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白川泉从外套口袋里取出手机,展开邮箱对比情报,“找上亨利你之前,我也调查过你,这是正常手续对吧?很多人说,你近十年才出现在米兰,此前在意大利一直是查无此人的状态。”
“所以呢?”
亨利好整以暇抱着手臂。
“法国人?”
相貌柔和英俊、M·B·A怀疑对方有着较多亚裔血统的年轻男人蓝眸轻轻眨了眨,语气明显试探。
“米兰人。”
亨利干脆利落。
“啊,那我换个说法……户籍地法国?”
“好喽,那我也换个说法,除了出生在格勒诺布尔,几乎是个纯正的米兰人。”亨利拖长语调,一派满不在乎。
格勒诺布尔,一座法国东南部的城市。
“你也知道是几乎啊……”
“我不是法国人。”
“但是一般的情况下,国籍是按照出生地区划分所以——”
“我不是法国人。”
亨利抖了抖手指间的烟,打断白川泉的话儿。
“如果是双国籍也不是太大问……”
“——我说了不是法国人。”
“难道你能……”
“好的!OK!亨利你是米兰人。”
在中介人不耐烦的目光中,白川泉当机立断点点头,示意话题结束。
或许迟到不是种族天赋,是后天环境氛围形成的刻板印象。
但是“压住意大利人的手他们就无法说话”绝对是长筒靴地图上生活的人们的种族属性。
这一昭昭在目的疑点,可比白川泉的守时抵达更符合外乡人的标签。
问题来了。不承认国籍是法兰西、坚称是个米兰人的红棕发男人,会是谁呢?是什么身份?
白川泉并不总是对陌生人的来由背景那么敏感。
“只不过,还是很在意……”
来自远东的黑发年轻人别过中介人M·B·A,蓝瞳中的神色依旧浮起若有所思,自顾自喃喃。
或许是因为,属于穿越者的模糊印象里……同样有名坚持自称米兰人的男人。
快件包裹还在一旁,白川泉看了看手头的纸页,低低嘀咕一声,火苗窜起,很快只剩下灰烬。
亨利是个假名。
生活在意大利又自称米兰人的法国中介人同样不是聊上几句就觉得拉近了关系的和平主义者。
有着一头染好的红棕发、名号为M·B·A的中介人内心真实承认的姓名为……
白川泉的印象里曾经有过一段文字,至今仍留存于思维宫殿。
虽然来源模糊,已然记不清书籍名字。
这毋庸置疑是一段申诉、抗辩的话儿。
……
Quand je serais moins coupable, je vois des hommes qui, sans s'arrêterà ce que ma jeunesse peut mériter de pitié, voudront punir en moi et découragerà jamais cette classe de jeunes gens qui.
(我的罪即使没这么重,我也看到在座各位,不会因我年轻而动恻隐之心,仍会杀一儆百,借由我来惩戒、打击一个阶层的年轻人。)
…nés dans une classe inférieure, et en quelque sorte opprimés par la pauvreté, ont le bonheur de se procurer une bonneéducation, et l'audace de se mêlerà ce que l'orgueil des gens riches appelle la société.
(他们出身卑微,厄于贫困,然而有幸获得了良好的教育,胆敢混迹于阔佬们所号称的上流社会。)
Voilà mon crime, messieurs…… dans le fait, je ne suis point jugé par mes pairs.
(这就是我的罪过,诸位……因为事实上,在这审判我的,全是些非我族类的人。)
……
摩挲着手下“沙之书”的纸页上不知何时浮现的崭新花体文字,白川泉轻笑起来,颔首之间,眼中某种新奇意味的目光终于流淌。
“我之所以讲话,是怕受人轻蔑。我原以为死到临头,可以不去计较。”
“诸位先生,我此生无此荣幸,能隶属你们那个阶级。在你们看来,我不过是一个为自己出身卑微而敢于抗争的乡民。”
白川泉脸上带着笑意,缓缓吐出语句。
能与这样的内容联系在一起的男人……
“倒是稍微能理解……‘沙之书’的心情了。”
无意之中,能够邂逅这样一名自己颇为欣赏理念的米兰人,几乎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于是从始至终,白川泉不免在对欧罗巴大陆上业内名号“M·B·A”的中介人态度上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和善与耐心。
“这不是很好么?”
“日常生活中还是有好事儿发生的。”
白川泉也会为偶然的惊喜感到愉快。
与此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