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左右,两人就拿到了戒指。
戒指圈上的动物像,不知是因为承载着爱恋还是路灯暖光的注入,看着倒是十分精致。
“做得真好诶。”景岚伸出自己的右手,“哥哥帮我带上吧。”
何砚州接过,将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景岚张开五指,银戒在她细长的手指上闪着淡淡光泽,衬得皮肤愈发白皙。
她见何砚州也将戒指套在无名指上,越看,她就越觉得戒指上的老虎图案与他的气质格格不入。
两人从街头走到巷尾,去时手上空空如也,回酒店时满载而归。
站在两道门前,何砚州抱了景岚一下,看着她回到房间。
“晚安哦,明天见。”
女孩对自己甜甜一笑,等何砚州回过神时,眼前的大门已经关上。
一进门,景岚脸上的甜蜜顷刻间消散。
她躺在床上,身下的触感如坠入云层般柔软。她望着头顶米金色的天花板,那里点缀着细碎的灯,灯光落下,一阵虚无而又梦幻的感觉包裹着她。
景岚闭上眼,整理着脑中的思绪。
今天听到何砚州那番话,她便能猜到他的家庭。
能让一个人产生逃离的想法,可想而知他所感受到的家庭氛围该是多么的压抑。
结合何言礼的性格来看,何砚州应该是从小就被他父亲当成接班人培养,但很明显,何砚州不喜欢他父亲强加给他的期望,所以大学时才选择逃到国外去。
可是,他却回来了。
短暂的叛逆让他感到恐慌。
所以何砚州永远也逃不脱家庭的束缚,他已经被驯服,驯服他的人不是他的父亲,正是他自己。
景岚摘下手上的戒指。
小小的戒指,廉价而又粗糙。
是何家最看不上的玩意,也是他们之间脆弱的纽带。
轻轻一扯,便会破碎。
这一夜,景岚睡得并不安稳,或许是因为身处陌生的环境,大脑会不自觉戒备。
“昨天没睡好吗?”何砚州见她眼下乌青,“要不要再睡会,等你睡醒了咱们再出去。”
景岚摇摇头,“可能是因为认床吧,再睡也睡不着了,待会买杯咖啡喝一下看能不能好一些。”
“行吧,你要是累了随时和我说,咱们就回来。”
她点点头,揽上何砚州的手臂。
看到他右手上空空如也,景岚皱起眉头,“哥哥,你怎么没有戴戒指啊。”
何砚州不自然地缩了缩手,“忘了,我现在回去拿。”
说罢,他回到房间将床头柜上的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
回到一楼,何砚州看见景岚那撅的老高的嘴就知道她肯定心里不舒服了。
他放软了语气,“我没戴过戒指,一下就忘了。”
“哼,都是借口。”景岚别过头不看他,
何砚州试着去牵她的手,但刚一动对方就好似触发了什么防御机关一样弹开了。
“我以后绝对不会忘。”他又尝试靠近,“就原谅我一次行吗?”
景岚见气氛差不多了,便转过头,声音别扭又委屈。
“哥哥你是不是嫌弃它太廉价了啊。”
何砚州见她似乎真的因为这件事伤心了,忙认真道:“怎么会呢,如果我真的觉得廉价是不会戴上的。我真的很喜欢,因为它和你一样对我而言是独一无二的。”
“真的吗?”她似是不敢相信。
“真的,我不会骗你。”
“那以后都不准摘下来。”
“洗澡也不能摘?”
景岚眼睛瞪得圆圆的,“就洗澡的时候才能摘!”
