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霆琛斜了剑影一眼,后者正把自己的手按在腰上,似乎下一秒就能抽出软剑,与他打上三两回合。
“东家,这里,不是可以说话的地方吧?”
他说话不紧不慢,眼神在边上的金簪上转了个来回。
“听说东家在后院有个静室?”
林之语想也不想:“就在这里,没什么不妥的。”
上次喝了他的半盏茶,转眼就出了事。
同样的当,她不会再上第二次。
周霆琛嗤地一笑。
“戍时整,城西大宅,不知金楼的东家,有没有兴趣赏脸参加?”
他没有明说,从袖子中掏出一张名帖,放在柜面上,往林之语的方向轻轻一推。
林之语没接。
“在自己的家里办拍卖会,你是头一个。”
“不过一个人住的地方,顶多是座宅子,哪里算得上是家?”
周霆琛抛下这句话,身子微微往门口处一转,忽而停下。
“有人让我滚,可也没说是让我滚出青山城,也没说是让我滚回青山城。
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回来看一眼比较好。”
他侧了侧身子,在外人看来,似乎与林之语的关系非同寻常。
林之语不欲与他废话,素手往名帖上一按。
“我会去。
你可以走了。”
周霆琛的食指在桌子上轻敲两下,转身离去。
林之语这才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久久不动。
“褚公子可是来找我们东家的?”
伙计一句话,让他神情微松。
“听说褚公子和东家定亲了,恭喜恭喜!”
伙计见他回神,拱手道了一句恭喜,就把他迎了进来。
褚念善一只手负在身后,踱步而入。
面上云淡风轻,可耳边响的却是周霆琛与他擦肩而过时,说的那番话。
“强扭的瓜不甜,爱卿,这可是你当初和我说的。”
就算是强扭,也轮不到你了。
褚念善在心里轻嗤一声,目光落在那张名帖上。
“没有名帖,进不去,今晚你多加小心。”
他瞥了剑影一眼。
剑影哼一声,兀自往旁边走去,恰有一位小姐前来,便主动与她攀谈。
不过三两句的功夫,逗得姑娘眉眼弯弯。
林之语摸着那烫金的名帖:“我倒是不担心他会对我动手。
只是奇怪,他费这么大的力气帮我,图什么呢。”
“男人不过是为了那两样东西,你说他图什么?”
褚念善没好气道。
还把自己当皇帝呢,一句模糊不清的话,尽让别人来猜。
……
城西。
林之语手持名帖,站在宅子面前。
门口已经是大排长龙,林之语认出,青山城内不少有名姓的人都来了。
肩膀被人轻轻一拍,她被惊了一跳,回头一看,褚念善拿着一张名帖,冲她晃了晃。
“你不是……?”
林之语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爷收了名帖,不想来,就给我了。”
林之语往那张名帖上瞥一眼,确实是王西寺的名字不假。
“稀世之玉,我听说,上面还刻着字哩。”
“刻字?还说是宫里的东西,该不会是那个吧?”
“想什么,监国公都说了,那东西没丢!”
众人议论纷纷,正热闹着,大门被人用力推开。
开门的是严管家,一瘸一拐,脸上还是一样没什么表情。
众人收了声,个个瞪眼瞧着。
“主子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了,各位随我来吧。”
严如云一躬身,在前面引路。
林之语手上一热,低头一瞧,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
想来手指的主人刚刚捧过手炉,暖和得紧。
“慢点。”褚念善目视前方,一脸正气。
林之语心里一动,挪开目光,跟着人群往前走去。
正如马三花所说,三进三出的宅子很是气派,走近了,才发现里面有一座小小的阁楼。
阁楼总共三层,中间是一块空地,一条回廊劈把它一分为二。
左右各是一处天井,被人用木板盖着。
一二楼不坐人,站着护卫,目光冷冽。
褚念善握着林之语的手,一路上到三楼,在一张小方桌上坐定。
好巧不巧,旁边坐的就是老熟人,李从容。
看这样子,是大病初愈,就跑来凑热闹了。
贾文在旁边给他端茶倒水,一个抬眼的功夫,就对上了林之语的视线。
“呦,是你啊。”李从容哼了一声,还带着鼻音。
林之语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没得到回应,李从容的脸色暗了几分。
他刚要发难,被贾文轻轻一推:“那位也在呢。”
李从容面色一僵,目光越过林之语,果然对上了褚念善那个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
“罢罢罢,好男不跟女斗!”
他往后一靠,只想速速把那玉搞到手,好讨自己老爹的欢心。
戍时整,严管家带着一块用红布盖着的盘子上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来了!
众人深吸一口气。
严管家掀开红布一角,向林之语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偌大的托盘上,躺着一枚小小的章。
玉是滋润的白,远看,如羊脂一般油润。
是块好玉!
露出的那一角,正是一个“昌”字。
严管家把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复又拿红布盖住。
有人大胆问道:“这玉,是从何而来?”
“在京城偶然得知,据说是宫里的边角料,刻了一半,废了。
被一个胆大的太监偷了去,在黑市上倒卖。”
众人露出了赞叹的神色:“既然是块好玉,不妨给我们看看全貌?”
严管家笑笑:“全貌嘛……自然是它的主人才能看到。
既然是宫里的,你还担心什么呢?”
也是。
就光是刚刚露出的那一角,就价值不菲。
值了!
李从容迫不及待:“起拍价格多少?”
“五十两。”
五十两?
李从容一愣。
严管家一个大喘气,补上后半句:“黄金。”
嗨,这才对嘛。
“我们东家生意失败了,急需用钱,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严管家把东西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
“桌上放有纸笔,请诸位在纸上写下意向价格和桌号,一炷香后,交到我手上。
老规矩,价高者得。”
这方式,还是头一次见。
旁边的李从容已经开始铺纸,贾文在一边磨墨。
褚念善不急着动,若有若无往严管家处瞥去一眼。
“一炷香的时间,可不是为我们准备的呢。”