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官兵哗变了

再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张发可跑入正堂,一脸兴奋。

“大哥,终于找到了!”

姜镶原本紧张的心情,终于轻松下来,跟着来到耳房,在耳房某角落地上有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木箱。

取出木箱,打开一看,里面有个本子和一叠纸张。

拿起一看,纸张所记录内容,是黄云发跟建奴的交易记录,包含了时间、地点、交易货物、交易负责人。

每张纸、每次交易,都有清军交易负责人的签名和盖章。

李智雀、张发可亦在旁观看。

“证据确凿,用不着我们动手,陛下肯定震怒,定会把黄云发、梁兴、吴因何满门抄斩!”

“要不是这些卖国贼,建奴岂会如此猖狂!”

黄云发跟建奴勾结的时间很长,在数十张纸笺中看出,早在努尔哈赤时期,就开始走私物资给后金。

在纸笺记录的年份中,最开始仍然是用“天启”、“崇祯”,后来改为“天聪”、“崇德”,这是皇太极的年号,这充分证明,八大晋商的背叛更加明显。

姜镶又再看账本,里面所记录的,不仅有跟满清的交易,还有给大明的送礼行贿记录。

曾经拿了黄云发好处的官员还真多。

对于前任大同总兵王朴,有两次送礼,第一次送了五千两,第二次送了二千两。

大同府现任知府邹桐,多次收礼、受贿,累计有八千余两。

最近十年来,黄云发每年都会拿出三四万两银子,用于打点各处关系。

不久后,查抄黄家的结果出来了。

共有银两一百五十七万两,金子八万六千两。

至于那些珠宝首饰,姜镶不是行家,无法精确计算价格,只能约莫估计出,价值在五十万至一百万两之间。

至于那些字画古董,姜镶更不懂,无法估算价值。

金银加上珠宝首饰,价值约三百万两,这可是一笔巨款。

李智雀和张发可想到了另外问题。

张发可道:“大哥,我们查抄家产,得上报朝廷啊!按照规矩,这些钱财都的上缴朝廷。”

李智雀接口道:“大哥,我觉得,可以少报点,最少留下一半。”

姜镶笑笑道:“聪明,我们上报数额,只报个两三成足够了。我们发现汉奸,查抄家产上缴朝廷,充实国库,那就是大功一件,陛下定会龙颜大悦,重重赏赐我们。”

随即,李智雀、张发可也笑了起来。

八大晋商还有七个呢!加起来钱财不计其数,就算只上缴两成,银两也是数以百万计,长期缺钱的崇祯肯定很高兴。

姜镶在期待着,期待获得更多钱粮。

大同还有梁嘉宾和王大宇,两人的末日快到了。

天空依然下着大雪,给人们带来浓浓的寒意。

然而,姜镶和部下们的心却是火热得很。

某小屋内,梁兴和吴因何在等待着,他们身陷绝境,在等待的时间里,度日如年。

只觉等很久,姜镶终于再次来到这里。

这次见面,梁兴和吴因何,都换了一副面孔。

梁兴和颜悦色道:“姜总兵,您杀了黄云发,又没找到他通敌证据,无法向陛下交差啊!我愿意给大人配合,大人定能安然无恙。”

姜镶有些好奇,这个汉奸帮凶还能玩出什么花样,问道:“如何配合?”

梁兴压低声音道:“大人,你杀了黄云发和这么多护院,又没有通敌证据,恐怕不好向上面交差,我能找出证据,愿意跟大人合作。大人上报时说,我和吴因何向大人揭发黄云发罪行,大人带兵前来捉拿黄云发,遇到反抗将之诛杀。这样一来,将军立功,我揭发黄云发,将功补过。”

姜镶冷笑道:“如意算盘打得真好!”

随即,他厉声道:“你做了汉奸走狗,就别想有好下场!”

随之,他从袋子里把账本取出。

梁兴和吴因何一看,证据确凿,顿时万念俱灰,完了!一切都完了!

“杀!”

