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语也不动,端起茶盏,用余光观察四周。
“楼下有护卫,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玉带走,难!”
“地上不行,便从天上来。”
褚念善往房梁上看去,那里空无一人。
可他却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压抑,但平稳。
“余娘子。”
严管家往林之语这处走来,皮笑肉不笑。
“东家说,台子已经搭好,能不能成,就看您了。”
台子搭好,能不能成看自己?
林之语把这句话掰开了,揉碎了,品出一点不同寻常的意思来。
“他想要什么?”
“半盏茶,已是酬劳。”
严管家抛下这句话,手揣回袖子,兀自离去。
“半盏茶?”褚念善重复了一遍,“你和他,私下见面了?”
林之语悠悠叹出一口气:“我还欠着他半盏茶呢。”
本想和他再无瓜葛,可偏偏不明不白欠了个人情。
她的心头浮上一阵烦躁。
李从容瞧见严管家走了,探过头来:“你们该不会,内定了吧?”
林之语嘴角勾出一记冷笑:“是,我劝李公子,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今天这座阁楼里,没有一个人能把这块玉带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人群渐渐躁动了起来。
不少人开始打探其他人出的价格,交头接耳,话里话外,真假掺半。
林之语本就无意竞拍,一面观察着四周,一面在纸上画了一个大乌龟。
气死他!
褚念善瞥见了,平静如波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笑意。
“咦,是不是哪里烧着了?”
李从容抽抽鼻子,环顾四周,见众人皆是神色如常,更疑惑了。
林之语也察觉出几分不对来。
现在的躁动,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
一阵南风吹过,把严严实实的窗户撞出一个口子。
林之语面色一凝。
这味道……
她再熟悉不过!
“是火药。”她的尾脊骨爬上一阵凉意。
火药的威力,她再了解不过!
“让这里的人先走!”林之语骤然起身。
想过无数种可能,独独忘了这一种!
“姑娘,你也闻到那味道了?”
一位富商被惊动,扯着林之语的袖子,目光慌乱。
“我之前见过一座倒塌的亭子,那里也有这个味道!”
“倒塌的亭子?”
林之语直觉不妙,刚想继续往下问去,就听得轰隆一声,黑烟漫布。
富商一愣,扯着嗓子吼了一句:“楼要塌了!”
楼要塌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刚刚那一声炸响,就足够让人乱了阵脚。
众人扔笔扔纸,一窝蜂地往楼下奔去。
李从容被人狠狠踩了一脚,大骂:“哪个瞎了狗眼的?
楼塌什么塌,真塌了还能站住?”
可惜众人沉浸在死亡的威胁当中,没有一个人听到他的话。
林之语跟在后面,眉头微微一皱,下意识回头往放玉的桌子上看去。
桌子空空如也。
再往上一看,一个黑影跃上房梁。
“褚念善!”林之语喊了一声,示意他往上看。
一个呼吸之间,褚念善运气提步,跟了上去。
林之语不会武功,只能扶着楼梯,顺着人群移动的方向往下走去。
到了院子,她一弯腰,循着气味的源头摸过去。
而此时,书琴和剑影也潜入宅邸。
他们没有名帖,只能守在外侧,听到动静的那一刻,便冲了进来。
“小姐!”书琴先一步找到林之语,想带她走。
“不用管我。”
林之语已经镇定下来,往院子里的那一处水井一指。
“不过是一个哑炮,没什么好怕的。”
为今之计,抓住凶手才是要紧。
书琴得令,当即就跟上褚念善的脚步。
那个富商肥头大耳,此时已经是魂不附体,见林之语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头,急着要把她拉走。
“发什么愣!”
拉了一下,发现没拉动,他诧异地看了林之语一眼。
“房子不会塌。”林之语淡声道。
不会塌?
旁边几个人的脚步慢了下来。
“可这里也不是什么久留之地,诸位还是早点回家为好。”
李从容不信:“你是不是和这个东家一起计划好的,玩我们呢?
各位,我刚刚可是看到,那个瘸子特意走过来和她说话!”
他的声音大,不少还没跨出大门的人都停下了脚步,扭头看来。
对啊,一直说房子要塌了,可那一声炸响过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是不是玩我们呢?
林之语冷笑一声:“我和你们素不相识,何必浪费时间和精力,陪你们做这一场戏?
不过是这里的东家太过招摇,所谓的稀世之玉,被人盯上了。”
她一点点扫过众人面上的表情。
这群有钱人,一个个都像是无宝不落的风凰,遇到事情抠门不说,跑得比兔子还快。
惜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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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你。”林之语看向富商,语调拔高,“为何说房子要塌了,让人慌乱?”
富商支支吾吾,面上窘迫。
“是啊,我也听到了,刚刚就是你喊的吧?”
“你是不是和那个偷玉的合起伙来折腾我们?”
“别废话了,抓起来,报官!”
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当即就要动手。
“我之前见过!”富商一连往后退了几步,面色惶惶。
“我之前在西戎做过生意,路过一个亭子,看见的时候还好好的,只是一回头,亭子就塌了!
那个时候,空气里也是这个味道。”
西戎?
林之语眉头一皱。
他们为何也在研究火药?
“你确定是在西戎境内?”林之语盯着富商的眼睛,步步紧逼。
“千真万确!”富商笃定道,“这味道独特,我不会记错。”
没想到来这一趟,还有意外收获。
富商见林之语不说话了,急切道:“既然是个误会,各位就散了吧?我看这个情况,玉也落不到我们的手里。”
李从容还想说些什么,一个黑夜嗖地一声在他头上窜了过去。
“刚刚什么玩意儿飞过去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转身去问贾文。
啪嗒。
脸上落了什么,他用手一摸,黏黏腻腻的。
“啥呀这是。”李从容一脸嫌弃,“贾文!拿帕子来。”
贾文不动。
他环顾四周,奇怪道:“你们干什么?我脸上真的有鸟屎?”
“公、公子。”贾文磕绊道,“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