“好好好,都听你的。”
一场戏演完,景岚才乖乖地跟着何砚州上了车。
两人今天的目的地是当地一座有名的梅园,正值寒月,梅花开得正艳。
只是这梅园开在半山腰,要爬上去还得费好一顿功夫。
好在两人穿的都是运动鞋,一开始爬得还不算费劲。
但刚过三分之一路程,景岚就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了。
她身体羸弱又加上昨夜没睡好,此刻早已经气喘连连,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何砚州开了一瓶水递给她,“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可以啊,不过得让我歇歇先。”
景岚喝着水,心里吐槽个不停。谁家好人周末出来爬山啊,平常上班已经劳心劳力了,怎么到放假了还要出来折腾身体。
这话她也只能在心里吐槽一下,看何砚州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倒还挺乐在其中的。
又走了一个小时,两人终于到了半山腰。
一到梅园门口,景岚顿时傻了眼了。
看这人口密集度,她从这里挤进去再挤出来,整个人估计得瘦五斤。
她扯了扯何砚州的手,“确定要进去吗?”
何砚州似乎也没想到今天的游客会这么多,“你想进去看看吗?”
景岚没有一刻犹豫,脑袋跟拨浪鼓一样摇个不停。
“那要不去山上看看?”
“……”
景岚无奈,只好迈着沉重的步伐跟着何砚州一起往上爬。
两人又爬了一个小时,何砚州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便停了下来。
“小岚,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咱们还是下去吧。”
景岚只感觉脚上像灌了铅,但山顶已近在眼前,要她放弃实在太可惜。
她咬了咬牙,既然决定要上去,半途而废可不是她的风格。
“怎么会。”她双手叉着腰,“是不是你累了才想劝我下去啊?”
“我累了?”何砚州伸手戳她的额头,“你可真是不识好人心。”
景岚拍开他的手,“我这不是心疼哥哥年纪大,怕你爬这么久身体吃不消嘛。”
“什么?”何砚州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我年纪大?”
“难道不是吗?”
“我发现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放肆了啊。”
“我放肆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说罢,眼前的女孩蹭的一下跑出去老远,一转眼就到了更上一节的平台上。
她停下来,转过了身。
何砚州双手环胸站在原地,看着高台上的女孩脸上笑意不止,但女孩一开口那笑容就僵在了嘴角。
“何砚州,要服老知道吗!”
不到两分钟,景岚的后脖颈就被何砚州给提溜住了。
“谁服老?”
景岚缩着脖子,乖的像个小鹌鹑,全然没了方才的猖狂。
“我服!”
来到山顶,入目即是一棵参天大树。
大树仿若有灵,它垂下枝丫,收集人类心愿。风一吹过,铃铛摇响了许愿条,似是在诉说世间愿景。
树旁放着一个木架子,架子上挂满了空白的许愿条。
景岚凑了过去,看见木架子上刻着几个字还贴了一张二维码。
“许愿条十元一张,自觉扫码购买。”
她抬头看向树枝上的一片红海,好家伙,真是哪里都是商机。
“老板,要来个条不?”
何砚州摇了摇头,他从不信这些。
“那我搞一个。”
景岚扫了码,扯下一张许愿条。
看着手里的许愿条,她又犯了难,这没笔咋写啊,难道要我以我血荐轩辕?
见她傻兮兮地站那,何砚州拿起木架子旁插的笔,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笨蛋。”
景岚气呼呼地接下笔,将许愿条平铺在地上。
“转过去,不准看。”
何砚州撇撇嘴,“这么神秘?”
“当然,心愿给别人看就不灵了。”
“好好好,我转过头去。”
景岚写完许愿条,走到大树旁找位置挂上。
但她人长得矮,只能找个矮一点的地方挂。
何砚州站在她身后,借着身高优势清清楚楚看到了许愿条上的内容。
【愿何砚州永远健康,快乐,平安和自由。】
红色的许愿条在风中飘荡。
他愣在原地,任它落进心头。
景岚抬头望着头顶的许愿条,她也不信什么心愿树,但她要让何砚州觉得自己满心满眼都是他。
只有拔高他心里的阈值,失去的时候才会让人痛苦。
痛苦会让人悔恨,而悔恨又伴随着愧疚。愧疚和悔恨结合在一起,便会产生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