姜镶的命令刚下达,两人的首级被士兵砍下。

大庭院里,黄家的家眷、丫鬟、仆人们全部集中在此。

士兵们在这把守着。

时而有小孩、女人的哭泣声。

“你们这些当兵的没王法了!对合法商人下毒手!”

“你们跟闯贼没区别,朝廷不会放过你们的!”

“老爷啊!你死得好惨啊!”

…………

黄云发有好几个夫人,她们又哭又闹的厉害,很让人烦。

“黄云发罪该万死!”

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姜镶向庭院走了过来。

顿时,哭声全部停止。

姜镶走到正中前方,朗声道:“从天启年间开始,黄云发勾结建奴,走私物资给建奴,替建奴把劫掠之物销赃,给建奴提供情报。狗汉奸这种种行径,人神共愤,若是按照大明律法,最少得满门抄斩。”

话音落下,现场鸦雀无声,只有那寒风呼啸的声音,让黄家的家眷们感受死亡的气息,一家数十口惊恐起来。

那些丫鬟、仆人们,也唯恐祸及自身。

“娘!什么是汉奸?”

黄云发那小妾所生的五六岁女儿,一副天真无暇的样子,首次听到“汉奸”这两个字,好奇问着母亲。

那美貌小妾没有回答,紧抱着女儿。

“娘,那些当兵的怎么这么凶?”

女儿又再问话,那小妾同样没有回答。

很快,有其他小孩哭泣起来。

现场士兵没人同情黄云发的家眷,勾结建奴、出卖大明,就该被满门抄斩。

姜镶把黄家的家眷集中关押到某地方,后续由朝廷相关人员发落。

至于那些丫鬟仆人们,皆是无辜,姜镶打算将这些人遣散。

“总兵大人,知府大人来了!”

大同知府邹桐终于来了,这个贪官除了收黄云发的钱财,还不知贪了多少银子。

邹桐听说官兵包围黄家庄,风尘仆仆地赶来,要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他进入宅院,见到许多尸体,被眼前一幕惊呆了,顿时腿软,那一身肥肉的身躯差点跌倒。

“姜总兵!你…你干的好事!”

面对气势汹汹的军人,邹桐没有半点底气,不敢过于指责。

近年来,大明出现了许多骄横跋扈的总兵,身在官场上的人都听说过,不敢过于得罪军人。

“黄云发勾结建奴发国难财,我带兵过来诛杀汉奸卖国贼!”

听到这么说,邹桐惊骇了。

他只知道黄云发把生意做得很大,对于勾结建奴一事完全不知情。

随即,姜镶把黄云发跟建奴的交易记录,取出一小部分给他看。

黄云发还真的是勾结建奴,邹桐惊骇了。

姜镶冷笑道:“邹大人,这些年来,你收了黄云发不少钱啊!”

他再把账本中记录送钱给邹桐的那页展出来。

邹桐顿时腿软了,倒在地面上。

崇祯很恨贪官,真要是把账本交上去,那他的小命不保。

姜镶厉声道:“邹桐,你身为大同知府,黄云发勾结建奴,你居然没有发现,这是严重渎职。你收受黄云发贿赂,看来是知情包庇。”

邹桐顿时魂飞魄散,浑身冒出冷汗。

如果只是贪污受贿,虽是死罪,但朝廷只杀他一人。

要是包庇勾结建奴的人,这罪行严重很多,满门抄斩。

看着邹桐的样子,姜镶摆出一副和蔼的面容,压低声音道:“邹大人,本将军不是赶尽杀绝之人,我处置汉奸,只要你不插手,我不把这捅上去!”

惊魂甫定的邹桐,连连道谢,匆匆带着衙役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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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下午,虽然雪已停,却是云迷雾锁。

大同北城门前,都聚集了大量的士兵。

驻守在这里的官兵们都出来了,等待着总兵回来给他们发被拖欠了三个月的军饷。

迟迟没见总兵的踪影,官兵们越等越焦急。

“总兵去了许久还不回来,不会是逃跑了吧?”

“我看很有可能,要是朝廷的饷银没下来,总兵能有多少银子发给我们?”

