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魂?”我脱口而出。
“嗯,从医学上看,这些受害者的一切生理迹象都是正常的,但却无法找出其沉睡的原因,这和你们道门中所说的丢魂有些相像!”海棠点头说道。
一旁的张从先一直没有开过口,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不过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在海棠说出结论前就已经推测到丢魂这种可能。
“那既然你们都怀疑到了这款游戏,为什么不直接找上门,调查游戏公司呢?”我知道海棠过来和我们说那么多,并不只是咨询我们的建议那么简单,更多的,还是想让我们参与协助调查,或者说,是想让我身边的这位道门天才参与,只不过我深知张从先他虽然一身正气,对于斩妖除魔的事情义不容辞,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愿意救我的原因。
但是他们道门中人一向是不愿意与官府扯上什么关系的,这其中也有着历史渊源。要说道家的起源是老子李耳没错,但是道门真正得到发展还是在汉代,首推的就是龙虎山祖师第一代张天师,张道陵。然后就是三茅祖师在茅山采药炼丹,晋代陶弘景开山立派创设茅山派。
作为华夏原生的教派,道家在之后的各朝各代都得到了官方的认可,宋代更是出现了全真等门派百家争鸣。
道家之所以能够得到当朝掌权者的认可,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道术之中除了驱鬼镇邪、斩妖伏魔外还有风水之术,这对于龙脉的保护以及皇陵的修筑有着很大的帮助。至于各道家门派的掌教,对于这种“器重”,也乐见其成,毕竟炼丹修行啥的也是需要成本的,久而久之,道家门派就和官家形成了一种长期合作的关系。
然而到了元代,虽然成吉思汗十分推崇全真教派,对于长春真人丘处机十分信任,但也就是因为这样,才导致了道教的没落。当时的大漠人毕竟还是属于外族,而道教居然臣服外族掌权者,这让很多汉人都十分不耻,所以到了明朱元璋上位后,便大力推崇外来的佛教,对曾经救他于危难的武当并未加以扶持。
再往后,清兵的入关,带来了满人自己的教派——萨满教。与此同时,西藏的密宗和中原的禅宗也已经壮大,反观专属于汉人的道教,则逐渐衰弱。
当然,道门中人所追求的更多的也是一些领悟天道,对于世俗名利并不看重,而且到了近代,道门中人发现自己去接些私活,比如给富贵人家看风水修陵墓,或者驱鬼镇邪的也能赚些钱,也就没必要再吃官家饭了。因此除了抗战时期为了救国之外,道门中人几乎是不会再和当朝掌权者扯上什么关系了。
所以说,如果让张从先自己去解决这件事,那好说,但是真要和官府中人合作,我想他还是有些膈应的,所以我并没有顺着海棠的话往下说。
海棠看了一眼没有吭声的张从先,皱着眉头说:“这也就是我们最无从下手的地方了,玩这个游戏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这款游戏自上线以来,全国上下累计有5千万以上的玩家,也就只有这三十几号人出事,我们除了去询问之外,根本没有资格要求对方提供任何相关的资料。而且,这款游戏的开发公司,是我们本地的企业,企业的地址就坐落于我们西部刚建成的人工智能新区,如果没有有力性证据,上面是不会同意让我们深入调查的!”
“那照你这么说,这些个例还真就不一定是人家游戏的问题咯!”我努了努嘴,心想这出事率甚至不到十万分之一,与其怪责在人家游戏公司身上,还不如在本市找找什么线索呢,这不太像海棠的做事风格啊!
“我们已经查了很多天了,没有任何线索,这些人无论是生活背景还是别的什么,都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在出事前玩过这个游戏!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最终的关键还在这款游戏上!”海棠很认真的说着,而我却不以为然地回答道:“可你的直觉不能让你的老板同意你去搜查游戏公司啊!”
“所以我才来请你们帮忙!”海棠说,“邕城这边的道门中人很杂,唯一对这方面擅长而我又认识的只有你们了,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帮忙协助调查!”
