现,白皎猝不及防,睁圆了一双水眸。

她磕磕巴巴地回答:“没、没什么!”

白希:“那就好。”

他说着深深瞥了眼面前羞窘交加的女子,“皎皎心善,就这么放过她了。”

他听?柳氏的话,这样的事,对方似乎做过不少回。

白皎猛地抬头,明眸水润宛若琉璃绽放出明艳光彩:“才不是!”

她想起之前自己被蒙蔽,被人当冤大?头的蠢事,脸上一阵阵发热:“我可小心眼了,我才不会放过她!”

她攥紧拳头颇有些凶巴巴的意?味,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狭长凤眸在她绯红的小脸上盘旋,又觉得这就是她的性?子。

像是张牙舞爪的小兽,全身炸毛的小猫,又可爱又活泼。

男人俊美耀眼的脸庞露出一丝笑意?,白皎眼睛一瞪:“你不相信我?”

他一怔,笑意?越发扩散,有种说不出的肆意?愉悦,在她的逼视下,缓缓摇了摇头:“我相信你。”

对上他漆黑眼眸,白皎咬了下唇,慢吞吞地偏过头:“我才不相信呢,肯定是三哥在骗我!”

“那要怎么样,皎皎才能相信我?”他说着,慢慢靠近,明明只是一声?询问,一些事被他做出来,显得那么……那么……的别扭。

她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眼睛圆滚滚的,茶色瞳仁宛若饱满的月轮,镶嵌一圈璀璨灼目的碎星。

在他靠近时,她只觉周遭空气都凝滞了,呼吸也急促,推了推他,摸到?硬邦邦的肌肉,像是在推一块大?石头,根本推不动。

他携着与生?俱来的压迫与威势,如同海上狂风骤雨来临前的宁静水面。

白皎眨了眨眼,机灵地放弃抵抗:“三哥,我相信你。”

“相信什么?”白父声?音从门外传来。

已?经中午了,正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时间,要是原来的青山村,此时应该有不少人家直接在地里吃饭,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他们这里竟一天比一天炎热,前些天,村子里的王家父子,竟然直接在地里晒死?了!

大?夫说是暑热攻心,回天乏术,可把村里人吓了一跳,再不敢在顶着中午的烈阳割麦子。

白皎多狡猾的人,立刻凑过去,脱离了他的范围,她只觉周遭空气都轻快了不少,说:“当然是相信三哥啊,咱们是一家人嘛。”

“对啦,午饭已?经做好,爹娘,大?哥,你们先去休息,我去厨房帮大?嫂。

屋子里,一家人围坐一桌,新打好的木桌涂了一层油蜡,原木色十分干净,出炉的包子从卖相上看就不错,一个个雪白可爱,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散发出诱人香气。

大?宝二宝早就坐在桌子边,眼也不眨的盯着包子,时不时吞一口口水,好香啊!

小一点儿?的二宝吸着鼻子,香味直望鼻子里钻:“娘,包子好香啊,二宝想吃。”

大?嫂柳氏还没说什么,白父已?经递过去,他自己也随手拿了一个:“大?家快吃吧。”

劳作了半天,不止累得不行,更是饥肠辘辘。

白父咬一口,面皮暄软劲道,小麦的甜香和内陷热腾腾地扑鼻而来,在舌尖绽开,香菇柔滑,肉沫喷香,豆腐软嫩,还有一丝丝辣意?,是白皎烹了辣椒末再翻炒的效果?。

旁边还有一盆绿豆汤,粒粒开花,放到?井水里冰镇过,加了糖,甜沙沙的,喝一口舒坦极了。

夏日?炎炎,绿豆汤也能预防中暑。

白母吃得眼睛都亮了:“好吃,真是好吃,面皮又软又甜,还有小麦的香味,里面的馅儿?更香,油润润的!”

白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她说着犹豫一瞬,看向儿?媳柳氏:“老大?家的,这不像是你的手艺啊。”

柳氏可不敢揽功,当即回道:“娘,您舌头真灵,这不是我做的,咱家以前也没做过这个馅儿?的包子。是小妹!”

话音刚落,一家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白皎身上。

白皎不自在地眨了眨眼,说:“这是我在书上无意?中看到?的方子。”

“不过我性?子懒,要我天天做,我可受不住,如果?不是大?嫂帮我,我早就不干了。”

她一副小女儿?的娇态,家里人都熟悉她的性?子,这也是她能说出的话。

可即便这样,也足够让白父白母惊讶了,小女儿?真的长大?了,不止会做饭,还捎带上了柳氏。

他们先狠狠赞赏了大?嫂柳氏,才说起白皎,别小瞧这点,这也是家庭和睦的关键,老话说的好,不患寡,而患不均。

他们就算溺爱小女儿?,也不能忽略了其他人。

白母夸了白皎一波,又苦口婆心地对她说:“既然这样,你以后可不能这么懒了,要是成?亲还这样,婆家会说的。”

白皎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身侧的男人。

所以她才想要修仙。

白父白母一辈子接受的都是这样的思想,他们年?纪大?了,要想改变他们的观念,简直难如登天。

但是,改变不了环境,难道她还不能改变自己吗?

不过,自己要从哪儿?做起呢?

她看着白希,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失忆了个彻底,还有没有什么残存记忆,毕竟是仙尊,活了那么久,难道就没一两个功法口诀?

她要求不高?的。

白皎咬了咬唇,小侄子大?宝已?经抓着包子吃起来,看见姑姑愁眉不展,小家伙儿?单纯的世界里,不开心,吃一顿好吃的就好了。

“包子好好吃,姑姑你咋不吃呀?”

她蓦地回神:“我马上就吃。”

再一看,她做的包子,一筐就剩下几个,再不吃就吃不着了。

她也忙了半天,之前思虑一堆,没感觉怎么饿,现在一看桌子上大?哥爹娘吃得喷香,肚子忽然就饿了起来。

算了算了,先填饱肚子!

她狠狠咬下一大?口,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偏僻小姑娘生?得钟灵毓秀,灵气逼人,反而显得娇憨又俏丽。

她又瞥了眼对面,男人握着包子,姿态优雅端方,看起来轻松又惬意?,和桌边其他人都截然不同,这是刻进骨子里的仪态。

白皎眨了眨眼,立刻正襟危坐,小口慢嚼,收敛起吃相。

她并未看见,对面人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显然,刚才她两颊鼓鼓的模样正落入他眼里,可爱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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