“对啊!姜瓖为了脱身,早上骗了我们!带着私兵逃跑了!”

“他娘的,姜瓖祖宗十八代就是龟孙子!”

“他娘的,没人发军饷,还当什么兵!老郭,你说怎么办?”

那老郭回应道:“还能怎么办?大家都回家呗!可以去投靠其他总兵,要是实在没活路,大不了做草寇。再等等吧,兴许总兵会带着银子回来。”

这时候,官兵们见到知府邹桐回来了。

邹桐灰头土脸的,对官兵没有任何理会,匆匆入城。

看着那大腹便便的邹桐,某士兵道:“邹桐一定贪墨了不少银子,要是总兵不回来发军饷,把邹桐的府邸抢了再走。”

某把总道:“当官的妻妾成群,每天大鱼大肉,我们当兵的连军饷都没有!要是今天还没军饷,把知府抢了!”

很快,绝望中的士兵们纷纷附和着。

上头经常说朝廷军饷没到,那些当官的日子却好得很,许多官兵义愤填膺,心理不平衡。

然而,时间逐渐过去,总兵却还没有回来,官兵们愈发焦急。

在城外的饥民们,他们是看热闹的心态。

在他们看来,就算当兵的领不到军饷,好歹每天能填饱肚子,顶多是家人挨饿。

他们比当兵的惨得多,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活活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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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城以南约二十公里路,这里有一条路,是专门去王大宇家的道路。

下午,一批快马从道路上疾驰而来,骑马者是一名衙役。

忽然间,里面上绳索拉起,马匹被绊倒,连人带马摔倒。

有数名士兵迅速冲出,把衙役擒下。

为首那名士兵道:“姜总兵预料得没错,邹桐果然派人通知王大宇!”

在邹桐带人前去黄家山庄后,姜瓖觉得他有可能派人向王大宇和梁嘉宾通风报信,分别派人在大同在两家的必经之路上埋伏起来,拦截报信之人。

那士兵对衙役现场审问,衙役哪敢抗拒,乖乖地供述出是邹离派他去王大宇,把一封信交给王大宇。

士兵从衙役身上搜出火漆封缄的信,再把衙役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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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城北门外,一直到傍晚,还是不见总兵的踪影,官兵们忍无可忍了。

“怎么总兵还不回来?”

“肯定是骗我们的,姜镶带着他的人逃跑了!”

“他娘的,没有军饷,全家都要饿死了,老子不管了!邹桐府里肯定有钱,那些大商人有钱有粮,去抢点来钱来花!”

登时有数百士兵响应,要冲回城内。

参见卢邦南见状,带着数十亲兵挡在城门口,大声道:“弟兄们,要是干出这种事,大家都回不了头了,以后只能沦为草寇,朝廷随时有可能围剿。”

“没有军饷,家人都没饭吃,要饿死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

“让家人先活命再说!”

………

官兵们群情汹涌,向城门冲了过去。

那军职为把总的老郭就在参将前边,向卢邦南劝谏道:“大人,弟兄们也是没办法,别为难大家了,放我们进去吧!”

卢邦南大声劝告:“弟兄们,不能这样!抢了知府,大家都没回头路了!”

但是,忍耐了很久的士兵们,个个情绪激动,怎么听得进劝告。

他们全力向前冲,区区数十亲兵根本挡不住。

“大人,别为难弟兄们了!”

“大人,跟卑职一起去向知府讨银子!”

“大人,你也三个月没军饷了,跟着弟兄们反了吧!”

………

在刚开始时,参与的士兵只有两三百,后来逐渐增加,已到了上千人,奋力向城门冲去。

卢邦南和亲兵们哪里挡得住,被逼得逐渐后退。

完了完了!士兵们要哗变了,犯下大罪行,以后只能沦为草寇了!

卢邦南在紧张之余,更是痛心疾首。

城墙上的士兵们,目睹着城门前状况,他们也不想干了,也决定向知府、商人下手,尽情抢掠一番,然后带着家人离开。

那些分散在四周的饥民们都惊呆了,当兵的要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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