海棠的语气很诚恳,我也知道,对于朋友自然是能帮就帮,特别是海棠还救过我们很多次,但是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我明白有些忙不是那么好帮的,且不说这个又是网络科技又是灵异鬼怪的事件有多棘手,就说连他们上面都不支持的调查活动,让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去调查,那得有多大难度啊!一不小心就会被别人起诉的,关键是看着情形,海棠还不会以官方的身份委托我们,到时候真凶没入狱,我们倒先被抓起来了。
“海棠大队长,不是我们不想帮你啊,你们警方都没有合理的渠道去调查这个公司,让我们平头老百姓去干,我们又不是私家侦探,这万一出什么事,谁负责啊?”我毫不客气的说道。
“嗯,我知道这样做是有些不妥,但是事出有因,这些躺在医院的病人,虽然用营养液能够暂时维持生命,但是医生说了,如果这些病人长期不活动的话,就算之后苏醒,也有可能会出现肢体上因为血液不通畅而导致的瘫痪,严重的甚至需要截肢!”海棠有些为难的说。
“不是,大队长,这理是这样没错,但是……”
还未等我说完后面搪塞的话,一直没有开口的张从先却说话了,“我们帮你!”
“哎,老张,这……”张从先这话整得我里外不是人的,其实出于八卦心理,我还是挺乐意去研究一下案情的,只不过为了他才一直推脱,结果我这边拒绝,他那边却答应了。
“不过,我有个要求!”张从先没有理会我那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而是抬起头看着海棠一字一句说道。
“你说!”能得到张从先的应承,海棠自然是很开心的,别说一个要求了,估计十个要求,她也会答应吧。
“我要一个对电脑这块十分专业的人士协助!”张从先顿了顿说,“嗯,这人不能是警队的人!”
“这……”张从先前半句要求在海棠看来很是合理,但是后半句就让她有些迷茫了,不过在我看来,这很正常,他始终是不太愿意跟官家人合作。
“不是,我说老张,我觉得我们两个是不是需要沟通一下!”车上,我冲副驾上的张从先说道。
“嗯,你说!”张从先没有看我,而是十分生疏的摆弄着海棠那台iPad,比起他画符摆阵时候驾轻就熟的手法,此时的他就有些手忙脚乱了,一会误点了这个,一会又不小心锁屏了,这架势和我那爷爷真是半斤八两。
“下次你要答应别人什么事的,能不能先给点暗示啊,我寻思你不是不太愿意和政府的人合作嘛,还给你想方设法拒绝,结果你回头就直接答应了!”我朝着前面带路的警车扬了扬下巴,海棠和我们约定,现在先去医院检查病人情况,我和张从先开车跟在她的后面。
“哦,下次我会注意的!”张从先回答得很敷衍,但是看他那个样,我又没法生气,只好问道:“你怎么就愿意和她合作了?”
“不算合作吧,这本来也是我们要干的事!”张从先回答。
“什么意思?”刚好一个红灯让我们停了下来,我转头看向张从先。
“这次的事应该和海棠推测的一样,是游戏的问题!”张从先拿起手里的平板,上面正是那副诡异至极的海报,他看着我说:“这个公司的地址,正好就在西边!”
因为事情比较离奇,所以为了方便调查,警方将这些病人都统一转到了中心医院,并且特地安排在了同一层的病房内。
在海棠大队长的警服加证件的领路下,我们畅通无阻的走进了病房,这间病房是特地选择的一间暂时没有家属在场的病房,这一来我们两个不是警务人员,胡乱进来跟家属不好交代,二来张从先会施展一些道术,这不方便给家属看到,避免恐慌。
这间三人病房一共躺着两位病人,是一间尾号病房,躺着的两人一个看着应该是刚刚大学毕业走进职场的小伙子,我看了看病人姓名,张纯亮。
“哟,这还是你本家啊!”我对张从先开了个玩笑,然后又看向另一张病床,这上边躺着的是一个30多岁的中年男子,看鼻梁上的印痕和两侧太阳穴上的白印,应该是个常年戴着眼镜的人,发际线有些高,看着像是什么单位中层领导之类的,想不到还会玩网络游戏,再看名字,“黄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